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原煋宇也不说话，只有些好笑地和洛煜对视，放在在口袋中的手握着那个崭新的手机。

        “……”

        洛煜的眼神依旧茫然，他喃喃着的声音几乎微不可察：“……武阳？”

        刹那间，就连空气好像都凝固了。原煋宇只觉得自己原本的好心情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武阳？

        突然的，原煋宇又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刚刚开门时没有听清，或者说没有仔细去探究的洛煜的那句话。

        他彻底想起来了，在倒向他的那一刹那，洛煜口中喃喃的名字是……武阳。

        所以，洛煜这些天对他的信任，对他的依赖，对他的露出的笑容，只是因为将他当成了根本不存在的角色？

        一切似乎都解释的通了。洛煜的反常、对他突然变化的态度……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原煋宇熟读剧本，他当然清楚，这是因为顾安将武阳当做自己唯一的朋友，因为顾安会和武阳像普通朋友一样打打闹闹，因为顾安信任、甚至依赖武阳。

        怀揣着目的接近，最后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原煋宇不知道自己的心中为什么会这么烦躁，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突然不太想看到洛煜了。

        原煋宇听到自己的声音霎时间冷了下来：“洛老师入戏太深了。”

        这么点时间里，洛煜原本茫然的眼神也变得逐渐清明起来。

        他有些匆忙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愣愣地望着原煋宇，看着他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变成一个向下的冷硬弧度。

        洛煜的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洛煜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声带就像是失去了原本的功能一般。

        原煋宇两手插兜站在那儿，他垂眸看着地板，放在口袋里的双手紧紧握起，然后松开。

        他不想听到洛煜的声音，却又固执地留下，想要听他说完这句话。他想，就这一句话。

        空气中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最终，洛煜低下头，任由刘海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忽视掉自己鼻尖的酸意，控制着脸上的肌肉抬起嘴角，用最平常、最平静的语气轻声道：“对不起，原老师，我下次一定注意。”

        洛煜的话像一根羽毛拂过了原煋宇的心头，却只带来丝丝刺痛。他没有解释，甚至连敷衍都没有，只是像对着最无关紧要的同事一样，道歉。

        原煋宇闭了闭眼，冰凉的声音中带着讽刺的笑意：“不必道歉的洛老师，毕竟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洛煜放在被子上的手指猛的收拢，将被单抓出深深的褶皱。他再张嘴，却觉得自己彻底发不出声音了。

        眼眶似乎有点发烫，连带着大脑都开始疼痛了起来。

        “洛老师能够入戏，我应该高兴才对，这对剧组可是好事。”

        原煋宇嘴上不停地说着，心脏却仿佛被什么东西不断拉扯着，难受极了。

        装作随意地将衣袋里的手机抛给洛煜。看着手机在床垫上微微弹起，最终又安静地落下。

        原煋宇的声音彻底冷静了下来，就像是……最开始在团里，他每一次不得不和洛煜对话时那样。

        “看洛老师的手机摔坏了，我这里正好有多余的手机，洛老师要是不嫌弃就先用着。当然，洛老师如果不想用的话——直接扔掉也可以。”

        说完，也不待洛煜回答些什么，原煋宇径自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刘达只见自家老板心情很好地走进房间，五分钟后，再出来时脸色却黑得可怕。

        “……老大？”刘达试探着开口，想要问他怎么了。

        “吃饭，吃完去片场。”原煋宇拉开椅子，又将另一份早餐重重摆在了桌子另一边。

        吃饭？是在叫他吃饭？刘达有些懵。

        “可是老大……我，吃过了呃。”

        刘达话还没说完，原煋宇阴森森的视线就落到了他身上。

        “我，其实我还没吃饱，哈哈，哈……”刘达赶紧识时务地坐下，开始拆包装。

        不等他像磨时间一样地拆到一半，原煋宇又冷冷道：“不想吃就算了，放这儿。”

        刘达弄不明白自家老板为什么突然一副阴晴不定，仿若是生理期来了的样子。

        虽然原煋宇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和平时也没什么差异，但刘达知道，他大概是被气的厉害。

        是洛煜和他说了什么？刘达很想问问，但理智却告诉他最好不要开口。

        原煋宇沉默着吃完了早餐，刘达就这么战战兢兢地等在一旁，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最终，等原煋宇站起身穿上了外套后，他才小心翼翼地道：“老大，那什么……今天方哥要来。”

