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恶婆婆

佟裳早上起来，用过早饭便回到房间，叫知南给她找衣服。

        她独自走到镜前，拿了些粉在脸上薄薄施了一层，又点了些胭脂在唇上。

        知南取了衣服出来，见她在打扮，不由笑着道：“娘娘今儿心情怎么这么好，这是要去见皇上吗？”

        佟裳笑着道：“皇上正为青州的事犯难，我这会过去不是当枪使吗，我是瞧着端淑太后这两日闲下来了，打算去瞧瞧太后娘娘去。”

        前两天端淑太后刚册封，送礼的人，巴结的人几乎要把门槛踏破，佟裳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就故意错开了风口。

        她回头看了一眼知南给她找的衣服，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丫头的用心实在太明显，这分明就是成心让她穿了去勾引皇上用的，颜色出挑不说，还有些轻薄，她如今是皇贵妃，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室，略行差踏错就会被人抓住把柄，那些史官们又有得记了。

        佟裳道：“去取那套素青色的来。”

        知南道：“娘娘才多大，就把自己打扮得这样老成。”

        佟裳笑笑道：“太后娘娘喜欢素雅，我去瞧太后，也不能穿得太花俏，省得她老人家觉得我不庄重。”

        知南听说如此，只好回去给她换了一件，佟裳独自进去换完衣裳出来，知南已经给她备好了轿子。

        佟裳坐在轿子上，吹着春日的暖风，心里微微庆幸，皇上跟她生气归生气，还好没有短了她的各项用度，要不然在宫里看人眼色，那种日子她可受不了。

        皇上册封之初，曾许诺让端淑太后住进慈宁宫，可慈宁宫年久失修，正在找人修缮，所以她仍旧住在原先的寿康宫，只等修缮完成就会搬过去。

        佟裳在寿康宫门口下了轿子，带着知南过去请安。

        门口的小宫女通传后，很快就有端淑太后的帖身大宫女青婉出来迎她，她笑着朝她行了个礼道：“奴婢给皇贵妃娘娘请安，我家太后正在里头等娘娘呢，娘娘请随奴婢进来。”

        佟裳笑笑，同她一起进去。

        端淑太后这里一切都没变，只是却一切都变了，那些端茶倒水的宫女太监们，脸上的神情里头都透着一丝从前没有过的庄重与威仪，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自豪。

        这也难怪，皇上登基后就没有太后，从前先皇在位七年也没有过太后，八年才了出了这么一个太后，自然是十分尊贵的。

        佟裳一路走来，沿途遇见那些正在做事的宫女太监们，见了她都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对她点头微笑，或打千行礼，规矩一丝不错，想来这些人都被端淑太后严加调教过的，人的心气不同了，威仪也就不同了。

        佟裳跟着青婉进了暖阁，端淑太后穿一件红褐色宽袖深衣，外头罩着银灰色小寿字纹褙子，耳上戴上一对东珠耳铛，头发上压着一颗硕大碧绿的翡翠，看上去十分雍容华贵。

        她见了佟裳，脸上露出一丝和谒的笑容。

        佟裳忙加快两步，上前福了福道：“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娘娘金安。”

        端淑太后笑着道：“免礼，快赐坐。”她对两旁道：“快泡好茶来给皇贵妃。”

        青婉答应着下去，佟裳坐下道：“娘娘回来多日，臣妾身子不好不得来看望，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端淑太后道：“不必讲这些虚礼，你身子不好，哀家都听说了，保养身子要紧，咱们娘们什么时候不得见？”

        她笑着宽慰几句，又盯着她的脸色瞧了瞧道：“你进宫也多日了，起居上头还适应吗？侍候的宫女太监们合不合心意？”

        她一连串问了许多，佟裳还没来得及答，她又道：“瞧哀家，皇上对你上心，你身边的的人又是易厂臣亲自挑选的，岂有不好的，是哀家白操心了。”

        她凑然提起易恒，让佟裳脸上讪讪的，本来她是不打算提的，可太后主动问了，她也不好再缄默了，低下头道：“对不起太后，臣妾让娘娘失望了，臣妾没能守住诺言，做了皇上的女人。”

        她之前百般恳求端淑太后阻挡皇上，发誓自己不想做皇贵妃，如今她又心甘情愿做皇上的女人，再见端淑太后，难免有些心虚。

        端淑太后笑了笑，面色有些薄凉，道：“你不用觉得对不起哀家，你应当对不起的，另有他人。”

        太后似乎有话要说，只是说了一半就不说了，佟裳知道她的意思，低着头愧疚地不敢看她。

        “当初皇上对你那样，哀家就有预感，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哀家没料到皇上那样急不可耐，连皇家的体统都不要了，害得易厂臣也为此另娶他人。”

        佟裳嗫嚅道：“从前我们都太年轻了，趁还能改正的时候校一校，找到自己正确的位置，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端淑太后看着她的脸色道：“这么说来，你已经喜欢上了皇上？”

        佟裳没敢去看她的眼睛，转过头道：“臣妾已经是皇上人，喜欢不喜欢臣妾都是皇贵妃，会像别的嫔妃一样侍候皇上，忠于皇上。”

        “这样说，你还是被强迫的。”

        “臣妾不敢……”

        佟裳惶恐地低下头。

        端淑太后看她这样，冷笑着道：“你不用如此，哀家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对于你跟皇上的事，哀家不想掺和太后，只是佟裳，你既然已经做了皇贵妃，就要忘掉易厂臣，好好的对皇上，不管从前哀家怎么劝你，哀家如今已经是太后了，帮着皇上打理后宫，就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你对皇上不忠，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哀家照样会依规矩办事，不会因为从前咱们的约定就对你网开一面。”

        “臣妾知道。”

        “还有，不管你跟易厂臣从前如何，以后，你们只能是君臣与主仆的关系。”

        “臣妾明白。”

        听见门口的脚步声，端淑太后抬头，见青婉端着茶进来了，便止了话头不再说了，她如今已经是皇贵妃了，当着下人的面教训她，总归是折损颜面的事。

        “好了，过往的事就不提了，喝茶吧，这是他们给哀家送的毛尖，哀家可能是年纪大了，总觉得入口没味道的，你偿偿合不合你的口味，要是你喝着好，哀家就叫人给你送些去。”

        佟裳听话地端起茶抿了一口，茶水来不及细口就咽了下去，茶香味在唇齿间仓促打了个转，就没有了，她没品出什么味道，又不敢说不好，违心地道：“好茶。”

        端淑太后见她口不对心，一副惊弓之鸟的怯懦模样，想来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心不由软了下来，语气也放缓了一些，“喝不惯就喝不惯，何必为难自己呢，哀家又不是什么恶婆婆，瞧把你吓的。”

        佟裳摆手道：“娘娘，我绝没有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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