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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靠近


沈方寒拨开梭梭枝丫,幽幽来到二人面前。

        刚刚呼那一声“成棋”时,还心急如焚的,此时神情却又一如从前的清冷,语气中尽是不屑。

        “李成棋,怎么你走到哪儿就要有人遭殃啊?”

        他与司毅二人互相瞥了一眼谁也没打眼谁,两个皇帝各自的宠儿碰面当然是谁也不会向谁行礼的,更何况此时这样情景。

        成棋迈出一步正欲与方寒还嘴,听到司毅一声“闷哼”,一回头便见他疼痛难忍的模样,赶忙回去搀扶他

        “我不与你吵,眼下先生的伤要紧,雾也散了,先出去再说。”

        说罢便搀着司毅走了,余光瞥见默默跟在身后的方寒,他无人可见的嘴角一抹笑,手轻轻悬在成棋肩上任她搀着走。

        围场上,喧声沸扬,远远便看见高台前围满了人,还站了几排红甲军。

        高玄见成棋他们过来,便立马诺诺差人前来相迎,李见司毅一身的狼狈,诧异之际还是为他赐了座。

        他发上的木槿冠被滚落时剧烈晃动的歪歪扭扭的,窸窣几丝发从镂空纹中散出来,身上也零零落落沾了不少泥土,绸缎制的紫袍被灰铺的没有光色,但他依然坐的笔直,神清奕奕,丝毫痛色不露,仿佛这一切模样和伤疼都与他无关似的。

        几名医官提着大箱小箱站在他身侧,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伤口,剪开伤口处衣料,露出淋淋血肉时,医官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司爷不愿回宫治伤,要当下便查刺杀公主一事,众人也只能码着胆子就地为他处理了。

        一旁的大臣们从前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刚猛的场面,又是一顿啧嘴,觉得这司爷不愧是战场上长大的孩子,看他的眼神又多了一分敬畏。

        几名红甲军押过来一名男子跪在他面前,齐羽过来称这便是刺杀公主的刺客

        江城闻言,眉头一皱,张口想要说什么遂又垂下脸。

        司毅上下打量了跪着的男子,面色冷肃,低低开口

        “谁派你来的?”

        押他的两名侍卫,用力将他的身子又往下压了一下,暴戾地重复着司毅的问题

        “说!你是谁?谁指使你的?”

        男子一脸惊恐,似是还没有从小林峰中的事反应过来,瞟了一眼高台上的李,看李手抚尊额默不作声,不理侍卫的连声质问,又继续陷入呆滞模样。

        成棋一来便被俪妃和碧芜拉去行帐内让医官检查身体情况,然后赶忙就跑过来高台这边,看见被押着的那人时,她的一双细细眉毛一下子惊讶的跳了起来,一张小嘴张的大大的

        “阿比淦!怎么会是你?”

        阿比淦一抬头,看见满脸灰土的成棋,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公主,你没事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刚才看见司毅肩后那支属于自己的断箭下的血肉疮痍,他本差点崩溃,直至见到成棋毫发无伤跑来自己眼前,心里坠着的石头才落下,思绪也渐渐拉回来。

        他只记得从洞穴里醒来之后便看见外面有一头黑熊正欲袭击成棋,来不及思考便开弓射向那头黑熊,只是不知为何那一箭射出后竟直直对准成棋,接着一个紫色身影冲来挡下护住了成棋,再一看黑熊便没了身影,想要出去查看情况,便有一黑衣男子和一红甲男子冲进来说他刺杀公主,即刻逮捕,再后来他便懵懵愣愣被押到这里来了。

        他猛地挣脱开扣在肩上的几双手,转过跪着的身子对着高台上人澄清

        “陛下明鉴,我乃乌拓世子阿比淦,那一箭确实是我射出,不过我射的是袭击公主的黑熊,而并非要伤害公主。”

        齐羽立即驳他“哪有什么黑熊?秩沽山现下这种气候怎么可能有黑熊栖居?”

        李也无视他向自己投去的期盼目光,疾言厉色道

        “此人身份不明,刺杀公主一事,小司爷定要好好审查。”

        身份不明?阿比淦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声嘶力竭地一遍又一遍呼喊“陛下”

        只是李疲倦地揉揉眼,拂袖道

        “朕累了,回宫。”

        便起身被一众人拥护着离去,阿比淦歇斯底里要为自己争一点公道,而高台之人从始至终,并没有看自己一眼。

        北斗之尊背影淡漠,高高在上触不可及,仿佛之前从未见过自己,他差一点都要怀疑之前种种怕不是一场梦。

        满心以为天赐的姻缘,原来不过当自己是颗棋子,若成功,是他亲手杀了公主,今后乌拓便再无脸来犯前京,若失败,只需当没见过他,不承认不知晓,身在乾京,他的身份他的性命还不是随皇帝随意摆布。

