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咒怨幻噩(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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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中,桑筠放下铜镜,立即把江浮舟摁在板凳上,风风火火翻箱倒柜,寻到一堆瓶瓶罐罐,又唤下人打了一盆热水。
她指尖捏着药瓶,看着白衣上洇开的血花,下意识沉了沉眸子,“脱罢。”
江浮舟背对着桑筠,他顿了片刻,外袍里衣一件件垂落在地。
肩头那道伤口不算大,却极深,好似被尖厉的匕首刺了一刀,深可见骨。
她食指从小瓷罐中轻挑出一块膏体,轻柔地涂抹在他肩上的伤口,“那个徒弟我们商量个事儿呗?”
背上酥麻与疼痛交织,江浮舟微蹙眉头,“师父请直言。”
“为师想借些银子,不过我不会白拿,我用宝贝给你换。”
桑筠笑得若一只狡猾的狐狸,江浮舟恍然大悟,心中冷哼一声,难怪刚才对他如此殷勤,原来心里打着银子的盘算。
“如今身处幻噩,现在徒弟我也是身无分文。”
“没关系,没关系,为师知道你的包袱放在墨玉锦囊内,如今为师有灵力,墨玉锦囊里的东西都也可以通过意念拿到,你不必担心。”
江浮舟:???
“没问题,既然师父拿得到,尽管花便是,徒弟不需要师父的宝贝,只要师父明日带着我一起出去玩就成。”当然最后一句话话是司洺教的,他说不能让桑筠靠近那些妩媚多姿的女子。
桑筠的指尖一顿,愣愣问:“你都听到了?”
“徒儿不是故意的,徒儿闲来无聊,自学琢磨咒诀,谁知念错了咒,无意间便听到师父与李姑娘的对话。”
“”
桑筠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他的后脑勺,沉默半晌才言,“徒弟,不是我说,你随我们一同去青楼似乎不太好罢?”
“我可不是去玩的,你年纪还小,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年纪小?
“师父左右也不过比我年长一岁,何况师父还是女子,岂不是比徒弟更不适合?”
似乎也是这个理,不过明日她想玩得尽兴,若江浮舟跟去岂不是稍稍有些扫兴。
“还是说师父以往经常去这种地方,所以才如此不在乎?”
桑筠按在他伤口的手指骤然一重,江浮舟却毫无反应。
她被气笑了,“胡说什么,你师父我遇到你之前可是连客栈都没银子住的穷修士,哪有什么银子逛窑子?”
江浮舟暗嗤,原来只是没银子,罢了!
“那师父与李姑娘去得,为何徒弟就去不得?”
“自是去得,不过为师只是陪李姑娘去看看,师父有没有给你说过,若要安然无虞出幻境,须得解开幻噩主人的心结,我呢明日只是去完成任务罢了,你就好好待在此处,等待师父我将你平安带出去。”
听出她话中的推辞之意,江浮舟不急不徐开口,“既是任务,徒弟愿你替师父效劳,再说若要解开这梦境,徒儿还有另一个办法,杀了她这幻噩自然就解开了。”
闻言桑筠的手顿在那瘦削而刚健的肩头,默不作语。
江浮舟的侧眸似笑非笑,问:“师父你怎么了?”
良久她缓缓抬起脑袋,正色道:“没怎么,此非仁义之举,迫不得已不能用此法。`”
这是曾今还怀着纯良天真的他们,虽这是一场幻境,却是那样真实,迫不得已她不忍伤害,若是梦境中有一场好的结局,她见证过,也算作弥补他们曾不幸的一生。
江浮舟回首,看向那双神思飘忽的眸子,“既然如此,明日徒弟随师父一同执行任务罢!”
桑筠愣愣点头,下意识答道:“好好!”
好什么好?意识到中了他的套,桑筠无奈扶额,手中的瓷瓶骤然从手中滑落,她躬身伸手欲拾起,江浮舟快她一步,瓷瓶被他握在手中,凑近鼻尖轻嗅。
“师父这是什么,怎么不太像伤药?”
