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场空

第19章    一场空

不管怎么样，眼前这个村庄连环杀人，总算是终结了。调查小组的几个人都疲累不已。令人想不到的是，曾经是调查小组议员，以办案人员身份行动的赵毅，居然也成了罪犯之一。

平衡市的警方终于在第二天中午赶到，他们听闻前同事赵毅在宏村的事件，也纷纷表示惋惜。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局长，局长在看到赵毅的尸体后说道:“小赵是位非常优秀的年轻人，我曾认为他前途无量，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证他的死亡，实在是太可惜了。我下班时有很多次看到叶梅在等小赵。两个年轻人，当时感情非常好。小赵，别的都好，只是性子有点直，嘴巴笨，不会哄人。叶梅的性格又比较任性，情绪敏感，后来我们天天看见他们打电话吵架。在这两个年轻人一拍而散之后，我还曾给小赵介绍过对象，但他一直单身，不愿意再接受别人。我以为他们俩的事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这段感情到现在才是终点呀。”

局长作为警队的领头人说，在当着大家的面说这些话是十分不易的。看得出来，他十分喜欢赵毅这个曾经的下属，也真心为两个年轻人的命运感到悲叹。

大家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还有一个反转。

杀了小月和白芬芳的，根本就不是村长。在被小月和白芬芳的遗体进行尸检的时候，法医发现小月胸口前的那一滩血迹，里面掺杂着不属于她的不明血迹。经过检验之后，这些血迹竟然是那天被抓住的纵火犯的。而纵火犯胳膊上有一道深深的牙印，经过提取和检验竟然和白芬芳的唾液DNA  一致。与此相对应的是，白芬芳的指甲缝和牙缝里也提取到了纵火犯的皮肤碎屑和衣物纤维。所以小月和白芳芳都是纵火犯杀的。

铁证如山，纵火犯没办法再继续掩藏自己的罪行了。当初李老板派纵火犯在宏村里寻找脑子蠢又好控制的人选，所以他一眼就把目标定在了白芬芳的身上。白芬芳果然上钩了，协助他挖掘了宏村里许许多多的事，还告诉他，多年前，白村长家和小月祖父的那段恩怨。

总之，这个外人通过白芬芳那张大嘴得知了很多村里的秘密，也顺带熟悉了这里的地形构造。终于，他带着李老板在隔壁的王村秘密租了一间房子，然后趁着泥石流和暴雨，村里人不怎么出门的那段时间到处在山里搜寻，想要找到传说中的宝藏。

之所以行动如此迅速，是因为李老板用一种仪器探测出了这座山里确实藏着宝藏。并且他万分确定，宝藏的位置就在幽冥洞穴一带。

杀死白芬芳，是因为这女人太贪了，竟然临时变卦。她提出，找到宝藏，不再以之前谈好的五五分，而是她三分，李老板一伙人两分。

她是，自己是本村人，为寻宝立下汗马功劳，理应多拿。

最后，白芬芳威胁道，如果他们不同意，就把这些事情全都抖出来，最后谁也别想拿走宝藏。两人说着说着就吵嚷起来。

白芬芳一气之下，攀爬天梯说自己要立马找到宝藏，他们这些外村人，别想分到一杯羹。天梯上缠绕着数量庞多的植物藤蔓，里面藏着毒蛇，她毫无防备地爬上去，很快就被咬了一口，从天梯上跌落下来。

纵火犯见她死在了这里，怕白芬芳的尸体放置在这里，会影响到他们的行动，于是咬牙将她的尸体搬回去。

他们并不害怕白芬芳的尸体被发现，这样反倒能让村里的人感到害怕，更加不敢出门，方便他们行动。至于白芬芳给儿子白衣的牛奶里放安眠药这件事，是因为她当天要和纵火犯会见，害怕儿子听到他们的秘密，于是便放了一点药，让他安然睡去。

而杀死小月，是因为当天暴雨，小月因为收拾画布颜料，动作慢了，没有来得及一下撤回家去。就在这个档口，她不小心看到了纵火犯拖动白芬芳尸体的画面。纵火犯认为，小月这个小姑娘一定会泄露秘密。所以必须杀掉了她。他想起了白芬芳之前说的，那个在尸体手臂上画八字的陈年往事。于是他在杀害小月后，在尸体的手臂上用刀刻了一个八字，想把这件事的嫌疑引到白村长家去。

