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怪物之子们

昏暗的石道上响起一个人的脚步声和拖拽重物的声音，蛇喘着粗气，表情扭曲，回头看着已经无法自主行动的少女咂了咂嘴。

        “啧，真是个失败的作品。”蛇看着少女的眼中充满了愤怒。

        被命名为瓦尼塔斯的她的身体严重烧伤且处于濒死状态，魔兽化也被解除，现在瓦尼塔斯的身体状态像是从火线上抢救回来的。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我做错了什么？“关于那件事蛇只是单纯觉得凯拥有意料之外的力量。

        瓦尼塔斯的状态最佳，战斗的规划也不坏，甚至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经常陪在瓦尼塔斯身边。

        但即便如此也没能获胜，蛇和瓦尼塔斯一起挑战了名为凯·雷诺维尔斯的青年，结果却完全败北。

        这是一场完全单方面的战斗，连逆转的要素都没有。

        “得到神器仅仅几天，那个青年就完美地超越了瓦尼塔斯。真是的，怎么做才能那么快地支配力量呢？”男人的嘴角浮现出无力的笑容。

        转了一圈后他的无力变成了惊讶，“真想调查一下他们的身体。”

        他用空着的右手揪着头发，啪嗒啪嗒地抽出几根，这是焦虑时的习惯。

        “啊，那家伙是……”这时瓦尼塔斯发出勉强能听到的低语。

        ”那家伙莫非指的是凯？”

        蛇虽然这么想却无暇回答她的话，因为如果不早点回到研究室，就不能让她延长生命了，作为疯狂科学家的他可不能让唯一经历过与凯·雷诺维尔斯战斗的人死在这里。

        “喂，那家伙在哪里？”瓦尼塔斯的声音太过悲痛，蛇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如果可能的话他想捂住耳朵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对于紧紧抱住自己的实验动物的他现在确实很狼狈。

        “那家伙……是……”

        长长的通道终于走到了尽头，可他没想到有人在蛇熟悉的屋子里等着他。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把卡片放在门上的锁机上，随着阵阵沉重的声音门打开了。

        “你终于回来了……”

        一进门蛇就按下了电灯开关，本想松一口气，却没能做到。

        “是……”不大的研究室与蛇离开这里之前相比，已经被破坏得乱七八糟了。

        桌上的各种资料和放在架子上的实验器具，甚至连培养瓦尼塔斯他们的巨大培养皿都已经被打碎，有人侵入房间的事一目了然。

        “是谁？”他环视着房间第一个跑到摆在墙边的培养皿前，不管不顾地踩踏着飞溅的玻璃碎片，凝视着液体流出的破损部位。

        破坏的方式很粗糙，这很明显只是一种单纯的破坏行为。

        “被抢走了。”蛇茫然地自言自语道，他跪在那里用没有焦点的眼睛盯着，在培养皿里长大的下一个怪物候选人全都从这里消失了。

        他甚至忘记了濒临死亡的瓦尼塔斯，拼命转动因疲劳而迟钝的脑袋。

        ”是谁，什么时候，为了什么，运到了哪里？“

        安保应该很完善，进入房间的通行证只有他的一张，并且随身携带的其他人不可能伪造出只有他才知道的别出心裁的东西。

        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是在雷诺维尔斯王宫战役开始大约6个小时前的时候，那时候培养皿里的孩子们都在，那是蛇用自己的眼睛确认的。

        带着三个怪物转移到目的地的时候给房间上了双重锁，甚至还拜托希尔准备了谁也无法侵入的结界。

        “那个女人……”

        瞬间他脑海中掠过女人妖艳的笑容。

        ”对了，就是那个女人。”

        离开这里之前，他和那个肆无忌惮地跑来的女人说了几句话，为什么没能马上发现呢？

        如果是她建立了魔法结界，那么能解除的也只有她了，不是魔导士的蛇的钥匙并没有被制作成能阻挡希尔那样高级的魔法。

        蛇很信任自己和莉莉丝、希尔，因为身为上级魔导士的她们是合作关系，绝对不会被背叛。至少他不认为在王宫发动战争的过程中，孩子们会全部被夺走。

        “你一开始就打算抢这个吗？所以才跟我说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可恶！”用拳头敲着培养皿，蛇一个人破口大骂。

        “我的研究的全部！那些孩子们竟然被那个女人全部抢走了，该死！”

