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当初的约定

元春走了以后，又陆续有几个嫔妃着人慰问，就连佟佳沅也让人送了些水果来，佟裳都叫人一一打发了，她们是来慰问她还是看她笑话的，佟裳心里清楚。

        至傍晚时分，养心殿递话过来，佟裳才略收拾了一下，往那边去了。

        夜重年出宫多日，脸晒得黑了些，似乎也瘦了些，佟裳不知道他这阵子出宫都做了什么，只是想来不会如说的那样简单。

        她肃了肃，上前请蹲安，“妾身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夜重年恩了一声，目光缓缓在她脸上留恋，“朕不在这几日，你瞧着瘦了些，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佟裳道：“皇上怜爱，皇后娘娘也体恤妾身，哪里会有人给妾身什么麻烦，只不过是妾身自己福薄罢了。”

        夜重年笑着，笑意却不能到达眼底，打量着她道：“易厂臣遭遇了不测，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

        他走时分明说易恒有消息了，回来的时候却带着易恒已死的消息，正常的妻子听到丈夫去世的消息，总会激动地问东问西，她的反应出乎了夜重年的意料，或者说，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佟裳扯了扯嘴角，声音透着几丝无耐，“易大人与流寇交手，不幸殒命，算是为国捐躯，既然是为国而死，妾身作为易大人的发妻，觉得他死得光荣，心里虽然惋惜，却也不会像寻常妇人一样哭哭啼啼，叫皇上为难，更让易大人走得不安。”

        夜重年轻哼一声，显然不信她的话，不过他似乎也看开了，“罢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朕从前对他虽然有些误解，只是人都死了，通敌的事朕也就不计较了，加封他一等功爵，也算是让他有个体面，上午的时候易家的老夫人已经过来领了赏，朕另赐他金丝楠的棺木一副，算是给他哀荣了。”

        “谢皇上隆恩。”佟裳跪下叩首。

        夜重年没急着叫起，就让她跪着道：“朕曾经说过，易厂臣若有命回来，那么朕便当将你拱手相让，若他自己福薄回不来，那么朕便会纳你为妃，现在易厂臣已经回不来了，朕打算履行当初你跟朕之间的约定，你……不会有异议吧？”

        他是帝王，说话铿锵有力，虽是淡定的语气，只是砸在后脑勺亦是十分有力，佟裳低头看着自己面前那方丝绒地毯，久久不说话。

        说不愿意，分明是无用的，他不用管她愿不愿意。

        说愿意，更不能够，只能婉转地道：“裴贵人刚失了皇子，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纳人，只怕不合适，再者易大人的讣告刚刚发出，满宫里嫔妃刚给妾身送了慰问，若这个时候便入宫为妃，想来……天下人也会耻笑。”

        夜重年哈哈一笑，似乎早料到了她会这么说，“你不用再拿这套糊弄朕，裴贵人滑胎固然可惜，可那跟咱们的事不沾边，再说……天下人怎么说，后宫嫔妃又怎么说，朕根本不在乎，朕眼下只要你一个态度，是从，还是不从……”

        他本来盘腿坐在榻上，这会伸了两腿下榻来，身边的小太监看见他下榻，急忙过去穿鞋，夜重年一挥手让人下去，就那么光着脚走到佟裳跟前，高大的身子在她旁边蹲下来，轻轻挑起她的下巴。

        “朕已经等得够久了，你说等易厂臣的消息，朕等了，你说天下人会耻笑，朕便让宗人府想了上好的封号，又新盖了宫殿来做你的寝宫，朕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朕心里虽然有你，可你也别太过份了，惹急了朕，什么事朕都做得出来。”

        他一字一句，手下力道微微收紧。

        佟裳只觉得下巴上一阵尖锐的疼痛，强忍着才没让眼泪落下来，她深呼了口气，压下心里恐惧，“妾身何德何能，让皇上如此惦记，只可惜妾身也是人，皇上可以不顾忌天下人的眼光，妾身却不能不顾忌，易大人……”

        夜重年不等她说完便打断她道：“别跟朕说什么尸骨未寒的话，实话告诉你，根本就没什么尸首，易恒活着也好死了也罢，如今他只能是一死，朕已经下了死令，易恒只怕没命回来了，你要识相就快点答应，要不然，朕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朕有的是办法让你从了。”

        他露出本来面目，狰狞又可怖，通红的眼睛就像是一只发了狂的狮子。

        佟裳不去看他，只抿着唇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若要这副身子，您可以随时拿去，可是若是让妾身以妃子的身份伴驾，皇上还需答应妾身一个条件。”

        “你又想出什么鬼主意？”夜重年渐渐失去了耐心。

        “求皇上让妾身回家治丧，等易大人过了七七，妾身到时会心甘情愿到皇上身边，再不敢有半句话说。”

        夜重年冷哼，冷冷地放开她。

        佟裳的下巴已经被他捏得红肿，只是一声也不敢哼，端端跪在那里。

        “你又想拖延时间，等到易恒七七，朕也对你没兴趣了，佟裳，你最好识趣，普天之下的女人都是朕的，趁朕对你还有点兴趣，乖乖进宫来做个皇贵妃，对你没坏处，若你铁了心跟朕对着干，那朕也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佟裳相信他能做得出来，他能神不知鬼不决的处死易恒，便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佟家，只是……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她不能不能不试一试。

        她以额触地道：“皇上，妾身一直住在宫里，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很难听了，这会易大人刚走，妾身就进宫来，外面的人会怎么想妾身，妾身知道这是皇上钟爱妾身的体现，可是……万一将来妾身生下皇子或是公主，她们又怎么自处呢？”

        夜重年微微一愣，似乎是她口中的皇子公主触动了他，刚刚痛失了裴贵人那一胎，夜重年还一直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之中，这会佟裳主动跟他提起孩子，这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他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提起孩子。

        一想到喜欢的女人愿意给自己生孩子，夜重年身上的戾气稍稍退下三分，对佟裳也和气了不少，亲自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你说的不无道理，万一你将来生下朕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朕不能叫他在宫里抬不起头。”

        他哈哈一笑，缓解了刚才的严肃，“好了，朕也是被你逼得没办法，朕对你一片痴心，你却只想着易恒，换了谁都不会高兴。”

        他有意笼络，佟裳只当不知道，只是低着头没说话。

        夜重年扶她到那边的鸾榻上坐下，看着她肿起来的下巴，又吩咐人去取药膏来，亲自替她上药，“你也是的，疼就说嘛，瞧瞧，都肿了。”

        “不敢劳动皇上，妾身回去自己上点药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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