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生子

　　“真没想到蔺举人是这样的人，亏我之前还觉得他一表人才，想把我娘家侄女嫁给他呢，现在……啧啧……”

　　蔺母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你个泼皮贱人怎么说话呢？你带着你娘家那群乞丐害你夫君还不够，还敢觊觎我儿子，你那痴肥惫懒的侄女给我儿子提鞋都不配，我呸！”

　　“你、你……”那妇人被正主撞见她嚼舌根本来还有些心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蔺母劈头盖脸地喷了一脸口水。

　　她还愣了一会儿，似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蔺母嘴里出来的。

　　不怪她惊诧，蔺母是举人的母亲，又有那样好的亲家，自诩是个体面的老夫人，说话假模假样文绉绉的，平日里对他们这些人很是看不上，这会儿竟像个泼妇似的与他们撕扯脸皮。

　　“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只可惜是个没用的废物软蛋，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你们家呀是断子绝孙了，我看你以后死了有什么脸去见列祖列宗呦！”

　　那妇人也不是好欺负的，方才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会儿是字字句句都往蔺母心口戳。

　　“放你娘的屁！我儿子身子好着呢，就是你们这起子小人嫉妒他，竟然敢口出恶言中伤举人，我要让县太爷将你们都抓起来！”

　　蔺母疾言厉色的样子有些可怖，再加上她嘴里提到了县太爷，自古民不与官斗，那妇人还真被她唬了一跳。

　　她身边的年轻女人冷笑了一下：“你有本事就去啊，又不是只有我们这样说，全府城的的人都知道你儿子是怎么回事，你有本事让县太爷将我们都抓起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县衙是你家开的呢，呸，什么东西。”

　　彪悍妇人安下心来，又得意了起来：“是啊，有本事你就去啊。再说了，我们可没有说蔺举人的坏话，这些都是事实啊。”

　　“季小姐嫁给蔺举人好几年都没开怀，换了个夫君立马就怀上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不是蔺举人不行是什么？”

　　“你……”蔺母能说什么？她什么都不能说，这件事完全是黄泥巴掉裤裆，解释不清楚。

　　而且蔺信方不是女人，女人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自己的，男人的孩子却不一定是他的。

　　流言愈演愈烈，就算蔺信方再娶妻纳妾生子，也没有人会相信那孩子是他的血脉，反而会嘲笑他喜欢当绿王八。

　　这边蔺母垂头丧气地回了家，思考着怎么办，季家也忙了起来。

　　榴月发动了。

　　双生子一般都是早产，所以季家早就做好了准备，产婆、大夫、乳娘都是提前了很久准备好的，只等着榴月发动了。

　　这天早上榴月和李泱正用着早膳，一碟水晶虾饺、两碗菌菇鸡丝粥、一屉灌汤包子、几盘清脆爽口的小菜，色香味俱全，夫妻俩都是胃口大开。

　　吃着吃着榴月就感觉下身涌过热流，肚子也痛了起来，而且又愈演愈烈的架势。

　　她怀胎已经八个多月了，时刻都可能会生，李泱从一开始的草木皆兵到现在的淡定处理……不，他还是冷静不了。

　　榴月没有慌张，她听产婆说过，生产也不是一时一刻的事情，她需要吃好喝好保存体力。

　　所以她淡定地配着小菜将粥喝完，又用了两个虾饺、一个包子，吃到了七八分饱后才对李泱说道：“夫君，你吃好了吗？”

　　李泱吃饭速度快，两人成亲后榴月花了很长时间给他改正过来，这会儿他差不多正好吃完，正在扫尾将剩下的吃食都吃完。

　　他将最后一个包子吃完：“好了，娘子要出去走走吗？等会儿，我去给你拿披风。”

　　“我要生了。”

　　“要生了也得拿……什么？！”李泱“蹭”地站了起来，险些没掀翻了桌子：“我去叫产婆和大夫！来人，来人！夫人要生了！”

　　榴月还没来得及跟他再说句话，他就已经冲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外面候着的丫鬟忙乱却有条不紊地开始行动了起来，她们早就被李泱特殊训练过了，就是为了今天。

