第22章 笨蛋兔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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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常韭韭走在霁园里,一草一木谙熟于心。
她暗自腹诽,宴钟乐剩下那三分之一应是半点脑子也没留下来。
这只兔子被她救回来,给他吃给他喝,认认真真教他仙法。
她抱着兔子看书时,宴钟乐还嘲笑她脑子有病,教一只兔子掐诀。
现在看来,她的教学卓有成效。
常韭韭自觉是个好主人,兔子喜欢她再正常不过了。
来到熟悉的房门前。
常韭韭低头看向脚下站得那块地方,曾经这里是涂白复送礼专用地。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为什么想到这些事就会开心呢?
常韭韭有些不太明白。
这间房还是原来的模样,一张床,一张矮塌,窗前摆着桌子,放着从不插花的光秃秃花瓶。
原先住在这里的是常韭韭,如今是涂白复。
“坏兔子,霸占了我的房间。”
兔子毛茸茸一团窝在床上,只占了很小一块地。
常韭韭把兔子往里挪了挪,头抵着那双长耳朵睡了。
涂白复隐约感觉有人到来,但气息太过熟悉,他提不起什么警惕的心思,翻了个身,在来人下颌蹭了蹭,又跌进了梦里。
梦里是很多年前的霁园。
一只兔子在外面观察了许久,发现偌大的园子里只住了一个女神仙。
每天摆弄花花草草,躺在地上看天,不干正事。
有时一消失就是大半天,直到天黑了才回来。
她多半时间都是独来独往,偶尔她的朋友会来找她玩。
兔子想进去看看,顺便陪陪那个神仙。
如果她态度好,可以让她摸一摸毛。
围墙好像有点高,但勇敢兔兔不怕困难。它一跃而上,“砰”地撞上了檐角。
眼冒金星地瘫在地上,依稀看见了淡绿色的裙角。
是那个神仙出来了。
好丢脸,快些跑!
兔子翻过身,却发现后腿不听使唤了,稍稍动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神仙好看的脸上没有表情,显得很木讷,像个木偶娃娃。
但动作很温柔。
她的手很暖,抱兔子也很细心地避开了伤处。
“哪里来的兔子?”
兔子圆溜溜的黑眼睛一转,看到一位穿着红裙艳色无边的女神仙。
它伸出舌头舔了舔抱着它的那只手,表示在兔兔的审美里,你比较美。
常韭韭摸摸兔头,心情奇怪地好起来。
“是只笨兔子,一头撞墙上了。”
宴钟乐乐不可支,伸手想把兔子接过来,却发现这只兔子屁股一扭,往常韭韭怀里扎去。
“笨就算了,还不让人摸。”
被兔子拒绝的宴钟乐气鼓鼓地走了。
“跟一只兔子置什么气。”
常韭韭把兔子放在院中的桌上,倒了清水洗了草莓,颇有兴致地看着兔子吃东西。
她把下巴垫在桌上,手指在兔子的白毛毛上打着圈。
“给你起个名字吧。”
“小白兔,白又白。”
“那你就叫涂白复吧。”
兔子伸头在常韭韭手心里磨蹭着,像是应了这个名字。
碗碟搁在桌案上的碰撞声惊醒了涂白复。
他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
他勾勒着那人的身形。
是从梦里走出来了吗?
涂白复有些雀跃,他着急地下床,去寻放在架子上的木盒。
在常韭韭离开后,涂白复把每天的礼物都攒了起来。
他想着,等常韭韭回来的那天,他要把礼物全部送给她。
一只手把蹦跶下床的兔子揪了回来。
常韭韭坐在床边,笑容不太纯粹,夹带了些幸灾乐祸。她舔了舔勺尖,这药苦得可以。
她用勺子搅动着药碗,幽幽开口,“大郎,吃药了。”
沉溺于梦境的涂白复瞬间清醒了。
含榈到来时,正赶上温情的喂药时刻。
抛开涂白复一如既往的冷脸,和常韭韭憋着笑略显扭曲的面容,一切还称得上和谐。
一纸通报如约而至。
常韭韭看都懒得看,揉作一团随手一丢,正砸在前来探望涂白复的含榈脚上。
“胆大包天,目无法纪,自作主张,独断专行”含榈抖开那张纸,发现涂白复的名字前加了诸多定语。
“写通报的人是本成语大全吧。”他有样学样,将纸窝了窝,往窗外丢去。
涂白复避开常韭韭喂来的一勺汤药,声音虚弱,“通报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
甩锅,批评,不痛不痒的惩罚。那群人不敢明目张胆地搞涂白复,扯着关爱员工的大旗使劲踩他。
常韭韭用脚都能想到通报上令人作呕的文字。
她见涂白复侧头不喝药,又想起他干的蠢事,没好气地将勺子追过去,直愣愣捣进涂白复嘴里。
涂白复呛着了,咳了个惊天动地。
“你对你男朋友好一点,受了伤又挨批评,你要多关心他。”热心群众含榈路见不平,对常韭韭发出了强烈谴责。
涂白复咳得更厉害,耳朵连着脖颈红了个通透。一边拿眼偷偷观察常韭韭的反应,一边在心里给含榈竖大拇指。
“哪来的男朋友?”
