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互相伤害

查理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面对过去的自己。

        在他看来，大概没有什么会比过去的自己更难对付的了，他不善言辞，更没兴趣表达，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聊的人。

        所以，别想着与其辩解，说什么“我是未来的你”。

        他只会想——看啊，哪儿有个东西，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而他的灯……很烦。

        但查理也不是没有脾气的，看到他，就想起那个地方，与无尽游荡的自己。或者说，他的过去站到他面前来了，那么他的现在又是什么？

        一股无名之火在查理心中燃起，而又被他不做声响地压下，他在这些年没什么增进，如果展开战斗的话初，一定是封存着女神灵魂的他败落下风。

        查理转过身准备离开，他已经不打算关顾那个所谓的宝箱，离开过去自己的视线才是当务之急，正是他才最清楚，那个时候的自己遇到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毫不犹豫地攻击过去。

        似乎是不习惯于周围的强光，过去的查理闭着眼睛。

        自己所在的地方似乎是……某个怪物的身体上？

        他的面前是一个宝箱，再面前则是一个连同气息都与他相同的人，查理已经受够了上百年的麻木不仁，他已经无法思考事发的原因。

        他只知道，面前那个气息蓦地消失，尽管对方已经尽力去隐藏，他还是嗅到一抹秘法的气味，下一瞬间，他的秘法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查理暗骂了一声，心想还是晚了一步，秘法毫不留情地扑灭了他的焰气，查理没有犹豫，将一根羽毛送到千米之外，用身体迎接凶猛而来的巨大冲击。

        轰！！

        快速奔走的艾薇尔等人感觉地面一晃，紧接着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和光热，他们被波及而来的火红热浪掀了个跟头，就连迷雾都被吹散了，艾薇尔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远方。

        即使有奇兰克在危难关头的秘法，气浪仍穿透了他们的防线，水手们一头摔在坚硬的地面上，撞了个头皮血流，有的更是被热浪将皮肤烫伤。

        奇兰克在那一瞬间意识到，若不是查理叫他们赶快离开，现在他们已经死了。

        他诧异地回头看去，远处已然升起大片朝阳一般的绯红，这是什么？是一小块太阳掉下来了吗？？

        即使是与神之子那一战，奇兰克都没见过这么大阵仗，这显然不是他记忆中的查理能搞出来的，奇兰克现在严重忧虑，查理是否还活着？

        艾薇尔眼神凝重，她叫起了所有水手，“别犹豫，快走。”

        现在已经不是与查理共进退的问题，如果他们敢回去，就会立刻变成炮灰。

        “咳咳咳咳咳……”

        查理扇开周围的灰尘从地上爬起，他很清楚，在过去自己面前，现在的防御手段是不管用的，即使侥幸活下来，也基本失去再战的能力。因此他果断决定，以经历一次死亡为代价，转移阵地。

        即使如此，他也因后续的气浪吃了不少苦头，而且那个自己还没有打算放过他。

        查理显然无法通过拖延时间来躲过这一劫，即使曾经的自己对此地的负荷十分严重，但根据上一个时间投影来推断，这个查理至少能存在半个小时，更何况，这个他可不会因无法快速决胜而放弃杀死他。

        或许是在疑惑查理为何没死，下一个秘法接踵而至。

        “等等，等等……”

        查理一个踉跄跃进凭空出现的门内，还没穿行过去，他便感受到了魔力的挤压，因此他临时改变了行进方向，一个飞跃来到十年前的自己身后。

        他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但这没关系，曾经的他从不在意自己的损伤。

        所以说，他很了解自己的弱点。

        查理抛出一颗黑色的球，曾经的他转过身，当那颗小黑球进入他的视线时，他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安宁感——那是一件虚幻物，一件代表着圣黑的魔力容器。

        最初得到这件虚幻物时，查理也险些被这种感觉欺骗，但它体内所承载的魔力可并非感知上去那般温和。

        抛出黑球的一瞬间，查理躲进收藏室内，只剩曾经的他瞪大眼睛，下意识伸出手朝那颗球探去，指尖触碰的一瞬间，它爆炸了。

        燃起的并非热浪与火焰，而是寒气穿肠而过的冰冻感，周围的所有都似乎被冻结一瞬，他的眼前出现了片刻的空白，紧接着便是头痛欲裂。

        查理的皮肤在蠕动，仿佛有另一个自己要从身体中走出来一般，内脏们在挤压他的皮肉，胃液在胃里翻腾，一股脑地挤上他的喉咙，被他猛地吐出一大口。查理抹了下嘴角，他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快失控了。

        刚刚的黑球大概是什么消耗类的危险虚幻物，形成了高位格的思维混乱秘法，这类秘法会导致秘法师的失控，对本就不稳定的查理来说更是效果显著。

        这下查理相信了，提灯的那个人的确是未来的自己，除了他，没人会第一时间就用这种损招数。

        他想起那格外虚弱的气息和那盏明亮的灯，一时无法理解。

        “他为什么……要带着那种东西。”

