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深入肺腑

查理等人没急着走，“怎么说？”

        “他们信仰的神明有些古怪，”森葛列尔摇摇头，一副避讳不提的样子，“不说了，不要妄论神明，你们快去吧。”

        与森葛列尔的队伍分开后，查理带着优莱克和伊宁两人踏上了寻找比露斯本宅的道路。

        “老师，我们为什么要去比露斯家族？”优莱克在一旁不解地问道。

        “优莱克，你说比露斯家族时是很长一段时间内信仰纯白女神和生命女神的对吧？”

        优莱克点点头。

        “但纯白女神是在近几百年来才出现的，”查理说道，“在我的印象中，比露斯家族所信仰的一直都只有生命女神一位。”

        “我想看看这两位神明到底搞什么名堂。”

        他们顺着一条路走到尽头，果然看到一片茂密的森林，这片森林的树木并不高大，但却相距贴近，使得森林中的路都变得狭窄起来。

        树叶紧紧挨在一起，从叶片中的缝隙投下点点光斑，整个森林扑面而来的是昏暗且静谧的感觉。

        他们不费工夫地找到那条通向比露斯本宅的路，从这片蜿蜒曲折的路上望去，一眼看不到尽头。

        “德森先生，”伊宁说道，“一般这种情况下，故事书中都会出现拦路的怪物。”

        优莱克望了眼周遭幽静阴暗的环境，不由得深深点头赞同。

        “捕食的怪物不会拦路，”查理笑着打趣，“它会趁你说话的功夫在身后吃掉你。”

        伊宁和优莱克的表情僵了僵，望了身后一眼后闭上了嘴。

        伊宁幽幽地念了一句，“德森先生，您就会吓唬我们。”

        换来的是查理毫不掩饰的嘲笑。

        同时，一只怪物的尸体悄然落在森林中，它面目狰狞，显然被什么可怕的东西一击毙命。它的尸体旁还排着众多死法相同的怪物尸体，显然是被一起运过来的。

        它们只是在森林小径的周围捕食过往的人类，但还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就惨死在查理的秘法下。

        周围的气氛有些过于寂静了，伊宁心里有些发毛的同时还有些跃跃欲试，有德森先生在身边，如果遇到怪物，那便不是生存挑战，而是一展身手的好时机。

        她和优莱克都不再是曾经那个需要保护的门徒小姑娘了，即使没有查理的跟随，她们也能在这个时代很好地生存下去。

        ——如果神战没有发生的话。

        走着走着，查理忽然停下脚步，他们已经能够望到比露斯家族在鲁古的本宅的远景了，但查理却迟迟没有继续前进。

        “怎么了，老师？”马上就要到达比露斯本宅，优莱克的心情有些复杂。

        “我们的历史时间有些不讨巧，”查理说道，“我正在考虑，我们现在赶过去拜访是不是不太礼貌。”

        两位小姐露出疑惑的表情，查理继续说道，“鲁古这个城市在历史上有些名气，因为这座相对富饶的边境城市……是怪物们进攻的第一个节点。”

        “怪物？进攻？”知识量过大，两位小姐脑子里的信息有些繁杂。

        “起因是北方的地域发生大型失控，失控的怪物与失控的土地融合后变成一片死土，几乎无法生存任何生物，幸存的怪物大肆向南方迁西，这才导致了怪物入侵人类领土。”

        “鲁古地形南靠大海，北靠平原，四周被大片森林包围，而森林正是最适合那些怪物的生存之地。”

        “而比露斯家族的本宅是最先被覆灭的，谁让他们将本宅建筑在森林里呢。”查理无奈地耸了下肩。

        “更有趣的是……”查理看向优莱克，慢条斯理地说道，“事发当时，比露斯家族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祈祷仪式，而神明却并没有敛护他们。”

        查理看向远方，他的目光越发深邃，“就快到了……”

        似乎已然感受到北边的波动，比露斯本宅的三名容傀已然出现在半空中，那恐怕就是比露斯家族在鲁古这座城市中的顶尖力量。

        优莱克和伊宁也远远看到了那两个身影，每望一眼，她们的眼睛就会酸痛一下，好像那三位秘法师的魔力强大得会刺痛她们。

        浮在空中的三人也回过头望了他们一眼，出于礼貌，查理回馈了一个微笑。

        “那是……容傀？”优莱克的尾声上扬，对于比露斯家族的事，她显然非常上心，“有那几位大人在，这里也会失守吗？”

        “不只是失手，”查理说道，“他们都会死。”

        “今天因祈祷仪式聚集到这里的所有人，他们没有一个活下去，全部死在了这场突然袭击中。”

        正因如此，也没有一个人能逃掉通风报信，怪物直冲入森林后，城市中的人们才意识到危险的到来。

        更多的怪物顺着森林通往内陆城市，这是人类史上惨烈的一战。

        前方的比露斯本宅已经发生了坍塌，数不尽的怪物蚂蚁般爬上比露斯的本宅，三位容傀早已不见踪影。

        远处传来激烈的战斗声与人类怪物们的哀嚎，战斗的火光一时间接连不断，怪物们越过比露斯本宅，冲向森林各方。

        查理用秘法简单屠杀了几个冲向他们的怪物，远处，一只张牙舞爪有着白色硬壳的虫状怪物支起上半个身体，口中正在碾磨一位容傀的尸体。

        如果仅仅是不断冲出来的怪物还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冲破三名容傀的防线，但怪物中也有着不止一个不亚于容傀的存在。

