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生路

没了玉柔之后，永熙宫里就缺了个职位，静纯亲自去挑了个人调过来。

        “如何这次的人身世家底可还干净？”沈决问道。

        静纯颔首低眉，“娘娘放心，已经查清楚了才敢调人，顶了玉柔职位的就是个普通宫女，瑞王那边安插进来的人，只能在外殿做扫洒工作。”

        沈决这才点了点头，“做的还算不错，若是再混个不知名的奸细进来，你这位置怕是也就做到头了。”

        静纯知晓自家娘娘说的不是威胁，而是在陈述事实，她姿态越发恭敬，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好了，日子也差不多了，该去瞧瞧玉柔现在情况怎样了。”沈决说着便抬起手，静纯赶紧上前去将她扶起来。

        这么多天过去，玉柔的伤势已经得到了基础救治，但她脸上注定要留疤了，肉红色一大片，还都在额头上。未出嫁的女子要将额头都露出来，她挡也挡不住。

        每日玉柔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都觉得难看极了，前些日子甚至会愤怒的水盆都打翻，这些天才冷静了些。

        沈决进来的时候，便刚好瞧见玉柔正盯着自己水中的倒影看，表情凝固到狰狞，像是个假人一般。

        “怎么这么些天过去了还是这副样子？本宫还当你已经想开了呢。”沈决语气轻飘飘，嘲讽的不动声色，“其实看习惯了，也没那么丑，你又何苦非跟自己过不去？”

        沈决这样的大美人，刻意在她已经毁容的脸上用言语做文章，对现在心态本就不稳的玉柔来说，更是刺激非常。

        她表情扭曲了一瞬间，手指一根根收紧，狠狠攥成拳头，半晌却又放开，做出了平和又冷淡的模样。

        “娘娘又来做什么？是闲的无聊，所以要拿婢子这张毁容的脸打趣一番吗？”

        “只是本宫今日心情好，想要带你出去放放风罢了。”沈决挑眉，“还不快跟上？”

        玉柔犹豫了一瞬间，还是追了上去。

        从被关到此处那日开始，她便失去了自由，再也没离开过这间阴暗闭塞的小偏房。

        因此哪怕知道沈决不可能是当真好心来带她出去放风透气，她还是没能忍住跟了上去。

        瞧着她那几乎没有停顿的动作，沈决心底又有了大概的估量。

        如果说刚刚被季豫放弃的那一天，玉柔的确存了想死的心思，那么今日她已经彻底不想死了，只是她自己都还没意识到。

        沈决一路引着玉柔到了前殿之中。

        殿内侍候的人都知道玉柔犯了多大的错，根本不敢和她扯上关系。见她走出来脸上还留了疤，众人也不敢多看，纷纷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只有一个五官秀美脸蛋小巧的宫女，诧异地看向了玉柔，随后又意识到不妥，赶紧将视线收回去。

        正是季豫新安插进来的扫洒宫女。

        玉柔一看到那女子的脸，脚步便停顿了下来，她忽然觉得很冷，阳光照在她身上，却依旧让她冷的牙齿都在打颤。

        这么快，她的位置就已经被取代了。

        “你瞧什么？认识吗？”沈决明知故问。

        扫洒宫女连忙低下头，更加卖力的做自己的事情，生怕将沈决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玉柔僵硬的收回视线，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回娘娘，不认识！”

        她说不认识的时候，简直恨不得将那宫女活活咬死。

        “本宫还当你们两个有什么往来呢。”沈决意味深长道，似乎有些可惜，“先前本宫还在，想怎得这般姿色的姑娘，都愿意来做扫洒宫女了。”

        一句话，让在场两个心怀各异的女人都如坐针毡，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沈决试探结束，便转身回去了，还将玉柔也捎带着了回来。

        她这次将人直接叫到了内殿里，先是晾着玉柔，让她在那里站了将近一刻钟时间，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如何啊，本宫所说的可是真的？你现在信了没有？”

        玉柔咬牙，“娘娘今日将婢子叫出来，就是为了羞辱吗？”

        “不，只是为了让你看清真相罢了。”沈决端着茶杯，用杯盖将茶沫撇去，放在唇边啜了一口，“本宫现在问你一句，你想活还是想死？”

        玉柔那句“要杀便杀”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来到永熙宫前，她早就已经做好了为季豫送命的准备，可是到如今她却觉得不甘心极了。

        原来即便她死了对季豫来说也不值一提，那么她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她又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呢？

        玉柔半晌没有说话，可沈决观察她的表情变化，便已经知晓她是如何想的了。

        季豫这个男人利用自己的一副好皮相，伪装自己，欺骗女子，以此来换取旁人对他的忠心。

        这是一条捷径，可同样也容易露馅。一旦被那些女子发现他伪装出来的假面，他就很容易遭到背叛。

        就比如说现在。

        沈决也不逼着玉柔自行表态，而是柔声道，“同是女子，本宫看你也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给你一条生路，你愿不愿意走？”

        玉柔猛的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不敢置信的光芒，“真的？娘娘当真愿意开恩，饶了婢子一命？”

        “本宫从不信口胡说，只是这恩情不是随便给的，你要做本宫的内应，随时替本宫调查瑞王，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也要第一时间禀告本宫。”

        闻言玉柔脸上的惊喜缓缓淡了，“娘娘，这是要让婢子背叛旧主？”

        “是他先背叛的你，你不过是另谋生路，有什么错呢？”沈决反问，“这条路就摆在这里，看你愿不愿意走。三日之内给本宫答复，不然你还是寻根房梁吊死吧。”

        她说着摆了摆手，就有侍卫进来将玉柔了下去。

        玉柔没有上来就答应，也在她的预料之内，这女人已经动摇了，但是想要作出决定，还需要外力推动一番。

        沈决思忖片刻，扬声道，“玉扇。”

        在外间候着的玉扇连忙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晚上去看看玉柔，给她送些吃的。”沈决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搁在了桌案上。

        “想办法把这个送到她手上，记的动作隐蔽些，别被她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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