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啼哭

宫里死了人，连陈嬷嬷之流都要闹到鸡飞狗跳，何况是一宫之主的皇贵妃呢？

        佟裳要“死”得合情合理，不着痕迹，更要值得。

        私心里讲，她不放心把孩子交给裴妃，可她不得不这么做，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仅有的时间里替裴妃铲除一切可能成为威胁的人。

        皇后跟贵妃已经暂且无碍，可她并不能就此高枕无忧。

        佟佳沅摩拳擦掌，蓄势待发，不得不重视起来，还有颐太妃，颐太妃那些痴心妄想，虽然暂时影响不到她，可他日若她真的生下了皇子，颐太妃为夺皇位，势必会威胁到她孩儿的性命，她需得在走之前，彻底打消她的幻想才是。

        张婆婆虽不舍得她离开，却知道的这是必然的，不忍再戳她的伤心事，顿了顿道：“奴婢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听说了贵妃的事，还好娘娘有防备，若不然着只怕这会禁足的就是娘娘了，不过也给娘娘提了个醒，日后与人交往，留上三分总是好的。”

        佟裳点头，主仆三人说着话，一个嬷嬷进来道：“娘娘，云馨公主要睡了，来给您请安。”

        “让她进来吧。”佟裳婉言道。

        云馨由教习嬷嬷带着进来，向佟裳行了个礼道：“云馨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佟裳见她小大人似的，便也配合着她，正色道：“平身，去看过你母妃了？”

        云馨道：“去瞧过了，母妃吃了药睡下了，云馨也要睡了，特来给娘娘请个安。”

        佟裳笑着道：“好孩子，以后不必这么多规矩了。”

        “要的，娘娘是云馨母女的救命恩人，以后云馨会敬重您胜过母妃。”

        佟裳见她执意，便也由她去了，对教习道：“带公主回去休息吧，好生照顾公主。”

        “是。”

        两人悄然退下。

        佟裳打了个呵欠，也有些困了。

        张婆婆跟平儿回来后，她方便了许多，由人侍候着梳洗了，躺到床上，不禁感慨道：“你们再不回来，那么高的浴桶，我真要爬不进去了。”

        张婆婆替她掖了被角道：“以后娘娘可以放心了。”她想了想道：“嘉嫔母女要在这里住多久？”

        “等嘉嫔的伤长实了再挪动不迟，这两天你们留神着些，有外人在，别说露了嘴。”

        “是。”

        佟裳想了想没什么要交代的，便道：“你跟平儿也早点睡吧。”

        “是。”

        夜深了，各宫已然安静了下来，然而寿康宫却是一夜无眠，孩子的啼哭声划过天际，整夜不止歇地盘旋在半空中，吵得人脑仁生疼，颐太妃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唤来宫人，“来人呀，掌灯。”

        万喜扶了烛火进来放到一旁的台子上，小心掀起金棕色的绸制帐幔，“娘娘也被吵醒了吗？”

        颐太妃烦不胜烦道：“哭哭哭，哭了一夜了，这德灵公主真不叫人省心，这寿康宫快成孩子窝了。”

        万喜陪着笑，到一旁给她倒了杯温温的茶水过来道：“娘娘喝口茶润润吧。”他凝神听着那哭声道：“想来这动静一时半会止不住，娘娘拿棉花塞住吧，再盹一会就该天亮了，公主新换了地方，又离了母妃，一时不适应，过个两三天就好了。”

        颐太妃没好气地接过棉花团往耳朵里塞，塞了一半又想起什么，取下来道：“这个佟裳倒是有些能耐，本来哀家坐视不管，想着让贵妃灭灭她的锐气也好，谁知竟被佟裳反将了一军，是哀家太看得起贵妃了些，原来也只是个草包，原来佟裳跟易恒的关系让皇上多有疑心，这下好了，贵妃直接替佟裳洗白了。”

        万喜笑着道：“皇贵妃得宠是好事，娘娘应该开心些，好歹是您的外甥女。”

        颐太妃冷哼道：“她如今可瞧不上哀家了。”

        颐太妃想了想道：“本来哀家还想再等等，现在看来不快着点是不行了，要不然很快这紫禁城就是佟裳的天下了，明天一早你就去找沅嫔，让她来一趟。”

        万喜高兴地道：“娘娘想通了？”

        颐太妃无耐道：“除了沅嫔，还有谁能堪用呢？裴妃跟佟裳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打定了主意，颐太妃也有些困了，塞了棉花打算睡去，突然听见外头传来婴儿啼哭，顼亲王被德灵公主的哭声惹得跟着哭了起来。

        “造孽！”颐太妃嘴里骂了一声，掀被子起床，由万喜给她披了外袍，一路急匆匆往顼亲王的屋子去了，“乖儿子，母妃来了。”

        德灵彻夜啼哭，害得顼亲王也跟着闹觉，颐太妃不放心，跟着乳母哄了一夜孩子，早上起来的时候便觉头晕眼花，沅嫔来的时候，她强撑着精神，由宫人扶着进来，在暖阁里坐下。

        沅嫔精神奕奕，见她如此疲惫，不由担心地上前扶了她一把道：“娘娘怎么这样的憔悴？是不是身子不适？”

        “哀家无碍，只是没睡好。”

        她叹了口气，在榻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的凳子道：“你也坐。”

        “多谢娘娘。”

        沅嫔坐下，颐太妃看了一眼她上下的装扮，不由地失望摇头，对万喜道：“去库房把哀家准备地那些东西拿来。”

        “是。”

        万喜下去一会，带着两个小太监进来，一人手上捧着衣料，一人手上捧着首饰。

        沅嫔进宫以来，虽每月有月银，可嫔位的月银是很少的，再加上她住在储秀宫，平时为了笼络下人，少不得多给些银子，若无别的赏赐，根本入不敷出，二夫人以前还周济她一些，现在二夫人弄不来银子，她也很久没有做衣服首饰了，这会见了这些，哪有不眼红的。

        “娘娘这些都是给我的？”佟佳沅有些不敢相信。

        颐太妃点头道：“哀家瞧着你身上的衣裳也旧了，眼下立春了，你用这些料子做两身鲜亮衣裳穿了，也好让皇上高兴高兴，还有那些首饰，都是哀家现让造办处的人打的，都是最新款式，你拿去戴吧。”

        颐太妃对她一向不远不近，突然又给衣料又给首饰，让佟佳沅有些无所适从，有些不安地道：“娘娘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颐太妃笑着道：“你是哀家的外甥女，哀家不对你好对谁好。”

        佟佳沅呵呵笑了两声道：“从前娘娘不是只认佟裳是您的外甥女吗？我笨嘴拙舌的，也不会说话，也不会侍候人，入不了娘娘的法眼来着。”

        颐太妃本意是想笼络她的，可她不痛不痒地说了这些闲扯淡的话，让颐太妃也有些不高兴，渐渐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万喜见状，在旁陪笑道：“瞧娘娘说的，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娘娘的外甥女，娘娘自然都看重，如若不然，这些东西娘娘怎么只给沅嫔娘娘，不给皇贵妃呢？”

        佟佳沅笑着道：“想来皇贵妃那里也不缺这些吧？只有我这爹不疼娘不爱的才稀罕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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