        “我们……不帮忙吗？”伊宁睁大眼睛，询问且不安地看向查理。

        查理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伊宁的话，他看向优莱克，平静地说道，“优莱克，这些都是历史。”

        优莱克一对金灿灿的眼睛闪着泪光。

        眼前的景象，哪怕是无关的人都已经足够残忍，更何况那些被埋没在怪物之下，尸体被怪物撕抢的人，正是比露斯家族的祖先们。

        查理将优莱克拽过来，强迫她看着自己，“我们该走了。”

        查理并没有向她解释什么，只因优莱克无需无谓的安慰。

        他们是从未来走入历史的人，享受着前人铺垫积累出的一切，自然不能对这历史进行改变。

        他们暂时无法确认，他们究竟是置身于一片与历史相同的幻境中，还是通过登陆的媒介穿越上千年的时光，回到真实的历史当中。

        如果是后者，哪怕他们只救下一人，造成的后果都是巨大的。

        优莱克自始至终都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的泪腺太浅了，只是亲眼看到这一幕，眼泪就再也不受控制。

        “当我们离开这里后，我会还原这里发生的一切，”查理说道，“前提是我们所改变的，不包含太多人命。”

        现在的恻隐之心只会造成后顾之忧，伊宁点了点头说道，“德森先生，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回旅店。”

        通风报信是不可能通风报信的，这场突发事件注定了只有怪物冲入森林后才会被人类发现，查理等人需要的只是明哲保身，他们是旁观者，无须成为介入其中的一员。

        “德森先生，那个怪物很危险吧？”进入查理打开的黑色门洞前，伊宁指了指那只一口将容傀吞食的虫型怪物。

        “至少我不想亲自对上。”查理说道。

        他们一举走进门内，眨眼功夫回到了鲁古的街道上，这次出现的位置并不是道路的正中间，路人们也见怪不怪，神色如常地走了过去。

        “那这场浩劫是怎样结束的？”优莱克问道，或许是因为正处于这段历史的缘故，她们迫不及待地知道事情的结局。

        “这场争夺战发生了很多年，不过那只怪物却很快就被终结了。”

        “鲁古出现了一位英雄。”

        “她在历史上的名字叫做‘琉’。”

        说到这里，查理忽地笑了笑。

        ……

        城镇中的人们全然不知即将发生什么。

        他们如往常一样进行工作，秘法师们同往常一样练习秘法，偶尔做做可能会亡命的委托。

        谁也不知道灾难悄然到来，而部署在鲁古的秘法中的大家族，已经在灾难的第一波热潮中遭受全灭。

        比露斯家族是第一个意识到事情的发生的，在鲁古坐镇的三位容傀在几分钟内彻底失去联系，对于比露斯家族来说，这是巨大的损失。

        但位于其他城市的本部并没有轻举妄动，他们选择了谨慎观察事态的发生……

        而随后意识到问题的，是鲁古以内的秘法师们，今天，他们正经历人生中最不安的一天。

        魔力带来的灵感总会在关键时刻预示危险的发生，刚躺下不久的风铃草猛地从地铺爬起，顺势将半截身子撑在莫德尔商会的前台上。

        她摘下睡帽，看似正在安静地发呆，实际颅内的声音已经吵得她要炸开。

        『要出事了。』

        『我知道，我已经醒了。』

        她在脑内与她的副人格不断对话。

        『快逃吧。』

        『我能去哪里？这里是鲁古，咱们的的家人都在这，我得赶快去通知会长，不对，会长肯定也感受到了……』

        『冷静。』

        她的副人格顿了顿，『不要吵醒那个家伙。』

        风铃草趴在柜台上一愣，她知道，她应该指的是脑子里的第三个家伙。

        第三人格，一位名叫萨莉的小妹妹。

        萨莉经常感觉到累，因此很长时间都在沉睡，这也导致风铃草自己和另一位副人格必须都醒着，分担萨莉负责稳定的那部分魔力。

        不过，她们俩也乐得如此。

        然而，每当风铃草情绪激动时，最先替换她的并非是现在这个人格，而是在沉睡中醒来的萨莉。

        风铃草深吸了一口气，她在心里说道。

        『文，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我也是。』

        仿佛是为了映照风铃草现在的心情，她口袋里的通讯水晶突然碎掉一块，一个男人慌乱的声音闯入她的大脑。

        “风铃草，发生大事了，北边的怪物们突然跑进来了！它们，它们已经冲进城市了！”

        风铃草震惊地捏紧口袋里的水晶碎沫，紧接着口袋里剩余的水晶也不约而同地全部炸开，不同的声音争先恐后闯进她的大脑。

        但传递的消息其实只有一个——他们失守了。

        怪物们闯入城市，即将大肆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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