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针锋相对

沈决靠在软垫上，微风从耳边吹过，她睫毛抖了抖，却没睁开眼睛。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晋升为妃位，在旁人眼中，或许是求之不得的美事。有些人可能觉得，她现在该恃宠生娇，该洋洋得意，该耀武扬威。

        可沈决却觉得有些心慌。

        太快了，她在进宫之前筹谋了那么久，都没想过会这么快成为襄妃。

        这对于她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可带给她的危险也在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增加了。

        就比如这个张昭仪。

        这个女人的手段的确是又蠢又坏，但同样狠毒。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沈决从没想过和这些女人争宠玩心眼，现在却是被强行拖了进来。

        “娘娘，到了。”

        思绪至此被打断，沈决缓缓睁开眼，抬手在额角上揉了揉，眼前的视线才逐渐清明。

        她搭着静纯走了下来，端着姿态，一步步走进去。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钟鑫宫。

        和上次不同，此次钟鑫宫里坐了不少人，个个都是美人，位份由高到低依次排下来。

        说得上是争奇斗艳。

        沈决扫了一眼，确定自己这一身打扮当真非常不惹眼，这才收回视线，走到淑贵妃眼前，微微俯身行礼。

        “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淑贵妃觉得这句自称有些刺耳。

        她只见过沈决两次，上次她还要自称为嫔妾。

        其他妃嫔尽数起身，齐声道：“见过襄妃娘娘。”

        淑贵妃眸光微沉，她随意一指：“妹妹快些起来，坐。”

        那是离淑贵妃最近的位置，座椅上放置的软垫上绣着鸾凤，就连桌案上的瓜果点心，都和旁人的不一样。

        沈决颔首，婷婷袅袅坐了上去，脊背挺得笔直。

        她坐了，其他的妃子才能再次坐下。

        沈决故意在坐下的时候多了些小动作，轻轻在软垫上摆弄着，同时余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她一眼就注意到一个模样张扬的女子。

        那人身着一袭月白色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头上簪子虽是玉的，却点着金翠，就连唇上的胭脂都混杂着金粉，整个人看上去都闪闪亮亮。

        在沈决摆弄垫子的时候，这个女人眼睛里明显露出了厌恶的神色，虽然一闪而逝，还是被沈决捕捉到了。

        她轻笑了一声，可以确定那个对她讨厌至极，心思手段都不入流的张昭仪是谁了。

        “襄妃，听闻你昨日，在冷宫抓了个侍卫？”淑贵妃直接切入正题，她微微蹙眉，一开口六宫之主的气势就出来了。

        沈决点头：“回娘娘，正是，今日一早臣妾已经命人将那侍卫给您送过来了。”

        淑贵妃一大早就派双文去永熙宫将人给带了回来，因此那侍卫比沈决来的还要迟一点。

        现如今沈决这么一说，淑贵妃偏头去看身边的大宫女，后者轻轻一点头。

        淑贵妃抬手吩咐道：“那就带上来吧。”

        断了一条腿，满脸红肿混杂着血迹的侍卫被带了上来，他今日勉强能站立，被人拖着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押着他的人一松手，他就狼狈摔在地上。

        不少宫妃见到这一幕，都捂着口鼻，面露厌恶之色，还有的发出一声惊呼，好似从没见过这么血腥残忍的画面。

        张昭仪是第一个坐不住的，她皱着眉头，错开那个侍卫的视线：“即便这侍卫犯了什么错处，也不该动用私行吧？襄妃此举未免太过分，怎么能将人打成这样呢？”

        有人低声附和：“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淑贵妃不置可否，她淡淡扫了侍卫一眼，看向沈决：“襄妃可有什么想说的？”

        “启禀贵妃娘娘，臣妾冤枉呀。”沈决捏着帕子，堵在鼻尖，面露难色，“这位妹妹怎么能上来就冤枉人，说臣妾动用私刑呢？”

        张昭仪见她这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就觉得恶心，当即反驳道：“不然还能是怎样呢？难不成是这侍卫自己将自己打成这样的吗？”

        “这位妹妹在说笑话吗？”沈决眼神古怪看着她，好似在看着一个脑有残疾的人。

        “你……”

        张昭仪被气得不轻，身边的人却轻轻在她袖子上拉了一下，不让她继续多说。

        沈决微微唇角挑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表情却没什么变化：“这张远乃是被抓住时剧烈反抗，这才被其他侍卫打成这样子的。虽是臣妾所为，但却并不是什么动用私刑，还望贵妃娘娘明察。”

        淑贵妃就这么静静听着下面几个女人唇枪舌剑，她手中端着清茶，眸光淡淡。

        “张侍卫，襄妃说的可对？”

        张远经过昨夜的事情，现在连看沈决一眼都不敢，当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跪趴在地上，声音含混不清：“回贵妃娘娘，确实如此，属下身上的伤和襄妃娘娘没有半点干系。”

        他这么一说，其他的妃嫔表情都讪讪。

        唯独张昭仪，脸色微变。

        张远现在就这么向着襄妃，那待会儿岂不是会将她出卖个一干二净？

        她心中慌乱了几分，决定先发制人：“贵妃娘娘，嫔妾觉着，此人偷盗宫中物品，乃是大罪，若是不严加惩戒，怕是日后后宫难管。”

        沈决啧了一声，她偏头，脸上带着笑：“妹妹又是怎么知道，他是犯了偷窃之罪呢？本宫似乎还什么都没说吧？”

        她昨日说的那句偷东西，不过是为了应付季垣罢了，怎么现在传的到处都是？

        张昭仪更慌了，她拢了拢耳后的碎发，强撑姿态：“不过是听说罢了，不如襄妃娘娘说一说，此人究竟所犯何罪？”

        “所犯何罪当然是要由贵妃娘娘来调查，哪里轮得到旁人来下定论？”沈决轻轻柔柔的笑着，软刀子扎的恰到好处，“本宫是没想到，妹妹居然早已调查清楚，还真是善于为贵妃娘娘分忧解愁呢。”

        一句话下来，别说是张昭仪，剩下的几个妃嫔脸色也都变了。

        她们就之前猜到，这个襄妃定然本事不小，不然怎么会让圣上为她破例，短短几天便晋升妃位？

        可今日一看，她们才意识到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厉害。

        这一字字一句句，摆明了是要和张昭仪针锋相对，要让她在后宫之中没有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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