        方文要来？

        原煋宇拉外套拉链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将拉链拉至最顶端：“来就来呗。”

        原煋宇猜，方文大概是为了他昨天晚上那条微博而来的。

        想到这件事，原煋宇的内心又不由得烦躁起来，他将背包丢给刘达，拿上钥匙就往门外走。

        差点儿没反应过来的刘达赶紧接住背包，然后小跑着追上原煋宇：“老大，咱们今天不等煜——”

        在原煋宇的眼刀飞过来之前，刘达果断闭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原煋宇放心。

        现在刘达几乎可以断定，原煋宇就是和洛煜闹别扭了。

        他有些感慨，明明昨天还和刀山火海的好兄弟似的，早上还笑眯眯地帮人家给手机贴膜，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吵起来了呢？

        刘达摇摇头，只觉得这俩人的事情他是理解不了了。

        房间里，听到不算小的关门声后，坐在床上的洛煜才终于有了些许动静。他僵硬的手指稍稍动弹了一下，抬起手，去拿那个被丢在床边的手机。

        他试了好几下，却还是抓不起手机，手指无力的就像是商场夹娃娃机的抓钩一样。

        他依旧低着头，嘴角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动作，脸上的肌肉却早已僵硬了。他就这么呆呆地坐在那儿，一只手无力地垂在手机上。

        半晌，他突然收回手，就像是被电到了一般。

        他突然觉得头好疼，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他用力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刚刚还麻木的手指此刻却充满了力气。

        他倒在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整个人好像要窒息了一样。他发不出声音，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他只觉得好痛，浑身都痛。

        他无声地尖叫着，压抑而又痛苦，灵魂好似被撕扯成了无数块。他分不清哪个是自己，只有原本麻木的心脏在不断抽痛。

        最终，他整个人好像都失去了力气，只有手中还紧紧握住一只手机。他侧身蜷缩着，一滴泪水自眼角安静地落下。

        空洞的眼神望向虚空处，却始终找不到支点……

        洛煜似乎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麻木的身体才逐渐恢复了知觉。

        他失焦的眼睛又盯着空白的墙壁看了一会儿后，才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

        由于对身体的控制还不彻底，洛煜一个不小心摔在了地上，钝痛感瞬间从手心和膝盖传来，他却依旧一副呆愣楞的样子，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洛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房间走到客厅的。桌子上留了一份早饭，他知道，那是留给他的，本来。

        不知怎的原煋宇没有将这份早餐丢掉。

        洛煜坐在桌前，早餐早已经凉透了，即使原煋宇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卡槽里的房卡，房间里的空调还一直在工作着。

        洛煜几乎是机械性地打开包装盒，一口一口的，将食物全都吃了下去。

        冰凉的食物落入胃中，带来强烈的不适感，他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

        原煋宇一如既往早早地到了片场，大家几乎都知道了原煋宇昨天晚上在微博上的“壮举”，是以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微妙和探究。

        只不过今天的原煋宇一反常态，臭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所以这些探究好奇的视线很快也就都消失了。

        也只有刘导他们像是往常一样和原煋宇说话，其他人，包括平时对原煋宇异常热络的沈倩今天都自觉地避着他走。

        郑尚昆依旧是那副温和儒雅的样子，他到了之后自然地和刘导打了招呼，见到坐在一旁黑着脸的原煋宇后倒也不怵，温和地朝他点了点头。

        只不过原煋宇心情不好，再加上昨天晚上知道了这人儒雅的皮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所以原煋宇连表面功夫也不做了，只当没看到郑尚昆。

        郑尚昆对此也不恼，不如说他已经习惯了自己温润的伪装，所以不会有什么出格的表现。

        洛煜没有准时出现在片场，刘导叹了一口气后，便决定先拍其他人的戏份。

        刘导爱惜洛煜的才华，再加上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所以对洛煜的容忍度异常得大。但今天看到洛煜没到场，却还是不由得有些失望。

        因为郑尚昆档期有限，所以今天依旧是优先拍他的戏份。

        洛煜不在，除了沈倩外，郑尚昆和其他人的戏份也都拍得差不多了，是以沈倩只能一边在心中咬牙骂洛煜，一边硬着头皮连续拍了一上午的戏。

        整整一上午，原煋宇都仿佛坐化了一样，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活像谁欠了他二五八万一样。

        一直到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洛煜终于姗姗来迟了，身后跟着曹舫。

        他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上去冷静异常，和众人印象中那个洛煜该有的样子分毫不差。只有刘达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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