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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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也就离开了一会儿,成棋回来发现秩沽山中已然围满了人,父皇与母妃也早已端坐于高台之上。
皇帝没有立后,只独宠俪妃,他们形影不离,所以在群臣眼中,这便就是帝后了。
高台简朴,皇帝坐在那里却与坐在崇极殿上的模样并无二般,群臣簇拥,姿仪雍荣,气度不减一分一毫。
而一旁的俪妃看起来就要糟糕许多,逶迤拖地粉红凤鸾裙,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高挽着的仙云髻上满是飞凤步摇和珊瑚宝钗,刻意重施粉黛的脸庞一看便能知晓那之下是一张多么苍白憔悴的面容,瘦到凹陷的脸颊也仿佛已支撑不起她点点欲淬的珠唇。
她远远就看见了成棋,见她今日格外意气风发,光彩夺目,对着成棋笑的灿烂了一些。
成棋望着她却失了神,母妃原先是这世间最娇丽华耀的女子,只是近几年来生了不知道是什么病,使得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如今远远看去,同褪了色的牡丹一般凋零无力,繁复的华裙看着反倒是如沼泽一般,想要生生吞没了她。
虽坐在一起,可中间隔了几千道无形的屏障,皇帝在这边与群臣谈笑,俪妃只是别过头去有意无意地四处张望着。
视线终于扫到众多红甲军一处停下,与其中一男子的目光对上。
她初看他时,惊喜了一瞬转而便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几分奇诧,几分欣慰,更多是责备。
仅一瞬,她便无人可见的悄悄红了眼,垂眸片刻后,再抬眼,是一种大起大落后的通透与坚定,眼光移开,恢复平静,仿佛一切如常,可又仿佛已是天翻地覆,心中暗生了一个决定。
而男子与她目光接上一秒便很快避开,像做错了事的孩童一般带了些委屈,思念更甚,却不敢再看。
17年过眼年华,岁月如流,往日里只是躲在暗处远远的望她们一眼,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与她们团聚,来日方长,这些年的好多话慢慢与她们说,不过今日这般再见面确是意想不到。
只是,这短短一眼,已足够燃起两团炜炜火焰
一簇向生,一簇向死。
“今日气色怎么这样差,哪个丫鬟如此大胆,竟敢怠慢朕差人送去的汤药。”
李突然的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将手轻搭在维甄手上,只是这份关切听不出几分真心,倒满是探究的意味。
“陛下放心,汤药一点没有耽搁,臣妾每日按时服用,我二人造的孽,陛下就不必变着法冤在他人头上了。”
维甄不咸不淡地回答着,被他搭上的手不自在的很,下意识地微微动了一下,却又不敢抽出,只能就这样僵着。
许是感觉到了她手上动作,李眉头微皱,双眼微眯,直接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抚摸着,只是这抚摸的动作像极了某种无声的警告,他看向成棋的方向,缓缓开口
“成棋呀成棋,一个多么尊贵娇艳的公主,朕给了你的女儿无上荣宠,爱妃可领情?”
维甄似有若无的轻哼一声,至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语气依旧平静极了
“多谢陛下苦心”
“你心里清楚你死不了,你的宝贝女儿,朕也会一直宠着,也让你们享着荣华富贵。”
他又微眯着眼看着她道:“看看你女儿,朕给她的宠爱少一分都出落不出这样的一身桀骜。做母亲的,难道不该为她高兴吗,成天一副怨天忧他的模样,朕看着眼烦。”
说完便丢开她的手一拂袖继续端坐着,他看着高台之下群臣投来的羡噫的目光,心满意足于刚才的逢场作戏,他从未视自己的行为以无耻,每日一出帝后伉俪情深,只于朝堂于江山于帝位有百利而无一害,对于那个妖子,多宠一点又何妨,反正终归都是会从身边这个女人身上讨要回来的,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罢了。
他定定看着成棋,心里便想着这些,而成棋却不以为然,看着父皇远远投来的目光,心中欢喜极了,回头望了一眼沈方寒,眼中满是得意。
而方寒回馈她了一个白眼,伴着极其小声的“切~”
“陛下威武,俪妃娘娘天人之姿,必造福大宏!”
“天子与娘娘真是天造地设一对不凡之人,我宏朝何其有幸!”
