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死人住的屋子

她没问她皇贵妃说了什么，自然是已经猜到了，佟裳也没有多嘴再去提。

        她回到暖阁里，桌子上的茶杯还没来得及收下去，佟裳看着她坐过的位置，想着她刚才的话，有一丝丝的茫然。

        如她所说，若三皇子成为新帝，那易恒势必是要辅政的，让她抛下曦儿离去，她做不到，必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前些年她离开京城，已经错过了许多他成长的点滴，现在再要重蹈覆辙，她又没那个勇气了。

        想到第一次见到曦儿时，他懂事的样子，让她有些心疼。

        平儿进来收拾屋子，见她还站着，对她道：“夫人歇歇吧。”

        佟裳想了想道：“你去叫芸娘来吧。”

        “夫人找芸娘做什么？”

        “腾屋子，前两天说好了搬家，因为我病着才延误了这些时，我看今天不错，就今天搬吧。”佟裳吩咐完，也不等她应声，便自顾自往内室去了。

        芸娘听说佟裳在搬家，也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她会借故赖着不走，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搬家的事，因此听底下的人一说，她就赶着过来了。

        “听说您要搬家？我带了几个人来。”

        芸娘对她福了福身，佟裳亦起身还了一礼，道：“有劳表小姐了，不过我没什么行李，只有几个包袱，自己提着就过去了，既然你来了，那就清点一下屋子里的东西，交接完我就过去了。”

        芸娘见她这样主动，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这里不归她管，她也不知道里头原先都有什么，也没有清点的必要，便道：“没事的，您不用交接，直接过去吧，这里等我收拾完，自然去向老夫人复命的。“

        “那好。”

        佟裳福了福，带着丫鬟们去了。

        “我替裴大夫引路。”芸娘绕到她身前，一副殷勤的样子。

        素人馆离上院有点远，佟裳去意已决，倒不觉得累。

        院子已经被清扫一新，只是还留着一些郑恩贞住过的痕迹，她是高丽人，屋子里的陈设大体都是入乡随俗，只有起居的地方放着高丽贵妇人常用坐垫与矮桌。

        郑恩贞已经死了，死人的东西却还留着，可见她并没有用心替她布置屋子，只是佟裳也不好说什么，只道：“这些东西撤下吧，我用不着。”

        芸娘听她一说，不免脸上一红，这屋子她是让底下人去收拾的，自己都没来看过，这会看见死人的东西还放着，自然心下一紧，幸好她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忙让人撤下去，又陪着笑脸对她道：“您还觉得哪里不妥当，一并吩咐了，我让她们去办，本来屋子收拾好要让您先过目的，只是前阵子您送着，我也不好请您奔波，一直拖到这个时候。”

        佟裳笑着道：“无防，这里很好，多谢表小姐费心了。”

        芸娘笑着道：“我住在不远处的偃月馆，与裴大人离得不远，以后你闲了可以到我那里串门。”

        佟裳笑着点头，芸娘道：“我在院子里给你拨了几个用人，两个老妈子，两个小丫鬟是供您使唤的，洒扫浆洗上另有人侍候着，您不用操心，这里不如正院有小厨房，只好委屈您将就一些用我那里的厨房。”见她微微变化，她道：“咱们的住处离着内院有些远，从我住进来一直都是自己另立小厨房，跟老夫人分开吃的。”

        佟裳既然搬了出来，就料到会有不便，倒也不在乎这个，点点头算应下了。

        芸娘替她安排好，又给她引见了老妈子跟使唤的人，这才从里头出来。

        出来的时候脚步明显轻快了不少，荣妈道：“表小姐这下能放心了，她再也不会霸占大人的屋子了。”

        芸娘只是笑笑不语，拿着钥匙往那里走去。

        荣妈道：“小姐要去哪？”

        “自然是收屋子去，她住了这么久，我当然要清点一下里头的东西，看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回头好上报。”

        荣妈道：“小姐又不知道里头原先有什么，怎么去清点呢。”

        芸娘却已不听她说，飞快地跑走了。

        佟裳那里一直忙到半夜才算安顿下来，虽说只是这院搬到那院，可搬家到底是费功夫的差事，傍晚的时候，易老夫人打发人来问安，夏嬷嬷见了佟裳，略有些诧异道：“夫人怎么突然要挪屋子，老夫人才听说，打发奴婢过来问问，看夫人有什么缺的少的，让奴婢帮着添补一些。”她又道：“表小姐热心有余，到底年轻些，很多事情做得不到，您别见怪。”

        说话间已把这里打量了一遍，一应都还是从前侧夫人在时的样子，只是扫得还算干净，榻上铺盖也都是新的，地龙烧起来倒也不冷，她脚边的错金香炉里点了熏香，淡淡的杜若香味，仍掩盖不了空气中那股霉味，是屋子常年不住人的味道。

        夏嬷嬷脸上更红了，“不知道表小姐怎么选了这间院子给您住，旁边的青云馆也是空着的，却偏偏……”

        佟裳淡然道：“住在哪里都是一样。”

        “可这屋子必竟有些晦气。”

        佟裳道：“我不信那个。”

        她怕夏嬷嬷再说什么，忙转了话题道：“嬷嬷要是真给我东西，就给我弄些书过来吧，我闲着没事，病中又不了门，只想看些书打发时间，刚才来的时候不好意思跟芸娘讲，怕她误会。”

        “那有什么不行的，大人屋里一车子的书，回头我就叫人给您送些过来。”夏嬷嬷又道：“夫人才是这家的主人，又怕她误会什么，只是眼下碍于身份不能公开，才一时委屈了您，芸娘就是那个性子，夫人别介意。”

        夏嬷嬷看过屋子，又作主给她添补了一些东西才走。

        平儿收拾完衣柜出来道：“这个芸娘就是欺负夫人是外面进来的不知情，才敢把这间屋子给夫人住。”

        张婆婆怕佟裳听多了心里忌讳，忙打岔道：“平儿，你去看看那包袱里首饰都带了没，我记得夫人还有一支白玉钗，怎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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