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珠珠

佟裳惴惴不安，出了大殿，见宫女太监在院子里慌张寻找，她突然想起什么来，哲身带着平儿穿过大殿往后院去了。

        坤宁宫的后院是宫人们的下处，主子们一般不会过去，可是皇后初来乍到，兴许会误入这里。

        来到后院，佟裳吩咐平儿到下人房里看看，自己则沿着着连廊寻找。

        平儿腿脚快，跑了一圈很快来回道：“嬷嬷，没找到皇后娘娘。”

        佟裳也把后院都找遍了，没看见郑和璧。

        “难道她真跑了？”

        佟裳有些担心，“我们回去，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消息。”

        佟裳带着平儿正要回去，突然听见角落里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像是水声，佟裳朝声音来处看了一眼，与平儿交换了个眼神，飞快下了台阶。

        宫里每一处的台阶底下都留出了一片空地，原是为了冬天下人们烧地笼用的，这会是夏天，自然没人想得到那里。

        佟裳接过平儿手里的灯笼，伸手朝里头照了照，果然看见皇后缩在角落里，她见有人来，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两手张着裙摆，仿佛在护着什么东西。

        佟裳心里不由咯噔跳了一下，皇后的人选虽是通过精挑细选出来，可时间太仓促，加上她以为她年纪小，不会有什么差错，就没叫人去打听她的私事，这会见她心虚，难免想到那上头去。

        和璧看到佟裳，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的表情，对她行礼道：“嬷嬷，我……”

        佟裳又走近一些，方才看见她护着是什么，大大地松了口气。

        “我看屋里没人，就想来看看它……”皇后解释着。

        佟裳怕害着她，缓和了语气道：“出去再说吧，这里头潮，沾了寒气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佟裳过去扶她，转头对平儿道：“你去把它弄出来。”

        “嬷嬷，奴婢害怕……”平儿看着那只大龟，不敢上前。

        皇后帖心道：“还是我来吧，珠珠不咬人的。”

        “珠珠，走。”皇后跑过去朝它背上拍了拍，珠珠就很听话地跟着走了，看得佟裳目瞪口呆。

        回到寝宫，佟裳吩咐宫人道：“皇后刚才去净房了，是我没看仔细了误会了，让她们别找了，回来吧。”

        “是。”司礼退了下去。

        一个宫女哭着跑进来道：“小姐，您跑哪去了？害得奴婢担心死了，奴婢去厨房给您端汤圆，回来就不见人了，他们说您丢了，奴婢吓死了。”

        这是皇后的陪嫁，叫清风，还有一位叫弄影，在外头没进来。

        清风上前查看了一番，确定皇后没事，这才长舒了口气，低头看见珠珠在脚下，她略带嗔怪道：“不是说了不让它进来吗，怎么又带进来了。”

        “我不放心。”皇后的笑容纯真地让人不忍心责怪她。

        清风果然不再说什么了，看着桌上早已凉透的汤圆道：“奴婢再去给您盛一碗，您坐一会。”

        她又到佟裳跟前请了个蹲安才退下去。

        皇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佟裳，“害您担心了，母亲本来不让我带珠珠进宫的，是我求了父亲才答应的，本来说好让清风跟弄影找个地方养着它，我偶尔过去看看就成，可是我怕它刚进宫认生……”

        佟裳目光温和，看了看地上的珠珠道：“娘娘是怎么把它训练得这么好的，奴婢瞧着它好像听得懂话似的，觉得很有趣。”

        皇后本来以为要挨训，见她感兴趣，立刻来了兴致，滔滔对她说道：“你也觉得它聪明对不对？我就说珠珠不是一般的龟，可爹跟娘偏不信我，你看，我说话它都听不懂。”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她对珠珠下了几道简单的指令，其实说来说去，珠珠也只会听得懂她说的走跟停下而已。

        皇后却奇货可居，对这只老龟大加赞扬。

        “嬷嬷，您瞧它是不是很聪明？”

        佟裳笑着道：“是，我看宫里有主子爱养猫，鸟，也有养哈巴狗的，倒是头一次见人养龟。”

        皇后脸上露出一丝落漠来，“这宫里除了清风跟弄影，只有珠珠跟我熟悉了，我想让它陪陪我。”

        佟裳见她鼻子发红，有点想哭，缓声安慰道：“娘娘才离家，难免有些不适应，以后在宫里日子久了就好了。”

        皇后自嘲地笑笑道：“或许吧，我真没用，大嫂说，京城就这么丁点大的地方，想谁了就叫谁进宫瞧瞧，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呢，可我还是有些难过。”

        她抽了抽鼻子，小孩子似的哭着鼻子，佟裳见她如此，心里越发喜欢，掏出帕子递过去给她擦眼泪，又道：“娘娘虽离了家，可是以后会有一个新的家，以后皇上、太后娘娘都是您的亲人，寿康宫那些太妃，长公主，还有奴婢，都会常陪在娘娘左右，只盼娘娘的日后别嫌烦就成。”

        “我怎么会嫌烦呢，母亲说嬷嬷是了不起的人，让我以后多听您教诲。”

        她起身要行礼，被佟裳制止了，“娘娘是主子，不兴给奴婢行礼，这样有失身份。”

        “可是，嬷嬷是长辈……”皇后有些迟疑。

        佟裳道：“宫里虽然也有辈份，但那是主子对主子，奴才不算在里头，像太妃娘娘比娘娘年长，娘娘就需得请安行礼，长公主们有年纪大些的，也有年纪小点的，因为皇上辈份小，娘娘还得委屈委屈，叫声皇姐，这些教习嬷嬷应该教过您才是。”

        皇后脸红道：“教是教过……”

        佟裳怕说多得重了，皇后脸上挂不住，缓声道：“没关系，这些东西以后日子长了，自然就知道了，只要您记住在这宫里除了皇上，便是太后娘娘跟您的位份最高，所以您不必顾忌别的，大胆去做就成，比方今天您想去看珠珠，不必自己跑到那炕洞里去，叫他们把珠珠抱进来就是了。”

        “谢谢嬷嬷教导，我懂了。”

        佟裳刚教导完，就听见这声谢，一时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不过以后日子还长，慢慢教导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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