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得罪

季垣这一离开后，便再没有任何动静，哪怕沈决去延寿宫调香，都未曾和这个男人遇上过，仿佛两人之间的交集在那一晚便彻底打住，再也不会有所往来了。

        和安静的后宫全然不同，朝堂之上却是热闹的很，各种消息纷乱复杂，最令人称道的就是瑾王瑞王这两位王爷终于在明面对上了，那散播谣言之人，居然就是瑞王。

        刚开始大部分人都觉得不可置信，尤其是瑞王一党，觉得这就是季垣凭空捏造，但季垣一贯雷厉风行，直接拿出了明晃晃的证据甩在了朝堂之上，让那些人没得反驳。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偏生平德帝也是支持季垣的，直接让季豫腹背受敌，两头都不落好，难堪极了。

        平德帝甚至亲自颁下了旨意前来惩戒季豫，宣布这条旨意的人还是季垣。

        因为这件事情不大不小，所以平德帝的惩戒也并不是很重，可这种处罚本就是意义大于形式，季豫领旨之后脸上一阵火辣辣，只觉得丢人不已。

        更别说宣旨的人还是他的弟弟，这种感觉让他越发的难受，连看向的季垣眼神也变得阴狠了许多。

        季垣倒是毫不在意，甚至还能轻笑一声，“四哥也别怪我，都是皇兄的主意，大家做人臣子的只能听命做事。”

        他嘴上说着道歉的话，但态度可听不出半分的诚恳，甚至还有几分奚落嘲讽的味道。

        季豫冷笑一声，快速收敛好表情，“六弟既然都已经赢了，又何必说这种话？白白惹人恶心。”

        他攥紧了手中明黄色的圣旨，手指一根根收紧，用力到骨节发白，“只是我不知晓，四哥究竟哪里得罪了你，要让你这般大张旗鼓的针对？”

        揪出幕后那几个散布谣言的人，并不算难，可季垣为了将这件事情做干净，先是将自己手下的人都清理掉，又做了封口，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彻底收拾了个干净，这才没留下半分蛛丝马迹让季豫抓到。

        否则在散布谣言这件事情上，他们两人谁都不干净，一旦抖出来对两边都不好。

        季垣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就只是为了给他这么一个不痛不痒，但却丢人至极的教训，他想不通。

        “原来四哥还知道，你是得罪了人啊。”季垣忽然轻笑了一声。

        他那双清冷至极的眼眸里装上了几分笑意，但却不带半分温暖，反而冷意更加重，还带着明晃晃的嘲讽。

        季豫被这样的眼神看得背后一紧，“你什么意思？”

        但季垣却不再跟他多说，转身便离开了。

        沈决这边还不知道，季豫只是被季垣眼神看了一眼就有些发憷，回去思索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才会招惹下这场祸端。

        她更加不知道，季豫回去将自己所有有来往的人全部都猜想推测了一遍，唯独没有往她身上想，直接就将她排除掉了。

        她在季豫面前的伪装实在是太过完美了点，居然把这个男人骗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在听说得到了季豫惩戒之后，沈决心情明显就愉悦了几分，甚至有心思去了一趟长信宫和云妃谈天说地。

        不为别的，没有任何计划谋算，只是单纯的聊天罢了。

        云妃原本正在练字，见人来了便将笔搁下，转而去烹了一壶茶。

        “妹妹今日看上去格外高兴，可是遇上了什么喜事？”

        “喜事算不上，只不过是微微有些开心罢了。”沈决端起茶杯来，放在鼻尖闻了闻，心情更好了几分，“不过咱们高兴又轻松的日子，恐怕到今天也就到头了。”

        平德帝一直没有放弃要祭天的念头，现如今查清天罚一说，乃是背后有人散布谣言，谣言的散播者更是被严加看管了起来，他想必会越发的蠢蠢欲动。

        这也是平德帝为何一定要惩戒季豫的重要原因之一了，不把这些谣言处理掉，不将背后之人杀鸡儆猴，他就没有办法将活人祭天彻底落实。

        “本宫就知晓，咱们这位陛下可不会轻易放弃他心里头的疯狂念头。”云妃冷笑了一声，看向正在识字练字的三皇子。

        她一看向孩子，目光迅速的温柔了下来，眼底的母爱都快要溢出来了，“妹妹先前交代的话，本宫已经和陛下说过了，他果然很是满意，连带着对昆儿都更加疼宠了。”

        平德帝当然不会用自己的亲生孩子去做祭品，别说外人让不让，他自己子嗣单薄，也万万不敢在没有得到保障的前提下，便做这种冒险的举动。

        云妃除了在说这番话时，实在是有些恶心自己之外，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便让平德帝对她更加信任，对三皇子更加宠爱，连带着当年的事情都跟着冲淡了不少。

        她不得不感叹，沈决当真是对每一个人的心思都琢磨得无比透彻，她自愧不如。

        “说了就好，姐姐要是再不说，恐怕就没有机会开这个口了。”沈决将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这茶水唇齿生香，一下子便让她的心情更加愉悦了，几分眉目都舒展开来。

        但云妃却笑不出来，反而面露几分警惕，有些紧张的问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祭天的事情注定成功不了，但我们的陛下已经等不住，还有贵妃娘娘，也定然不会再继续耽搁下去了。”沈决将茶杯搁在了桌子上，“这段时间咱们都要小心些，贵妃定然要出手了。”

        “当然，贵妃娘娘最为厌恶憎恨的肯定是本宫，出手也必然是要先对付本宫，姐姐不必忧心太多，自保就好。”

        沈决这话说的轻飘飘，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安全与否。

        云妃听得忍不住皱眉，“这也未免太过危险了一些，妹妹就完全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吗？”

        闻言沈决忽然垂下了眉毛，几不可察的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有些悲凉，再抬起眼来，她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看不出半分的脆弱。

        “早在进宫的那一刻，妹妹就已经没有想过能安安稳稳过日子，能毫发无伤的退场。”

        能有侥幸重新来过的机会，对她来说已然是万幸，又怎能强求太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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