　　四个丫鬟进来搀扶着榴月朝早已准备好的产房走去，进入产房后丫鬟们伺候着榴月换衣服、擦洗。

　　外面的人也没闲着，通知厨房烧热水的、通报主人的、听候调遣的……各有各的任务在身。

　　“夫人忍着点，千万别大声叫，要保存好体力，一会儿才有劲生。”几个产婆都是特意挑选的经验丰富的、名声好的。

　　“是啊是啊，夫人可用了早膳，这会儿离能生还早着，没用过的话要用一些，不然一会儿没力气。”

　　榴月点了点头：“用了七八分饱，这会儿不用了。”

　　李泱站在外面，他想进去却被赶来的季夫人拦住了：“阿泱，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你在外头等着，我进去瞧瞧月儿。”

　　老祖宗的规矩，产房污秽，男人是不能进去的。

　　季夫人其实对这规矩嗤之以鼻，什么污秽不污秽的，女人生孩子在产房里过鬼门关，男人连进都不能进？

　　而且哪个男人不是从产房里被生出来的？

　　但是她不能不为女儿着想，女人生孩子的场面很吓人，男人能不看还是不看的好，不然若是影响了日后的生活，苦的还是她的女儿。

　　唉……

　　“行了，别在那儿晃来晃去了，晃得我头疼，赶紧给我过来坐下！”季老爷本来就心焦，见李泱在产房门口走来走去，心里就更加焦躁了。

　　“爹，我……”

　　“啊……”产房里传来榴月的声音，李泱又趴回了门口：“娘子，你怎么样？你让我进来陪你行吗？”

　　虽然他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他想看着她，他可以陪着她，总比只能待在外面担忧的好。

　　季夫人心疼地给女儿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我让他离远点儿，一身蛮劲儿，别一会儿真闯进来了。”

　　“娘，让夫君进来吧。”榴月又不是人，她心里可没那么多规矩，她只知道他们是夫妻，一起迎接孩子的到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再说了，她现在这么疼他要付一半的责任，他凭什么在外面悠悠闲闲的坐着？

　　榴月也不知为何莫名有些赌气。

　　“月儿……”季夫人还想劝说什么，但触及女儿的目光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再加上李泱一直拍着门说想要进来，她也只能叹口气了。

　　“行了行了，让他进来，倒是显得我像棒打鸳鸯的恶人了。”季夫人吩咐人将李泱带去换洗打理，免得身上不干净冲撞了产妇。

　　“娘子！”季夫人见李泱来了，摇着头让开了在榴月身边的位置，不过眼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小夫妻感情好自然是她想要看到的。

　　“娘子，我来了。”李泱握住榴月的手，看见了人心里总算安稳了些，但看见她略微苍白的脸色和嘴唇，他的眼眶忍不住微微发热。

　　榴月正想说话，一阵疼痛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了好了，宫口开得差不多了，可以生了，夫人试着用力，不要喊叫。”产婆将一块白色毛巾垫在榴月嘴里，指挥着她怎么用力。

　　头胎总是艰难的，不过榴月在孕期养的很好，身体状况不错，胎位又正，再加上双生子个头比寻常一个孩子小，生得倒也不算困难。

　　“看见头了，夫人用力！加把劲儿，小少爷马上就出来了！”产婆激动地鼓励道。

　　不怪她们激动，这孩子平安生下来，她们几个能领到一大笔赏钱！

　　“啊！”

　　“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产婆拍了哥哥的屁股一巴掌，哥哥立马发出了响亮的哭声，是个非常健康的孩子。

　　只是这个中气十足的小家伙并没有得到在场其他人的关注，李泱甚至连个眼风都没给儿子，只紧紧盯着榴月：“娘子……”

　　生出来一个，另一个就更加容易了，没一会儿功夫，榴月只感觉身子一松，整个人都空了。

　　“生了生了，是个小千金！”

　　“恭喜恭喜，儿女双全，龙凤呈祥啊！”