桑筠疑窦丛生,拿过轻嗅拧眉问:“这不是伤药吗?”
“我看着它放在伤药那格子中,瓷瓶花纹繁琐,想必是上好的伤药,所以就给你用了,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司洺如果化成人形,必然会扶额,这两个傻子将男女行鱼水之欢的芙蓉膏当成了伤药用,也是头一回了。
司洺叹息道:“殿下那是芙蓉膏,不是这样用的。”
闻言江浮舟凝向桑筠,“师父,你确定,这好像是芙蓉膏。”
霎时桑筠如遭雷劈,脊背僵硬,芙蓉膏?男女行鱼水之欢涂抹的药膏,不得不说李府老爷不愧是这安宁镇有名的富商,客房的准备也这般细心周到。
她立即阖上盖子,扔回那堆瓶瓶罐罐里,一本正经道:“徒弟不要介意,想来效果相差无甚。”
“夜深了,你该回了!”桑筠说着捡起地上的外袍匆匆往江浮舟身上套,突然手腕被一只手握住。
江浮舟意识到两人的语气不对劲,指尖在下颌轻轻地摩挲,片刻后挑起一块药膏往她下颌上抹,“既然效果不错,师父不妨也擦些,以免落下伤疤。”
修长的指尖残留这晶莹剔透的药膏,在烛火下泛着莹莹的光泽,桑筠强颜欢笑,“好,麻烦徒弟你了。”
江浮舟离开后,她独自坐在铜镜前发愣,困意渐渐涌来,半梦半醒间她看到了一抹熟悉又陌生的白发蓝衣女子,瘦削可见骨,桑筠记忆中从未有这样的人。
那女子额间殷红的灵蛇印灼灼,眼眸间蒙了一层白纱,脸色白得骇人,若不是那一呼一吸间寒气出入,说她是一具尸体也不为过。
女子的手脚被铁链锁住,困在宫殿里寒潭中央的莲台,身后有一座巨大的冰棺,头顶悬着成千上万的冰锥,冰蓝色的殿门外,风雪飘摇,寒风呼啸,冰雪封千里。
她靠进飞掠寒潭靠进女子,期待而畏惧地解开女子的眼眸见的白纱,就在要看见她全貌之际,桑筠骤然惊醒,发现铜镜里的自己额头满是涔涔冷汗,眨眼间她晃到自己额间闪过一抹红芒,她撑起身子贴近铜镜来回看,那抹红芒再也没显现。
古怪!绝对有古怪!
桑筠立即用意念给幻噩外的祈月传话询问,她仔细描述过铜镜外形后,祈月告诉她此境是妖族遗落在人间三大圣物之一的咒怨镜,遗落凡间已久,灵力几乎消失本不会伤人,但李梦君心念薄弱才会让它有可乘之机,被它控制放大心中的怨念。
祈月还告诉她,幻噩的阵眼便是这枚咒怨镜,直接斩碎这面铜镜,她与江浮舟便会安然走出幻噩。
如今祈月不在手上,她用灵力又用意念召出墨玉锦囊中的好些宝贝,不胜其烦试了多次,也没将咒怨镜毁掉,还受了怨气的反噬,直至三更天她才气鼓鼓将铜镜扔到一边,抱着手臂合衣躺下。
江湖上的杂戏班子正在街头表演杂技,四周人们比肩接踵绕成一个圆圈,水泄不通,大人与孩子们的欢呼雀跃,拍掌声与欢呼声响彻那一方天地。
“好好!”
“再来一个!”