        查理不屑地摇了摇头，扔下一个黑色的纸扎小人，这是他在很久之前用写满咒文的羊皮纸随手扎的小玩意，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查理张开嘴便吐出一口黑血，正好滴在纸扎小人上，然后他便毫无顾虑，断然开始撕扯出现失控现象的血肉来，直到半截身子落到地上，这就叫硬核处理法，除心脏以外的内脏全部掏空后，他才重重摔在地上。

        空间内的查理身体力行地确切体会到了全部过程，他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血肉被扯下，一只冰凉的手刺进自己的腹腔，挖出了全部内脏。更令他无语的是，他的右手甚至能感觉到全部过程中的丝滑触感。

        他自己诅咒了他自己，将收到的伤害丝毫不差地传递过来，这件事就像用左手拍打右手一样简单，郁闷的是，因为实力的差距，查理被打了还不能还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查理离开收藏室出现在半空，迅速打开一扇门坠了进去。

        查理自认为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他没有疑虑地坠入门内，放任自己的身体落在地上，血液溅了有三米远，但他却已经松了口气。

        自己不会再追上来了。

        他接下来会待在原地歇上一阵子，歇到自己这个时间投影消失，或者会在消失前的一两分钟站起身，四处走走。

        这就是与自己战斗的好处，他从来不用担心逃走后的麻烦，因为他完全不会升起追杀自己的念头。

        查理望着满是迷雾的天空，视野之内，他看不到除了雾气以外的任何东西，他感受着地面的晃动，自己与自己一个照面激出许多秘法，这似乎惊吓到了那只怪物。它的确喜好疼痛没错，但刚刚过去的查理的秘法让它有幸体验到开颅手术的恐怖。

        查理的落地位置是他计算好的，虽然高度略有偏差，但所幸方位没差，只要艾薇尔奇兰克等人来个急转弯，这里就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他们没让查理等太久，便火急火燎地出现在这儿，那位查理的秘法让他们意识到待在哪儿都不安全，因此他们一路未停，只求跑得更远一点。

        也多亏是这份勤奋，他们捡到了正在躺尸的查理。

        这边的迷雾仍旧浓厚，奇兰克等人没工夫驱散雾气或照明，小队中实力最强的奇兰克负责殿后，而前方开路的艾薇尔跑着跑着，突然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

        “卧槽！”

        警惕状态的艾薇尔惊叹一声，她低头一看，她踩到了一个血糊糊的不明物体。

        再仔细一看，不明物体不仅是个人，好像还有点眼熟。

        即使查理已经用秘法飞快修复伤口，但无奈艾薇尔这一脚踩得太狠了，他幽怨地看了过去。

        其实也不怪艾薇尔，在逃命状态下，奈何是她也没精力顾及脚下，更何况查理的魔力自带隐匿效果。

        艾薇尔脚步匆忙地在地上踩了两下鞋子，蹭掉鞋底的血迹，她穿着高跟鞋，一脚才进查理本就开膛破肚的小腹里，查理面色一抽，绷着嘴角，好不容易露出一个微笑。

        艾薇尔也略显心虚地撩了下头发，对他尴尬微笑。

        她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是谁把你弄成这样，我去……我，我可以安慰你一下。”

        也无奈艾薇尔都客气下来，当奥尔船长带着水手，包括殿后的奇兰克也看过来时，所有人都吸了口气，查理伤的实在是太惨了，还挨了那一脚，他们看着都疼。

        这一次查理的西装是真的破损了，上半个侧身的西装被整个撕扯掉，除心脏以外的器官被全部掏空，有的则失去神经链接散落一地，他肩膀和胳膊上的肉被撕扯得稀烂，白骨清晰可见，甚至还能在他的胸腔内看到肋骨，和一颗跳动的心脏。

        查理伤势的原因他们有所头绪，毕竟那小太阳是他们有目共睹的。

        查理躺在地上，懒懒地看了艾薇尔一眼说道，“很痛的。”

        自知理亏的艾薇尔没有回嘴，反倒是查理的这句话令奇兰克回想起他主动钻进厄运磐怪石块里的场面，他情不自禁地吐槽道，“你还知道痛？”

        说完他便于心不忍地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我没那么容易死。”查理仰望着天空说道。

        “我遇到了自己，一个大概几十年前的自己。”

        “所以……”艾薇尔说道，“你一见面就和他展开了战斗，而且还败了？”

        查理瞥了她一眼，“也不算，他使用了一损俱损的方法，我们两败俱伤。”

        “我找到了宝箱，短时间内他大概不会离开那附近，在他重新开始行动之前，我们得去解决时间投影的问题。”查理躺着说道。

        起初，他对时间投影没什么想法，直到一分钟前的自己出现，他开始感到棘手。而现在，他因为这该死的投影和处于混沌河畔的自己打了一架，看来这个该死的东西，是时候去处理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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