围场上,众臣正打着堆你言我语的无不赞叹台上的深情帝后,一会儿,场上便传来一阵山呼万贺的声音。
成棋与方寒并辔而行,在众人的拥簇下来到围场中间,其余众臣一边赞扬着二人风姿,一边退到场边上。
站在他们两边的还有十七八个其他世家子女,只除了魏相家的书柏公子,自小体弱,向来不参加这等事宜。
胡宁霜挤了好久也没有成功挤到方寒身边的位置,挂在了队列最外面,挨着身材高大的冯昶。
冯昶也不知今日哪根筋不对,和谁赌着气般腰杆板直了全身硬蹦着,谁也不理,把本就隔的远的方寒挡的严严实实,饶是怎么让他挪一挪,他都不理,硬是让宁霜怎么偏脑袋也看不到方寒。
倒是一眼看见了一个不曾见过的男子,身材竟比冯昶还显得魁梧一些,穿的鹅黄色窄袖骑装,看起来普通极了,生生浪费了那张写满张扬不羁的脸,坐在马上的样子,像极了草原上猎羊群的狮子,虎视眈眈地到处巡视着。
没有人知道,这是老乌拓王的世子,阿比淦。
他今日没有着乌拓装束,而是换了一身与身边其他男子无异的京中骑装,这是宏朝陛下差人特意嘱咐过的,就连前些日子进京也是极为低调,所以极少人认识知道他。
京中装束比乌拓服要轻薄一些,只是男子也要穿长袍,多少还是有些误事。
他不自在的扭了腰,侧身看人浪之外的成棋,宏朝长公主真不愧天香国色,只是性子确实烈了些,张牙舞爪的好不肆意。
阿比淦两眼放光,想着这样的女人就应该与他在草原上驰骋,白日追风猎鹰,夜晚望星逐月,这一次,宏朝陛下终于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宏国与乌拓之间僵持了多年,关系微妙,战争随处即发,两国皆有战士长期驻扎在边线,都在伺机而动,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半月前,陛下亲笔致信召乌拓世子入京,商量和谈之事,饵便是长公主。
这么些年,乌拓也提心吊胆累了,眼下突然有这等好事,既得了美人,又能避战,何乐而不为,今日只需摘得桂冠,便能顺理成章的娶到公主。
想到这儿,阿比淦得意地环顾各家公子,假模假样唏嘘一声:皆是陪衬罢了。
“好好好!看我宏朝年轻一辈风姿卓越,朕心中甚是欣慰!”
皇帝于高台之上慷慨致词,明黄色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山间的风吹的袍角与衣袖高高飘起,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仪不容侵犯,他此时笑的很和蔼,比以往面对成棋时都要和蔼许多,父皇对自己虽好但一向严厉,这样的笑容只她,确实不曾见过。
“今日依惯例,优胜者重赏!不过,还有一件重要事,长公主已及笄之年,今日要在此为公主觅得乘龙佳婿,公主才貌不凡,儿郎们可都要尽情发挥你们的本事。”
“什么?选驸马!”
成棋一脸诧异,父皇之前从未与她商量过,与母妃对了一眼色,看来也是事前不知的。
只是场上沸腾的不止她一人,所有人都在私相接耳着议论着这突如其来的大事情。
“这公主娇贵难伺,脾性又不好的,哪个儿郎会想做他的驸马呀?”
“就是啊,不过为着这第一驸马的名号,怕是也有不少人搏上一搏!”
场上不停有这些声音冒出,有揣测圣意的,有抨击公主性子的,也有对宏朝儿郎不堪命运咂嘴的。
“陛下应是最钟意沈家公子,不过冯家近两年来风头也盛,许是他二位选一吧”
一旁的與寺卿冯进保听到自家名讳,饶是一脸得意,看了眼说这话的人,眼中满是赞赏,赞赏他慧眼识珠。
原先冯家根基并不稳,只是这几年靠着更新军马政策颇得陛下赏识节节攀升,意识到自己还无力与沈家抗争时,便早已将冯昶往驸马方向培养,有什么好东西巴巴往公主府送。
人都在说公主侍宠跋扈,就冯家人所到之处偏偏要说公主娇憨可爱,不拘小节,本来差一点在公主府就落了好印象了。
偏偏冯昶这个逆子天生反骨,丝毫不理父亲为自己铺的路,还总帮着沈家公子与公主作对。
一想到今日府中奴仆说,公子挑了最慢最老的一匹马,冯进保便一脸孺子不可教地可气模样盯着场上的冯昶,冯昶瞥了一眼不予理会,又转过脸去气鼓鼓的嘀咕。
“老顽固,自己娶去,我才不跳这个坑!”
成棋可什么风声鸟语也没听进去,只使劲朝着父皇喊着,只是场上太过嘈杂,许是李实在听不见又许是并不想听见压根没往成棋这边看一眼。
成棋一脸愤怒,转过脸大声质问方寒:“你怎么这样淡定,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出的主意,想做本宫的驸马,好平步青云!”
方寒白了一眼,又不看她,答道:“李成棋,你怕是多情了,我还想长命百岁呢。”
“那你为何不说话,无动于衷?等着做我的驸马吗?”
成棋气的横眉竖眼,这家伙可是场上箭术骑术最精湛的男子,若真要以胜负定驸马,舍他其谁?