“麻烦让让”,桑筠拉着李梦君的手,挤入人群,混进最前列,恰逢赶上耍坛子。
台中央站着黢黑瘦弱的男孩,约莫八九岁,身前放置小半个身子大的瓷坛,眼神颇为惊慌地扫过一张张喜笑颜开地脸,深吸了一口气,他搓着手臂上前废力地扛起瓷坛,开始表演。
起初他的动作有些废力,不过动作渐渐行云流水,时而顶起坛子,金鸡独立,时而马步蹲裆,瓷坛旋转如影,从他的头顶滑落,抵达肩头依次旋过肘臂大腿膝盖,稳稳停在脚尖,在场的人们眼花缭乱,齐齐鼓掌。
李梦黎亦是欢呼地摇着桑筠的手,眉梢间浸染着喜悦,苍白羸弱的脸蛋顿时多了几许光彩,若是身体允许,许是下一刻都要跳起来。
伴随着人群热烈的掌声,表演抵达高潮,只见男孩犹豫片刻,用力蹬起瓷罐腾空,准备来一记鹞子翻身。
“桑桑,他好厉害!”
“是很厉害,但你看到他的伤了吗?”桑筠神色凌厉,目光就没离开过那片麻衣,袖口下被鞭子抽出的淤青,一条叠一条,触目惊心。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李梦君的眉色也跟着沉了下去,突然她感到手上一紧,桑筠贴在她耳畔道:“你想帮他吗?”
话音未落,耳畔夸嚓之声接踵而至,抬眸望去,小男孩跌坐在碎裂的瓷片中,泪雨婆娑低低抽泣,抬起那双黑黢黢的手,鲜血淋漓。
台下的看客唏嘘不已,有的牵着自己的孩子转身离去。
杂戏板子的领头是个约莫不惑之年的男子,嘴角挂着八字须,一双眸子写满精明二字,见状他从台侧绕到台前,弯腰拱手赔笑,“各位见谅,这小子初出茅庐,见谅见谅,下场表演十分精彩,望各位看官莫走,多捧场。”
看客又走了好几位,桑筠捕捉到那领头眉间的凌厉之色,抓着李梦君偷偷潜入后台,躲过几名正在筹备上场的艺人,藏一角的幕布后。
“求求你,别打了”,男孩带着哭腔,惊恐地往桌下爬去,手上划上地伤口沾满了尘土。
执鞭的壮汉冷哼,鞭子再度落到男孩的脊背,皮开肉绽,男孩死死咬牙忍住不叫,额角早已冷汗涔涔。
其余的艺人似乎已司空见惯,各自忙着各的,穿衣准备道具,皆冷眼漠视。
“东家养你这小崽子,不是让你出嗅的”,他厉声说着,大掌一把拎起麻布领口。
男孩很轻,轻松被壮汉腾空拎起,他丢下鞭子,扬掌就要落在那张瘦削黝黑的脸上。
响指声传入耳畔,所有人都僵硬在当场。
蓦地两腕间撕裂般的腾痛沿着脊髓攀上神经,疼得大汉不断抽搐痉挛,他想吼叫却发现喉间被堵住,声音发不出来。
桑筠腾出一只手接过男孩递给李梦黎,狠厉提脚踹在壮汉膝窝,扣住他的手臂,将他反扣跪在地,继而左掌化作手刃劈在肩侧,男子昏迷头直直栽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她睨视哂笑,冷眼扫过面带惊恐的众人,拍手绕过壮汉,听见台上有脚步声赶往,她带着两人匆匆离开。
一条窄深的巷子。
桑筠撕下裙角,蹲身仔细为他包扎双手,温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脸上还挂着为干的泪痕,眼神里带着防备与恐惧,良久支支吾吾道:“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小九。”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自他记事起,就随东家的杂戏班子浪迹五湖四海,东家是个狠角色,他每日食不裹腹刻苦训练,有半点失误扫了看客的雅兴,就有数不尽的鞭笞等待着自己。
“小九别怕,桑姐姐不会害你,”包扎好伤口后,她笑得温柔抚过小九的头,向他介绍李梦黎,“这是李姐姐,她也是很好的人喔!”
李梦君羞赧垂下头,焦虑地绞着衣袖,很好的人吗?从来没人人这样夸赞她的。
她从腰间掏出一瓶药粉,递给桑筠,“父母害怕我受伤,所以我随时都带着药粉,他背上的鞭伤”
桑筠没有接过,低低一笑,兀自解开小九的粗布麻衣,“梦黎你来替小九上吧!”
