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后手

易恒只是无声，趴在她颈窝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停了良久才道：“没什么，听说元儿下午要来？”

        佟裳道：“恩，我让他跟皇上一块练骑射，皇上总是一个人，也可怜见的。”

        易恒道：“等这两日大婚的事情定了，也该从公亲家挑两个伴读了，这事你跟皇太后去商量。”

        “我知道了，你快去把，轿子等着呢。”

        催促他去了后，佟裳回到内室，也无心再睡，总觉得易恒像是有话对她说的样子，如此心思烦乱，索性到净房里洗漱了，换上衣服往昭德宫去了。

        皇太后身子不好，一直早睡早起，佟裳到时，她已经起来了，正坐在那里用早膳，因吃了一味清炖蘑菇好，便叫小太监装了，送到养心殿去给皇上用。

        佟裳进去福了福身道：“娘娘。”

        “你来啦，哀家正说起你呢。”皇太后招手叫她过来，见她眼窝有些深，一时关切地道：“昨儿没睡好吗？怎么这样没精神的样子？”

        佟裳便苦笑道：“没什么，只是赶了些针脚。”

        皇太后道：“我听说了，今儿佟元进宫，想必是为他做的吧？”

        佟裳笑笑不语，又道：“娘娘今儿看着气色倒好，您身子安泰，奴婢也能放心了，皇上跟前，还需您多照应几年才成。”

        皇太后道：“我的身子我知道，你别寄希望于我了，倒是快点趁着我在，把自己的身份正一正，日后好说话。”

        佟裳知道她的意思，她又在催她跟易恒成亲，可是这个节股眼上，各处都忙得很，哪能顾得上他们哪。

        皇太后道：“等你跟易大人名正言顺走到一块，不拘什么封号我给你一个，日后你在宫里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了，辅佐皇上也站得住脚，你别只管听听笑笑就过去了，一点不往心里去，回头我蹬腿走了，我看你怎么办？”

        佟裳见过她病重的样子，那种一口气倒不上来就要撒手去了的恐惧，她这辈子都再也不想体会了。

        “娘娘正千秋，怎么又来说这种晦气的话。”

        她逼着皇太后呸了两声，方才作罢。

        皇太后叫人撤了饭菜，洗漱了往暖阁里坐下，佟裳便跟她提到了要给皇上选伴读的事。

        皇太后道：“皇上宫里头又没有兄弟，找两个伴读进宫伴驾，平日里既能一解皇上的苦闷，也能交些朋友，是件好事，这件事还由你来张罗吧。”

        佟裳道：“奴婢刚回宫，对大臣们的家事不太清楚，这事得让一个熟门熟路的来办。”

        皇太后想了想道：“若论熟门熟路，清郡王妃一直在宫外住着，平日里跟大臣们也走得近些，只是要说起公子们的学识人品，她想来也不会太清楚，必竟是家务事。”

        佟裳道：“奴婢这里倒有个人选，号称京城万事通，没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是谁？”

        “裴姐姐。”

        皇太后便笑了，“是了，她在京城里做着生意，每天跟那些达官贵人们打交道，要论家底跟人脉，自然是没谁比她更熟的，这件事就交给你跟裴姐姐，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佟裳笑着应是，皇太后道：“说起来，哀家也有阵子没见她了，这两日闲下来，你记着安排她进宫来，咱们姊妹们在一起叙叙旧。”

        “是，奴婢回头就安排。”

        又说了会话，便到了皇太后吃药的时间了，佟裳便谢恩退下了。

        回到颐芳殿，有两个小太监在那里站着等着回事，见了她忙打千行礼，佟裳认出其中一个是内务府的总管孟怀谨，从前宫里的老人余下的不多了，见着熟人，佟裳难免有些感慨。

        孟怀谨倒乖觉，瞧着她脸色不对，立刻陪着笑脸道：“昨儿端淑太后搬院子，慈宁宫里的东西都清点过了，这是单子，奴才给您送来。”

        佟裳接了单子，没有立即去看，而是看着他道：“这样的小事不拘交给什么人去办也就是了，怎好劳动孟公公亲自来送，叫我怎么敢当。”

        “嬷嬷说哪里话，嬷嬷照顾皇上操劳，奴才能替嬷嬷分忧，便是奴才的福份了。”

        佟裳笑了笑，便也不再为难他了，前朝动荡不安，孟怀谨能守着内务府这些年没换人，想来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她不想去管他为何还能保留官职的原因，只要知道他不会碍事就好，“先放着吧，回头我对过了再叫人去回公公。”

        “是。”

        打发走孟怀谨，佟裳看着另一个小太监道：“你是哪宫的？找我有事吗？”

        “回嬷嬷的话，奴才是昨天您提拨到皇上跟前侍候的小顺子，今儿第一天当差，奴才是特来谢恩的，谢嬷嬷提拨，奴才是知恩图报的人，日后一定好好服侍皇上，必定不负嬷嬷的栽培。”

        佟裳这才想起他来，难怪觉得有些眼熟，昨天天色晚看得不清楚，今儿细打量，觉得这小顺子生得眉眼端正，回话利索，像是个能干的人，她很满意，“侍候主子是咱们做奴才的本份，你也不用谢我，你侍候好皇上，便是对我最大的谢礼了。”

        “奴才必定尽心尽力，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好啦，回吧。”

        回到暖阁里，平儿去打水给她净手，侍候她在鸾榻上坐下。

        张婆婆泡了茶端过来，道：“这个小顺子，虽然性子有些直，不过倒像是个忠心为主的。”

        佟裳道：“皇上身边都是些老人，虽能保证皇上万无一失，却也失去了很多乐趣，每天照本宣科，一板一眼，这个小顺子人活络，脑子也聪明，跟着皇上身边培养着，日后也能派上用场。”

        其实佟裳是嫌皇上身边全是易恒的人，只有一个睛霜是她的，可睛霜是养心殿的姑姑，有些事能她跟着去，有些事宫女不能跟着去，她要知道皇上的确切行踪，还得问如方他们，如方偏又是易恒的传声筒，传到她这里的话，都是被他过滤过的了，小顺子是她给自己找的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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