方寒依旧一脸平静,目视前方,风拂衣玦翻飞,他却还是坐如钟,一尘不染的,只是心中也在悄悄沸腾着,面上却略带鄙夷的说
“我确早得到些风声,陛下今日会有此作为,但知道又能如何,圣意岂会因你我之愿随意更改?更何况……”
他顿了顿,转头看着成棋,眉眼尽是不屑
“你可高估了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我敢说陛下做此决定前,压根就没考虑过你的意愿。”
这句话直戳到了成棋的心窝,她呆住了,她一直想要极力掩盖的心事,就连自己都差点忘了与父皇之间的微妙关系,居然被眼前这个家伙看的清清楚楚,到底是他透彻,还是父皇将这些告诉了他……
她紧咬嘴唇,别开脸,眼中有些晶莹在打转。
方寒见她低头竟没有回嘴,心中不由的些感无措,却丝毫未流露出来,故意硬着嗓子说
“喂,怎么,说中了?”
“喂……”
见她依旧不予理会,只好又硬着脖子端回姿态,只不过还时不时地下意识瞟了她几眼。
片刻后,场上原本的嘲杂忽然安静下来。
(二)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直到高台西侧一墨紫色身影出现,才发现原来秩沽山竟可以这样清幽明静。
司毅乘着黝黑极亮的墨临慢慢从西侧转出,径直走向高台正对面,只刚才一会儿功夫,他便将通身黑袍换成了一袭光华贡紫绸缎锦衣,踩着珠白陵越靴,肩上挂着两根浅蓝帛带系着流苏,容颜精致如玉雕琢,眼中透着孤傲却仿佛有些望之不尽的东西。
如万丈山峰,初探是抢天夺地的轩昂伟毅,再看是漠漠如苍的朦胧神逸,拨开云雾见深处,便是无穷无尽的深渊,看不见头也摸不着底的如苍穹般无垠的深渊。
墨临优雅地踢着步子,许是他姿态过于放松,步马轻微的颠簸使的他肩头些微左右摇晃,与空中飘荡的发丝不断交触。
这样一看,原本沉肃的他竟多了一丝风雅,他就这样在众人纷纷觉尧的目光中心无旁骛地骑马走着。
貌比昆仑,神越丘山,场上人大多都是初见这传闻中的齐小司爷,无不感叹他的天人之姿与肃远之风,场中有不少少女也是立刻红了脸。
虽就这样走着,可离近了才觉得他带过的风都是有些凌厉的,每经过一人面前,那人都下意识后退半步,等他走远了,才敢又抬头端详他的背影。
走到高台正对处两面锦鼓之间停了下来,转身面朝高台与中场,明明满身暗藏着锋利,却偏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这副姿态正好对应上有传言说,司爷一月前就已入京,迟迟不来学堂也不见圣上,倒是日日郊外寻友做乐,五年独守皇陵,到底是在暗无天日中把一身锐气给磨没了。
周边群臣打量许久后,向他投来的目光,畏怯中还各怀鬼胎,各有意味,有低头唏嘘,感叹仲永之殇的,有暗自赞好的,将其取而代之的想法愈加强烈。
先前陪先皇打下江山开国的功勋世家,大部分早已没落了,如今还在的大家只剩下齐家,即使老司爷去世数年,小司爷离京多年,齐氏的地位依然是没有人敢撼动的。
齐改慎老将军与先帝是莫逆之交,开国后,创立军情司,职总司爷,坐镇乾京,专培养探子为宏国收集情报。
探子选拔极为严酷,皇室宗亲一概不要,能入选的皆为庶民孤子,万里挑一,入齐氏门下,统称齐氏子弟。
而老司爷的爱孙司毅甚得陛下欣喜,收子为徒,先帝是武人出身,不爱于崇极殿上翻覆朝堂风云,那几年京中也算安稳,倒是索性将京中一切扔给了老司爷,便带着司毅常年在外征战收复边国去了。
宏叡二十八年,老司爷与先帝,如同商量好了一般,先后驾鹤,陛下登基,司毅却放弃接手齐氏大业,自请赴西关守皇陵。
一晃五年,如今也只有眼明的人再见司毅,才看得出其人虽漫不经心,但眼光中不经意散发出的侵略性仍旧不减当年。
从入京开始,走的每一步,无不如履薄冰,边国来范,陛下以齐氏三百人的性命掣制着他接手军情司,可如今身边真正可信之人不过三四,军情司内也早已鱼龙混杂,从前军情司与齐氏视为一体,如今的军情司却是齐氏的陷阱,早已貌合神离。
要在这险象环生的京中寻一门齐氏的生路,按理早该逼得司毅喘不过气来了,不过他却总是显得从容,这让高台之上的皇帝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的眼睛暗藏芒刺一直没有离开过司毅,似乎一直想要探究些什么来,至于究竟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不过先前被先帝打压的边国蛮人近几年来蠢蠢欲动,将他放来身边显然是个险极了却十分有用的举措。
只是现在心里对早已仙逝的先帝又多了一分厌恶
这便是你给我遗留下的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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