常韭韭把胸膛拍得劈啪作响,含榈都替她疼得慌。
“我这是二十四孝好员工,伺候上司。”
倒也不是,毕竟是自家养的兔子,受了伤她心疼。
涂白复垂下眼,抿起了血色淡薄的唇。
好一副病弱美人图!
颜狗常韭韭瞬间被俘获,喂药的动作都温柔了许多。
心情欠佳的涂白复乖顺了许多,一碗药很快喝完了。
“不苦吗?”含榈看着见底的药碗,酸苦的气息扑鼻。
涂白复摇摇头。
没他心里苦。
安顿好伤员,常韭韭拉着含榈出了屋。
天气很好,院里的菜茁壮成长,看得人心生欢喜。
含榈伸着脖子东张西望,常韭韭把他的头拧正,“找啥呢?”
“那天那个新同事呢?”
宴钟乐一早就没了人影,估计回去找游雎了。常韭韭本来计划着稍稍平复心情,再找宴钟乐理理当年那摊破事。
她倒好,正事不干,跑得倒挺快。
常韭韭满嘴跑火车。“房子着火了,回去救火去了。”
“哈?”含榈吃惊地张大了嘴。
编排完宴钟乐的常韭韭心情愉快,决定直面让她不愉快的事。
“刚那个破纸说什么了?”
含榈斜眼看她,“你不是不看吗?”
常韭韭斜眼看回来。
“勒令我们七天内解决。”缩句能力很强的含榈把通篇没什么大用的批评全删了,精简出中心内容。
天界真是压榨员工的一把好手。
脑袋不够用的常韭韭依稀记得她把锅背自己身上了,但通报怎么半个字没提她?
“通报上提我了吗?”
含榈摇头,“可能你不配出现在等级这么高的通报批评上。”
“开什么玩笑!我也是上过通报批评的仙好吗?”
常韭韭想起自己收到的那封通报批评,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记恨起了司淮。
堂堂监察,看着她摸鱼,全程捧场,把她哄得乐呵呵的。谁成想回去就打她小报告。
阴险!
回头要扎个小人,上面写上司淮的名字。每天扎一百根针!
因为这个阵法,涂白复几乎流光了身上所有的血。江左本身穷得叮当响,把江左的账本掏空,也报不起涂白复的工伤。
但这钱要让霁园出,常韭韭心里又别扭。
那这个钱从哪里来呢?
常韭韭决定去薅九天监生司的羊毛。
说干就干,常韭韭一溜烟跑到了九天监生司的总部,站在庄澹的办公室门前,屈起指节面带微笑地敲响了门。
庄澹突觉一阵恶寒,他搓了搓手臂,发现汗毛立了起来。
是危险来临前的本能反应吗?
庄澹盯着胳膊发呆,常韭韭顶着一张格外虚假的笑脸探了个头进来。
危险到来了。
“您好啊~”常韭韭挤进办公室,非常自来熟的替庄澹的水杯续上了热水。
庄澹看惯了常韭韭的横眉冷对,对她陡然的热情极其不适应。
他直觉常韭韭此番献殷勤没什么好事,清了清嗓子,摆起了谱。
“有什么事?”
去了趟戏精学院进修归来的常韭韭为庄澹倾情演绎了那晚的情景。
“您不在现场,没看见那个阵。涂白复得流多少血啊。虽然恶鬼没抓着,但重创了啊。”
常韭韭捏起三根手指怼到庄澹眼皮下面动了动,“咱们单位是不是得给点补贴,让他补补身体什么的?”
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但是都通报批评了,庄澹要是给拨了钱,那不是打上面人的脸吗。
久居职场的老狐狸打起了太极,“我们理解江左的难处,也对你们部门主管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
转折语一出来,常韭韭就知道这事走公家的帐没指望了。
不过没关系,她还可以薅庄澹的羊毛。
她故意小声吐槽,“当了那么多年神仙,还得看别人脸色办事。”
端着杯子正打算喝口水润润嗓子的庄澹被强制暂停了动作,常韭韭是专门来克他的吗?
常韭韭扎完庄澹的痛点,开始给他戴高帽。
“您看,您是涂白复的直系领导,别人误解他欺负他,您还能不了解他吗?”
“是是是,理解理解。”
庄澹还沉浸在常韭韭给他的会心一击中,对自己悲惨的职业生涯产生怀疑。不由自主地被常韭韭牵着鼻子走。
“那咱们关心员工可不能嘴上说说,得落实在实际行动上,您说是吧。”
其实庄澹很想说不是,但他不敢。
以前一位神仙的灵狮咬了常韭韭的兔子,那神仙拒不道歉,常韭韭亲自下场咬了回来。
那位神仙脸上挂着牙印还要惨兮兮赔钱的场面至今印在庄澹的脑子里。
他不想重蹈覆辙。
庄澹黑着脸从私库里取了些好东西,又划给了常韭韭一笔养伤费,
目的达成,常韭韭兴高采烈地离开庄澹的办公室。
庄澹看着常韭韭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货给他的感觉太熟悉了,莫不是记忆回来了?
那也不应该。
依常韭韭的性格,发现当年被诓骗,怎么也得在天界杀个七进七出,不可能放着那位好端端地坐着高位。
庄澹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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