听到这里，老严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张纸是他进入白村长的儿子白墨房间，在垃圾桶里发现的。上面写着关于八字的记忆。这是从他父亲年轻时所写的札记上撕下来的。白墨在图书馆里读到王村和宏村的争执，再加上在父亲的札记上发现了他年轻时对王家的愤恨和杀意，另外，他还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对宏村就像对孩子一样关心，种种家族仇恨，在加上个人恩怨，让白墨自然而然的以为父亲就是杀掉小月的凶手。

女朋友死亡的悲痛，加上此刻父亲秘密所带来的巨大感情冲击，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结束了生命。说到底，白墨只是个年轻的孩子罢了，他的思维还不够缜密，三观建立的还不够坚固，让他过于冲动。

白村长在回到家之后，肯定立马发现了被白墨撕掉的札记的这一页，立马明白了白墨真正的死因。自己的孩子因为这件事死去，他一个老父亲实在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于是便也含恨而去。

“法医，还得是你呀，有些东西光靠我们刑警是侦破不出来的，就像是如果没办法去检验血液之类的痕迹，那么刑警即使有通天的观察力，也没办法破案呀。”彭想经过这次办案，更加直观地意识到了法医在刑警队的贡献。

“我们是各司其职嘛，现代的法医就要在刑侦中发挥更大的作用，给刑警们助力，有了我们的合作，案子才能破得更快。”法医的回答很谦逊。

经过这件案子，平衡市的法医也和江直的两位刑警成为了朋友。

“你说你一个打工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为这个李老板卖命的？他给你多少钱呀？你要为他干这种杀人谋财，伤天害理的事情?”平衡市的警方在审问纵火犯的时候，还是感觉非常的不解。

“说到底都是贪婪和焦虑罢了。李老板，看似生意做的非常大，但其实从前年开始，他的公司就几乎成为一个空壳了，负债率高的可怕。老板个人的资产也因为一直想挽回生意，而不断填补亏空了。很多次他都想自杀，于是便四处走走，想放松心情。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他来到宏村，听说了宝藏的传说，心里动了念头。在一个绝望的人眼里，即使是宝藏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他也会当真的。因为现实太过于残酷了，除了一夜暴富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迅速挽回他的公司呢呢？于是他越来越沉迷，找了各种大师算过，渐渐一点点把自己的计划实现，我帮他的唯一缘由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人。我也因为赌博欠了许多的债，我知道，如果在现实里一点点工作，我可能八辈子都还不清这些债。在他的影响下，我慢慢的也相信，有一天我们会找到那些宝藏，然后生活就会重回美好。”说着说着，纵火犯的声音渐渐哽咽了，他放声大笑起来，像是嘲笑自己可悲的命运。

临走前，老严和彭想又去了一趟宏村里的祠堂，那位老人依然静静的坐在那里，像一颗年久老迈的古树。案子发生和案子结束，甚至村子里被探测出了一个中型的银矿，这位老人的表情都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老人家，您之前说村子里根本没有宝藏，是在骗我们吗？”老严着问道。

老人哈哈大笑道:“我老朽虽然不喜言语，但从来不说谎话。关于这座银矿的事情，我并不知情，也许我的列祖列宗们都从来没想过，宏村有一天会出现一座银矿。有的事情就是玄妙呀，你想都想不到。有时候你想向上苍祈求一个苹果，它却给了你一个橘子。有时候那些日夜向上苍祈祷的人所得到的，反而不如那些什么都不想的人得到的多。一切呀，皆是一场空，一切呀，都要看天意。我觉得嘛，人活着就是不能太过于执着了。”

老严和彭想没有应声，静静的听着老人讲的话。这些话像是亘古不变的真理，静静地回荡在悠长的时空隧道中。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但人性那些纷争，那些感情，那些纠结，永远都不会变。

“哎，老严，我们这次说是休假，其实是破案。看来老天爷并不想让你安安静静退休，临走之前还要让你再破一件案子，这也许就是刑警的命运吧。”回程的路上，彭想跟老严开着玩笑。

回到军队以后，大家正式为老严举办了退休典礼。望着眼前这位德高望重的刑警，默默走出警局的身影，大家眼眶都有些湿润了。有一天他们也会像老严一样，脱下这身刑警的衣服，过上普通退休老人的生活。

但刑警的工作不乏一些危险的任务，他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和老严一样，等到今天。警队的同志们都衷心为老严感到骄傲和幸运。老严真正尽到了一个刑警的使命，并且安然无恙的迈入了退休的老同志队伍。对着老严的背影，大家站成两排，整整齐齐敬了一个标准的礼，以示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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