        真是足够阴险的好谋算。

        年少儿郎,未免轻狂,他不服不忿,缕缕挣脱想要拦住他去路问问究竟为什么,挣扎良久,几利剑未出鞘却重重敲在他腿上,背上。

        他被重击匍匐在地,口吐鲜血,想到一入京便踏入了宏朝皇帝的陷阱里,备感无力。

        一旁公主被几名丫鬟侍卫拦在身后护着,她此时看他的眼神万分怀疑,她最敬爱的父皇说此人身份不明,齐先生与江城哥哥也默认,坐实他刺客的身份,搜查下来身上确实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信物,况且林中那一箭确确实实是射向她的,回忆起刚刚着实惊心动魄,若不是齐先生,只怕自己已然是一具尸体,此时她也不知该如何想了。

        他受不了成棋这样的目光,草原之鹰,怎甘辱蔑?今日若争不了这一时公道,他妄生于世。

        “呀啊——”

        一声怒吼,阿比淦猛地从地上弹起没了理智般大开杀戒,打倒几个红甲军侍卫自然不在话下,即使利刃在手也难敌双拳,其他红甲军纷纷进入戒备状态,互致眼色,将他团团围住,司毅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转过头去微抬手,示意速战速决。

        齐羽拔剑冲入阵中,阿比淦赤拳接上白刃,电光火石顷刻,便从空中重重跌落,翻滚几米远,血迹铺满他翻落过的地方

        “啊——”

        地上躺着的人已是鲜血淋漓,随他一起落地翻滚的还有一截血淋淋地断臂,阿比淦抱着不断渗血的左臂断口连连惨叫。

        司毅被他叫声惊到,眉目一皱,下意识往右看了一眼早已被重重护卫着撤下的成棋背影。

        想起来阿比淦也只是个如成棋一般心飞高采的无辜少年,想起来小林峰里她怜惜金鬃马身葬异乡时的楚楚之颜,想起来她八岁时抱着走失雏鸭穿过大街小巷终于送往一农户鸭圈中,站在别人家门口,盯着那群鸭子糯糯笑了好久。

        这双已然沾满鲜血的手要如何去靠她更近?他越来越想在晦如潭沼的京中为自己搏一点能与她般配的可能,就这一瞬他心软了,不顾后果,不计得失,只任性这一回。

        “住手。”

        他陡然喝停,齐羽收剑,疑惑看向他

        “重伤成这样,已无生还可能,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扔去郊外乱葬岗。”

        “家主!”

        “本司乏了,回府。”

        (二)

        很快先前鼎沸盛势的秩沽山围场此刻只剩一片凄离,阿比淦双眼虚睁,只朦朦胧胧看得一线天光,口中不停渗出鲜血,喃喃发出极为低的声音,没人听得见他在说什么,也没人在意他说什么,清理现场的小隶只忙着快些把这瘟神抬去乱葬岗。

        统管清扫丫鬟的是一个老官娘,翘着肥油肚皮,嘹咋咧嘴地不停朝她们指指喝喝

        “来几个人给我把介英鼓好好擦擦,擦仔细了,别让今年的晦气到时候又带去给明年,又坏圣上雅致。”

        几个丫鬟赶忙切切诺诺地提着木桶,去将每个介英鼓角角落落都擦了个遍。

        郊外草道,板车一路颠簸,几次差点让阿比淦一口气背了过去,他也不知道还在坚持着什么,也许只是妄想着还能再看一眼故土的草地,天蓝苍穹与神圣雪山。

        渐渐地,仿佛这一切真的就浮于眼前,他呆呆望着上空,笑中带泪,几近绝望。

        他看到成棋着乌拓嫁妆与他同乘金鬃马,成棋依偎在他怀里嫌弃他的马鞍不够精致华美,而宏朝百姓高喝百年同好送他们一路乘出乾京城的大门,父王与乌拓子民在领地以外几十里便开始迎接他们,而后,他们是草原上最受瞩目最自由自在的一对璧人,他带成棋每日赛马驰骋,攀雪山观日月,寻天地访山河……脑中这些美好画面逐一浮现,又随着他模糊意识逐一淡去。

        “我乃乌拓世子——阿比淦”

        “我乃……乌拓世子,阿比淦……”

        ……

        他在不断重复着自己此生的辉煌与骄傲,好让他来世记得上辈子的自己是个怎样的人物,所有的不甘都在乾京这片冰冷土地的上空盘旋,又被从乌拓吹过的风卷走。

        “我乃……乌拓世子……阿……”

        ……

        鸦鸣禅倦风云止,终于,乌拓草原上最桀骜的鹰还是在异乡的一条荒莽草道闭上了眼……

        崇极殿上,龙颜晦暗,负手背立,气氛让一旁的高玄不寒而栗

        “为了武逆朕竟不惜用苦肉计,怎么,齐氏三百人性命也请不动小司爷为朕死心塌地办件事?”

