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上任

皇太后听说她不能生育，先生出许多惋惜，这些年她们三人不说是生死之交，也是同舟共济之情，如今她再嫁冯郎，本来满心欢喜，谁知又生出这么一档子事，唏嘘了片刻，道：“我只怕请不动你，如今你肯点头，我也就能放心了。”

        皇太后歇过劲，又问了她些纳妾的事，两人正说着话，佟裳端着药碗从外头进来，看见她二人嘀咕，不免打趣道：“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皇太后笑着道：“我们在商量着给你什么陪嫁好，裴姐姐说过两天冯郎到杭州去，打算托他给你带些丝绸料子。”

        佟裳道：“娘娘每月都赏，我就这一副身子，有多少穿不完的，那么远的路带来带去也麻烦，再说，我又不是头婚，不拘这些礼节。”

        裴明珠道：“我送你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许不收。”

        皇太后也道：“你眼下就要是摄政王夫人了，知道你什么都不缺，可总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佟裳笑着被他们打趣，过去坐在床边，将一条帕子掖在娘娘领口，慢慢将药吹凉了喂她，“趁热喝了药，放一会又凉了。”

        皇太后因道：“你怎么去了这么半天，刚才我好像听见平儿说什么坤宁宫，是不是皇后那里出了什么事？唉，皇后刚进宫，本来我该多关怀才是，只是我的身子又是这样，只能麻烦你平日里多照应了。”

        佟裳刚才是在外头跟平儿说了会话，本来不想说的，没成想被她听见了，只好避重就轻道：“倒也没什么事，只是皇后娘娘年轻脸皮薄，那些嬷嬷们见皇后年轻，便有些托大，不是什么大事，一会我过去看看再来回您。”

        皇太后听了这话，倒也不觉得奇怪，皇后那样的性子，迟早会发生这样的事，顿了顿道：“我刚才请裴姐姐进宫帮忙，她答应了。”

        佟裳正想再跟裴氏提这件事，没成想皇太后先说了，便笑着道：“那真是太好了，还是娘娘的面子大，上回我跟裴姐姐说，她还不答应呢，说是要在家好好给冯郎生个大胖小子。”

        裴明珠的脸上红了红，道：“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如今也不想那些了。”

        佟裳觉察出什么，收了笑意道：“出什么事了？”

        裴明珠便将刚才的话跟佟裳说了一遍，佟裳听了，不免又是一阵欷歔。

        裴明珠道：“这样也好，我可以无牵无挂进宫来服侍皇后娘娘。”

        皇太后道：“姐姐是有家的人，我也不敢让姐姐一直在宫里头，耽搁了你们夫妻的感情，你每日早上进宫，有事逗留，没事晚上再回去，我相信以姐姐的能力，应该能调停好两边的关系。”

        裴氏本来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不好意思提出来，如今见皇太后主动说了，便也没推迟，谢了恩道：“多谢娘娘体恤，其实家里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那几个人，回头娶了妾进门，也是放在后院里，生不出什么事端，她要好了，我就调教调教让她管家，要不好了，让她闲养也就是了。”

        佟裳是知道她手段的，一个妾罢了，她总能应付得了的，眼下着急的是坤宁宫的事，想了想道：“裴姐姐既然答应了要进宫，依我看这事还是抓紧办得好，坤宁宫有姐姐守着，我也好安心侍候娘娘这里了。”

        皇太后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眼下姐姐的身份还得再商量商量，姐姐做教习不合适，教习嬷嬷都是在住在宫里的，我想着不如封姐姐个头衔，日后进宫方便些。”她沉吟道：“姐姐从商，冯郎眼下又没什么官职，封诰命不合适，前朝时皇帝跟皇子们的乳母倒有封夫人的先例，姐姐虽不是皇后的乳母，可咱们皇后还年轻，她的教习又另当别论了，就封姐姐个夫人，眼下趁我说话还管用，把姐姐的身份抬一抬，日后也能帮着佟裳一些。”

        裴氏自是没什么意见的，皇太后略一沉吟便定下了此事，“懿旨这两天就送到，姐姐心里有个底就好。”

        “多谢娘娘。”

        再三谢恩后，这件事便算商定了下来。

        佟裳见皇太后脸上露出些许倦意，便带着裴氏先行退下了。

        出了慈宁宫，两人沿墙根往坤宁去宫。

        路上，佟裳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她，裴明珠诧异道：“原来只为丢了件首饰这么小的事？”

        佟裳笑着道：“若只是丢了件首饰这么简单，我倒也不用发愁了，姐姐你且往下听，还有内情呢。”

        原来，皇后进宫时带了自己的乳母秦氏进宫，这秦氏在家时就管着皇后的起居事务，进宫后佟裳又从内务府给她选了两位教习，一位姓管，一位姓常。

        管嬷嬷负责皇后宫里的庶务，常嬷嬷负责教习皇后各项规矩等事，两位嬷嬷都是内务府全力举荐的，加上佟裳之前见过，也是各方面试探过，觉得没问题才放到皇后身边的，管嬷嬷到了坤宁宫后，见皇后年幼，许多事情不操心，也着实替皇后娘娘办了不少实事，渐渐地手竟伸到了皇后身边，想要总揽，常嬷嬷自然不肯，论资历她在宫中时间久，论位份，她还比管嬷嬷大半级，所以管嬷嬷的举动着实惹恼了常嬷嬷，常嬷嬷就趁着这次丢首饰的事，参了管嬷嬷一个治下不严的罪名，常嬷嬷在宫里动了私刑想要从她嘴里抠出些对管嬷嬷不利的消息，本来只是一试，没成想还真问出了什么，管嬷嬷怪那宫女坏了自己的事，便动了灭口的心思，嫁祸后又参了常嬷嬷一个动用私刑的罪名，常嬷嬷这回是有苦说不出。

        裴明珠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事，一时震撼道：“没想到小小一个坤宁宫，倒要比得上一大家子还复杂了。”

        佟裳笑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裴明珠道：“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两位嬷嬷虽说都有些苦处，可也并不无辜，按宫规处置了就是。”

        佟裳道：“坏就坏在这里，若只是两个嬷嬷的斗法，把她们送到宫正司也就是了，可是你道那小宫女从来首饰的原凶是谁？是秦嬷嬷的亲女儿，这回是跟着秦嬷嬷一道陪嫁进宫的，她偷首饰也是为了秦嬷嬷，这秦嬷嬷好赌，在府里时就有几回先例，这次送皇后进宫，本来郑姐姐不让她来的，她好说歹说求了情，加上皇后娘娘不舍得，郑姐姐一时心软就答应了，没想到又出了这档子事，皇后娘娘发现首饰不见了，就猜到了秦嬷嬷所为，本来想压下去的，谁知常嬷嬷死死揪住不放，这才牵出这么一大摊的事，眼下要处置管嬷嬷跟常嬷嬷，就要牵扯到秦嬷嬷，吃下们就需得谨慎行事了，必竟那是皇后娘娘的乳母，闹大了她脸上无光。”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坤宁宫，佟裳在门前止步道：“你进去吧。”

        裴明珠愕然道：“我的身份还未定，就是进去了谁认我呀？急赤白脸的，大家都不好看。”

        佟裳轻笑道：“以姐姐的才智，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也不配到坤宁宫上任了。”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推她进去。

        裴明珠略一迟疑，也就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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