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国色

佟裳远远觑着，发现皇后娘娘倒比颐贵人年轻许多，白嫩的脸蛋上一条皱纹都没有，凤装裹挟着的身材哪里像生过孩子的人。

        她眉目温婉笑容和煦，如果不是夹杂私心的话，佟裳倒真觉得她比颐贵人多了几分国母的气度。

        “我们走吧。”佟裳转身道，她今天只想出来逛逛，并不想惹事，若一会被娘娘撞见，少不得要过去行礼。

        后宫的娘娘们之间你争我斗，关系复杂得很，她是颐贵人的侄女，皇后娘娘对她未必存着什么好心。

        佟裳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恶寒，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易恒穿朱红曳撒，头戴乌纱，带着两个小太监缓缓朝她走了过来。

        阿绿紧张地道：“小小小姐，姑姑姑。”话到嘴边在佟裳的目光威胁下改成了“易大人。”

        易恒走到她面前便停下了。

        佟裳阴阳怪气给他行礼，“掌印大人万安。”

        易恒斜眸看着她，“佟姑娘安，那日一别也不知佟姑娘如何了，我正要吩咐人去探望，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佟裳冷笑着道：“多谢易大人怀心，佟裳福大命大的，一点小坎坷也没什么，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吗。”

        易恒眸色微微沉了沉，觑着她倔强的小脸道：“那就好。”

        两个人在树荫底下说话，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正远远地看着他们。

        “易大人跟谁在说话？”皇后娘娘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只能从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看出些许探究的意思。

        高岩顺着皇后娘娘的目光，远远觑了一眼道：“哦，听说今天佟夫人带着的佟姑娘进宫了，兴许是佟大小姐吧。”

        “哦？这个佟姑娘本宫还没见过呢，既然是易大人的未婚妻，本宫也想见见，你去请易大人跟佟姑娘一起到亭子里陪本宫喝茶。”

        “是，娘娘。”

        高岩小跑着过去，面对易恒，他的态度比在皇后娘娘跟前更加谦卑恭敬，“易大人，娘娘让奴才来请您跟佟姑娘过去说话。”

        易恒抬头朝那边看了一眼，仿佛才发现皇后也在园子里一样，“娘娘一向不爱逛园子，今儿怎么有雅兴出来走走。”

        事实上，这后宫里的人跟事哪个不在他掌握之中，就算地上的蚂蚁搬了家，他那儿也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

        高岩陪着笑脸道：“娘娘难得高兴，所以看见佟姑娘也在，就让奴才过来请您二位过去说话。”

        易恒恩了一声，转头看了佟裳一眼道：“走吧。”

        连她的名字都不肯叫一声！

        佟裳心里窝火，若不是因为在宫里，碍着皇后娘娘的面子，她才不愿意跟他一起去呢，想到那天他无情地把她扔下马，心里就不舒服。

        佟裳一路都在心里骂他，谁知易恒突然转身。

        佟裳跟在他身后，一时刹不住步子，直撞到他怀里，额头重重地磕到他下巴上。

        “哎呀，你走路怎么不长眼呢？”

        白奉天觑着易恒的脸色，吓得脸色惨白，不知道多久没见听见有人对易掌印这么说话了，就连万岁爷跟皇后娘娘对他都十分客气。

        谁知易恒却突然出手将佟裳拉了过来。

        佟裳对易恒突然近身的行为有些不高兴，刚要出声，阿绿已经叫了起来“小姐，您流血了。”

        佟裳这才看见自己满手的血，她再倔强，也是个女孩子，看到血一下子就忍不住了，抿着唇就要哭，却因为不想让易恒看笑话强忍着没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易恒让她倒仰在自己胳膊上，“去打水来。”

        “是。”

        易恒看见佟裳流着血，一声不响在他怀里流着眼泪，刚才想掐死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哭什么？疼吗？”

        佟裳堵气不理他。

        小太监打了水来，易恒用帕子沾了水替她收拾干净，佟裳进宫前涂了淡妆，这会被他擦得干干净净，她推开他道：“笨手笨脚的，我自己来。”

        佟裳想着一会还要见皇后娘娘，便打开随身粉盒子给自己补了妆，又淡淡涂了层胭脂，阿绿也过去帮她整理头发跟衣裳。

        易恒背过身去，用下巴指指随侍的公公，那些人很自觉地背过身，站成一排，形成人墙，挡住了皇后娘娘那边的视线。

        易恒迎着太阳，眸子微微眯起来，看着在那边打扮的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来。

        自打那天从山里回来，他就常常会想起她，兴许是半路把她丢下，心里有些愧疚，他这些年无牵无挂惯了，对女人没有任何心思，除了那天……

        仿佛僧人破了戒般，一发不可收拾。

        “好了。”

        易恒转头，见她已经重新涂了脂粉，不过鼻子眼睛红红的，仍能看得出哭过。

        他意外地没对她冷言冷语，而是说：“走吧。”

        “臣见过皇后娘娘。”

        “佟裳见过皇娘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端坐在铺了棉垫的石凳上，看着眼前一对璧人，不住地点头，“郎才女貌，果然是一对佳人，易大人好福气，这佟姑娘生得天姿国色，又知书识礼，真是难得的好姑娘。”

        佟裳脸上红了红道：“娘娘过赞了，佟裳蒲柳之姿，不敢称国色，娘娘乃一国之母，您才是真国色。”

        皇后娘娘对她的谦虚与称赞甚为满意，不住点头而笑，“你今儿自己进宫的？”

        佟裳如实道：“还有姨娘妹妹一起，吃完饭贵人娘娘就说累了，要我们自己逛园子，我没想到园子这么大，逛着逛着就碰见了掌印大人。”

        皇后听她回话不像是个有心眼的，甚至还有些蠢笨，也便放心了，易恒那天晚上过来求她指婚，她便一直好奇这佟家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看来，顶多脸蛋长得漂亮罢了，就算她是颐贵人的侄女，对她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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