        司毅低头拱手,嘴角挂着不失礼貌的微笑,然而语气中却盛气难掩

        “陛下目的在阿比淦,如今阿比淦已命丧秩沽山,身埋乱葬岗,因为身份不明又刺杀公主才被围剿,往后乌拓王就算要查也怪不得我们,至此不必与乌拓联姻,乌拓也无脸再犯我宏朝边土,微臣认为,陛下交待臣的事情并无哪里未妥。”

        李半眯了眼道

        “并无哪里不妥?”

        “是。”司毅一副孑然大义模样“此次设局为的是给乌拓世子扣上潜入乾京刺杀公主的名头,使乌拓再无话可说,亦无理由再犯。而陛下再三叮嘱,为国之局,长公主为大义必要时可以牺牲,但刚才情势,私认为公主还可救,便自作主张救下了公主,竭尽全力护佑公主乃为微臣之本分,臣伤无碍,陛下不必记挂于心。”

        李强掩怒气,司毅这番话将他堵得不好发作,差事办得滴水不漏,话说的也是天衣无缝,好一个忠肝义胆为主舍命的贤臣。

        只是回想起那日大殿上自己强调的“公主不必留”,司毅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点话外之意,还非以身涉险,挡下那一箭,其心不可测也。

        “行了,既然你都说是为臣本分,朕就不赏你了,退下吧,下一次可别再叫朕失望。”

        紫袍平静道“遵旨”,淡去崇极殿外。

        魏瑛缓缓走来,循礼后,轻声试探龙颜

        “陛下,为何不责罚这小司爷,他堂而皇之地背逆您的旨意,该当何罪啊。”

        李转身,龙纹蟒袍倦动,带过一丝沉郁

        “这事他的做法挑不出错,还因此负了伤,这叫我如何有理为难他?齐氏三百人这样的筹码在手他都尚且敢如此,看来五年皇陵生活让他出落地更加深不可测。”

        魏瑛眉间略露急色

        “可是陛下,错失此次,再难有好的机会打击沅乾宫那二位了,何时才能……”

        “魏卿”李语重心长打断他“此事急不得,齐司毅这个人我是要好好用的,驯服一头狮子是需要时间的,况且还是从前养在我父皇身边的野狮子。至于沅乾宫那两个贱人,翻不起什么浪,再寻机会便是。”

        李一言,魏瑛只能附从,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与愤恨,诺大臧纱官袍将身材本就瘦弱还苟着腰的他笼的严严实实,看起来委屈极了。

        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努力了多少个夜晚如今才能爬到当今陛下身边近臣这个位置,眼看执着多年的事终于能得以实现,却不曾想,这齐司毅更是个难啃的骨头,坏他心血,却因势力深厚,让陛下也不敢对他轻举妄动。

        魏瑛轻叹口气,怕李察觉又立马转移话头

        “陛下,关东那批人怎么处置?”

        “关东?”他仅思考了几秒,遂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先不要打草惊蛇,我倒想看看那野种到底能翻起多大个浪。”

        “那微臣还是派人盯紧他们?”

        “好。”

        齐府

        潼褐马车平稳行来,停在大门正中,紫袍身影缓缓下车,瞥了一眼偌大门匾斜下方站着的红甲男子,微侧头对身后抛下一句“找你的”,便往府内走了。

        齐羽点头,目送司毅身影后,眼神向那红甲男子示意,便朝着府旁街道小巷走去。

        “江都统。”

        小巷尽头隐秘处,齐羽目光了然向来者示以问候。

        江城在光下站地笔直,与齐羽站的地方形成一明一暗鲜明对比,看起来微妙极了。

        “左尉大人知道我要问什么?”

        “阿比淦一事。”还未等他回答,齐羽接着说“阿比淦一事乃奉陛下旨意行事,江都统最好还是不要多加置喙。”

        “多加置喙?你们齐氏过河拆桥有一套啊,将才还在利用我都统身份让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现在却嫌我多管闲事,呵呵。”

        齐羽不说话,江城盯着他看了很久,这人简直与他那家主一样,对人冷漠至极,显然不会与他多说,罢了,遂严肃道:“我且不管你们想要怎样,我来只是想说,倘若日后是要伤害公主的事,我便不会再袖手旁观。”

        正要转身走,身后沉默的人突然一句话让他立马变了脸色

        “陛下要除掉公主。”

        “什么?”

        齐羽对上他急色眉目,一脸淡然

        “今日设局,原是奉秘旨要同时除掉公主和阿比淦两人的,然而家主却不顾圣意,私自救下公主性命,所以都统大人大可不必担心,至少在公主这件事上,我们是同一阵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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