　　妹妹的哭声比哥哥要弱一些，长得也更小些，不过也是健康的，好好养着不出一个月两个小家伙就能差不多了。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榴月生完了孩子，又听见孩子们都健康，心里的大石头完全落下了，困意也洗了上来，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这可把李泱吓坏了，声音都带着哭腔。

　　“姑爷，小姐这是累了，要休息呢。”一个产婆赶紧过来将李泱拽走了，不让他打扰榴月休息。

　　“好了好了，你别害怕，月儿这是累了，睡一会儿就好了，你先来看看孩子。”

　　季夫人原本就对这个女婿满意，这会儿见他半点不害怕地陪产完了全程，而且比起刚出生的孩子他更加在意她的女儿，心里就更满意了。

　　果然女婿还是要选练武的，这个女婿肯定是打打杀杀的见血见多了，胆子大，不错不错。

　　“孩子……”李泱这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多了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跟小猫似的被乳母抱着，紧闭着眼睛，白嫩嫩、软趴趴的，李泱根本不敢上手抱，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怕把他们吵醒。

　　“你们给他们取名了吗？”季夫人问道。

　　“还没有，娘子说让爹娘帮忙取名。”榴月和李泱商量过孩子的名字，最后一致决定将这活儿推出去。

　　榴月是个精怪，李泱读书少，夫妻两个都不是会取名的，干脆让会取名的来。

　　“你们可真是会偷懒，这是你们的孩子，哪有让我们来取名的道理？”季夫人笑道。

　　“麻烦爹娘了。”李泱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行了，欠了你们的，我回去和你们爹商量一下，实在不行让文州给他的侄子侄女儿想想名字。”季夫人说道。

　　季老爷终于等到了季夫人出来：“怎么样了？”

　　“没有下人通报吗？”季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脑海里莫名浮现了当年她生孩子的场景。

　　她生了两个孩子，季文州是大的头胎，生的艰难，而那时他因为忙着生意甚至都没陪在她身边。

　　生榴月时他倒是陪着了，但是也没像女婿这样，做的这样好。

　　季老爷被她怼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夫人你怎么了？谁又招惹你了？”

　　“我这不是想听你亲口说嘛。”

　　季夫人叹了口气，算了，他已经很好了，也不能太苛刻了。

　　“我们真是有个好女婿啊。”

　　“啊？”季老爷更懵了，为什么要突然提起女婿啊？

　　榴月睁开眼就对上了李泱漆黑的眸子，见她醒来，平静的眼底顿时被惊喜覆盖：“娘子，你醒了？你睡了好久。饿不饿，厨房里备了吃的。”

　　“孩子呢？”榴月被李泱扶着坐了起来。

　　“乳娘刚喂了奶，这会儿正睡着，娘子先吃些东西再看孩子吧。”李泱将小桌摆在床上，没一会儿厨房就送来了好克化的食物。

　　“两个孩子都很健康，而且还白白嫩嫩的，娘见了夸个不停。先出来的是哥哥，比妹妹大了一圈，娘让我们给孩子起个小名先叫着，大名他们来想。”

　　榴月一边吃一边听李泱絮絮叨叨地说话，从前她怎么会觉得他话少呢？他分明是个话痨，就这会儿功夫她觉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过……谁让他们是夫妻呢？

　　“哥哥叫平安，妹妹叫乐乐，怎么样？”榴月想了一会儿，说道。

　　“平安喜乐，很好。”李泱笑着点头，给榴月倒了杯热水。

　　吃饱喝足后，两个小家伙正好醒了，乳母喂过奶后将两个孩子抱了过来。

　　“都说龙凤胎是长得不像的，可我看着平安和乐乐却长得像极了，都和娘子一样好看。”李泱轻声说道。

　　榴月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两个小不点才多大，哪里能看得清长相？还有，这两个小家伙现在丑的很，怎么就像我了？”

　　这人的慈父滤镜也太过了吧。

　　“娘子，娘说了平安和乐乐是她见过的生的最好的孩子。”李泱不知道怎么反驳榴月，只能搬出季夫人的话说事。

　　“哈哈哈……幼不幼稚啊你？”都说一孕傻三年，到他这里却是当爹傻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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