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守活寡

为萧骞泽择选婚配是皇后娘娘跟萧夫人该操心的事，她的身份本就尴尬，就是心里真有什么想法，也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孔美娴微微纳罕，“那就奇怪了，我分明听说是因为易夫人替我说了话，我才得已被娘娘选定。”

        佟裳微笑道：“孔姑娘是听谁说的？”

        她吱唔起来，有些为难的样子，“……大家都这么说的，他们说萧公子看中夫人，夫人说什么萧公子一定会听的，比皇后娘娘的话还管用。”

        佟裳脸上的笑容苦涩起来，她虽不知道传这话的人是谁，只是其心可诛，这分明就是有心挑拨，而这位貌似懵懂无知的孔小姐故意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也不是个善茬。

        佟裳缓下神色道：“宫中人向来爱挑拨是非，这些话没有来路，不可当真，不过孔姑娘是聪明人，应该不会相信这些话才是，孔姑娘跟萧大人的婚事，无论是谁最后做了主，孔姑娘都已然是赢家，无需再为这些小事烦心了。”

        孔美娴脸上有些讪讪的，“夫人别见怪，我也是心里不安，这才白问一句。”她转头看着林子深处，美丽的眸子里划过几丝暗淡，“我与萧大人素未谋面，比不上阿绿姑娘与大人的打小的情份，我虽位份上比阿绿姑娘高出一些，可论感情，还是大人与阿绿姑娘更般配些，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我也作不得主，只能凭白插上一脚，问得多了怕招人烦，可是不问心里总过意不去。”

        她言语里满是不自信，佟裳也能理解她为何会这样，嫁给一个明知道不爱自己的人，心里总会有太多的压力。

        佟裳宽慰她道：“萧大人如果不满意，自然也就不会答应这门婚事了，孔姑娘这是多虑了。”

        “但愿吧。”

        两个人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另一边，阿绿取了垫子回来，已经找不到佟裳，她估摸着她应该是进林子里去了，便沿着小路追过去。

        才走了一程子，远远看见佟佳沅带着宫女在那边散步，她一向是有些怕佟佳沅的，也不想跟她多说什么，便打算绕道走，谁知佟佳沅已经先看见了她，招手叫她过去道：“阿绿。”

        阿绿已经看见了她，再要装傻走掉便有些说不过去了，佟佳沅嘴巴利，被她抓住把柄回头又有好听的说，站在那里踌躇了一会，极不情愿地走了过去，“奴婢见过沅常在，给小主请安。”

        佟佳沅打量着她道：“阿绿，要当新娘子了，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这身衣服的料子一看就知道不便宜，一定是你家小姐赏你的吧！”

        她身边的雪茜也附和着道：“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阿绿打扮起来跟那孔小姐站在一起，也不输什么，难怪把萧大人迷得晕头转向的，连丫鬟跟小姐都分不清了。”

        阿绿知道她们有意奚落自己，只是在宫里也不敢还嘴，佟裳交待过她，宫里不比府里，随便说话是要挨耳光的，于是忍下气，胀红了脸道：“我家小姐还在等着奴婢送垫子过去呢，奴婢先告辞了。”

        “诶别走啊阿绿，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雪茜上前两步，拦住她的去路。

        佟佳沅也上前两步，从后面夹击，“你家小姐正跟孔姑娘说话呢，一时半会用不到你这垫子，你既然拿来了，就先给我用用吧。”

        佟佳沅使了个眼色，雪茜上前抽了棉垫放到一旁的石凳上，扶她坐下，佟佳沅看着还傻站在那里的阿绿道：“你过来呀，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阿绿不好就走，只好挪着步子过去，“小主还有什么吩咐？我家小姐真的在等奴婢呢。”

        佟佳沅笑着道：“你呀，就是个傻孩子，人家让你顶包做个侧夫人，你还当是天大的福气，殊不知只是被人利用罢了。”

        “小主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佟佳沅冷笑道：“你听不懂不要紧，回头等你过了门自然就懂了。”见她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她长出了口气，有些无耐道：“你以为我要害你，你家小姐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得罪了她，回头我又要挨骂，我不过是看你可怜，咱们又都是一个府里出来的，我才跟你说这些，你青青白白一个姑娘家，本来有大好的前程，这会却被你家小姐利用，稀里糊涂嫁了人，你说是谁不值？”

        她见阿绿有些说动了，便起身上前，亲自携了她的手，在耳边温言软语道：“我也是过来人，最知道这种苦，别人看着我风光无限，进宫做了皇帝的妃子，可里头的苦楚只有我自己知道，你表面上看着是嫁给了萧大人，可你明知道萧大人心里真正装着的是谁，那热河的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你以后的嫁过去也只是守活寡而已，这一天两天的还能忍，日子长了，可就不好过喽。”

        她抬头看着远处林子里那越来越远的人影，略有些感慨道：“我若不是家里逼着，谁愿意进宫来过这种日子，皇上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一面，皇后娘娘又是那种阴晴不定的性子，早知道是过这种日子，还不如当初随便找个人家嫁了，小门小户的虽不富裕，可两个人安安心心过日子，比这好多了。”

        阿绿一向不喜欢佟佳沅，这会对她这些话也无感，漠然抽出手道：“奴婢不过是个下人，怎么能跟小主比，再说萧大人也不是皇上啊。”

        佟佳沅倒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道：“萧大人是没有三宫六院，可道理都是一样的，你呀，现在还不知道厉害，等以后你就知道了，若以后你想开了，再来找我吧。”

        佟裳会调教人，这阿绿又是跟在她身边十几年的下人，两人打小长大，感情非同一般，她也没妄想过一次就能说服她，笑了笑道：“去吧，你家小姐该等急了。”

        阿绿好不容易脱身，一刻没敢耽搁，拿了棉垫便跑。

        雪茜看着林子深处正在说话的两个身影道：“小姐上次跟孔姑娘说了那番话，今天又跟阿绿说这些，您有意搅混萧家，对咱们又有什么好处？”

        她实在不懂，小姐不好好张罗着侍寝的事，尽做这些无用功做什么？眼看着佟裳就要被册贵妃了，她还有心思管宫外的事。

        佟佳沅意味深长地道：“好处大着呢，你就等着瞧吧，我打不着佟裳，打着她的左右手让她疼一下也是好的。”

        因为上回的事，皇后这阵子一直对她不冷不热，她也没敢再提侍寝的事，这回若是让佟裳成功做了贵妃，只怕她这常在真的要成“常在”了。

        皇后那只老狐狸，简直比佟裳还要狠，她不得不想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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