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对上那双漆黑清澈的眸子,她顿时心软,蹲身哆嗦地替小九上药。
李梦黎手指抹上药粉,轻轻涂在肩背那条狰狞的鞭痕上,动作极尽轻柔,但药粉刺激,小九紧咬着牙不由地战栗,见状她蹙着眉,迅疾轻轻吹着伤口,直至小九放松下来,才肯继续上药。
桑筠负手倚着墙壁,欣慰地扬起唇角。
上好药后,李梦君轻轻为他拢好衣衫,耳畔传来桑筠的声音,让她浑身一僵。
“现在小九无处可去,梦君要不收留他入府,与你作伴。”
李梦黎垂首,微微叹气,“父亲母亲不会同意的。”
“梦黎,你从来不是谁的附庸,你只是你自己的主人。”李梦黎心念薄弱,才让咒怨境有机可乘。
自己的主人?
见她神色微变,桑筠继续鼓励道:“人生短暂,勇气难能可贵却是毕生的依仗,你要学会为自己做选择,就像昨夜一样,我信你能护住他的。”
“我信你会有足够的勇气面对这漫长而短暂的一生。”
话外之意不言而喻,看来她都知道,她的人生会在十八岁走到末路。
李梦黎指尖微颤,犹豫良久深陷的眸子坚定地望向桑筠,“好,我会的。”
“剩下的日子,我会陪你一起走过!”
李梦黎深陷的眼眶泪花打着转,却倔强不肯掉,她笑回道:“那说好咯!”
“好!”桑筠朝她伸出手,肩头披着树下斑驳的光影,那般眼神是那样坚定。
两人牵起小九往巷子外走,白衣公子迎面走来,抬眸间桑筠对上一张笑意缱绻的俊颜。
徒弟?
江浮舟从巷子那头缓步走来,依次扫过三人,目光最终落在两人之间黝黑的小男孩,眸子中的幽光一闪而逝,“师姐,说话不作数。”
师姐?从徒弟嘴里说出来怎么有些许奇怪?
桑筠厚脸皮笑嘻嘻迎上去,一拳怼在他的肩头,“胡说什么呢,我这不是来寻你了吗?”
“来得正好,师弟,帮师姐我一个忙”,说着她将男孩牵到江浮舟眼前,“你先带他去医馆看伤,然后带他回李府,我还要与梦黎继续逛街。”
言罢她笑眯着眼,似一只狡猾的狐狸,伸出爪子递给少年一叠银票。
江浮舟冷笑扫过银票,他背着手高傲如一只白猫,淡淡笑回道:“若果我说不呢?”
诶诶诶诶?画风不对,怎的从昨日开始这徒弟开始叛逆了,以往不是都对她言听计从吗?
她下意识扫过李梦君与手中眼巴巴看着她的小男孩,神色微尬。
桑筠收回僵在半空的手,负手上前靠进江浮舟,两人贴得极近,踮脚在他耳畔低语,“若是你答应,今晚带你一起玩儿。”
“当真?不骗我?”
“骗你我认你作师父。”
江浮舟低低一笑,狭长的眼角染上喜色,拉过男孩的手,“那好。”
桑筠笑嘻嘻将银票塞给他,“如此便多谢师弟了!”
江浮舟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师姐见外。”
两人在巷道尽头,化作一黑一白虚影,桑筠松了一口气。
回首间对上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她满面懵然。
李梦黎掩袖低笑,“桑桑,你师弟是不是喜欢你?”
“喜欢我,应该是不可能的。”
见她神色笃定脑袋摇得似拨浪鼓,她沉眸惋惜地叹气。
桑筠的面颊有些灼烫,她若无其事问:“梦黎,今夜我师弟也会加入我们,你可介意?”
那双深陷的杏眸睁得瞪圆,李梦黎不敢相信白衣少年看起来这般风光霁月的男子会去青楼那种地方,她的目光飞快扫过桑筠,思忖良久若有所思笑应下。
毕竟男女主角都会在青楼结缘,想必他们亦是这样,今晚她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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