        蛇用左手用力按住颤抖的右臂，之前积累的东西全都失去了，完全崩溃了。

        对他来说这等于是自己的人生的存在意义都被完全否定了。

        他希望是谎言，希望从梦中醒来时那些孩子们还能像往常一样安稳地发出鼾声。

        蛇如此期盼着，却听到了无情地把他拉回现实的声音。

        “阿兹达哈克，救救我！”是少女呼唤自己家名的声音。

        她反复着浅浅的呼吸，像渴求氧气的鱼一样喘息，蛇看到她的存在，便起身走向书桌。

        “如果没有被希尔偷走的话，药应该在这里。”

        他一边祈祷，一边把手伸向最下面的抽屉拉开。

        乍一看只是收纳纸质资料的抽屉，但掀开掀开资料的底板就会发现更大的收纳空间。

        他从里面取出装着绿色液体的小瓶子，从怀里拿出滴管吸了少量。

        “瓦尼塔斯！开口！”

        芬里尔和叶文甘多的回收没能实现，蛇手边剩下的怪物只有瓦尼塔斯了。

        如果她在这里死了，到现在为止进行的研究就都白费了。

        他抱起烧伤得惨不忍睹的瓦妮塔斯，往她嘴里滴了几滴滴管里的药。

        破坏的基因具有激活对象怪物力量的效果，通过给予它使瓦尼塔斯的身体强行魔兽化，从人类身体无法存活的伤口中延长生命。

        “等着，你不会死的！我马上就会消除你的疼痛，让你轻松。”

        把瓦尼塔斯放在地板上的蛇拼命地跑向药柜，从一字排开的瓶子里找出需要的药。

        “这个？不行！”

        “我在说什么！不使用这个她就会死的！”

        这是用稀有药草制成的仅有的一瓶灵丹妙药，深知其价值的瓦尼塔斯试图阻止蛇对自己用药，但蛇无视她的话打开了瓶盖。

        接着他把小瓶子打翻，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瓦尼塔斯身上。

        “啊……啊……”就在这时一股白色蒸汽笼罩着瓦尼塔斯。

        这是蛇生产的药品中最高的恢复药，能够完全治愈对象外伤的液体。

        他毫不犹豫地把它给了瓦尼塔斯，看着她全身渐渐痊愈的样子逐渐放下心来。

        “谢谢你……”皮肤白皙的少女抬头看着蛇。

        这是瓦尼塔斯第一次向他道谢，男人霎时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接着简短地说。“别误会，你只是个失败的作品。”

        瓦尼塔斯低着头紧闭双唇，蛇继续说。“但是还有改良的余地，你之后通过我的手变得强大。总有一天会拥有打倒那个王子的力量，这样就可以了吧？”

        瓦尼塔斯猛地抬起视线，蛇一边翻着桌上的资料，一边用尖锐的语气向瓦尼塔斯下达指示。

        “应该可以动了吧，把架子上的药里有红色标签的东西放进袋子里，做完之后把这个房间点火烧了！我和那群人断绝关系！”

        身体疼痛消失的瓦尼塔斯冷静下来，迅速将命令付诸行动。用最低限度的时间完成交代的工作。

        “结束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蛇拿在手里的只有一本书，看上去就像一本又旧又厚的词典。

        “这样就可以了吗？”

        “我的研究成果全都装进了这个脑袋里。记忆和纸不一样，不会消失。”

        对于蛇的辩解瓦尼塔斯默默点头，她对自己的未来并不感到不安。

        是眼前的男人捡起失去一切、跌入谷底的她，并将她抚养成人。并且给予她力量，瓦尼塔斯理所当然地会顺从这种蛇。

        “那么，再见了。希尔，莉莉丝！我一定要从你们手中夺回我的孩子们，会不择手段的一个个夺回来。”他向不知在哪里听到过的女人们宣布。

        蛇从怀里掏出怀表咔嚓咔嚓按下按钮，长针和短针开始疯狂地转动，两个人的身体被耀眼的光芒包围。

        这是蛇的发明转移时钟，是可以随时转移到预先记忆的坐标的魔法道具。

        这是利用怪物之一的魔法制作的，蛇使用它逃出了研究室。

        ”超越神的最强力量我要创造出来，在这个腐朽的世界掀起一场革命，我可不能在这种地方停下来！”在转移的一瞬间，蛇像激励自己一样喃喃自语。

        他注视着仅存的希望，第一次握住了这个少女的手。

        王宫的广阔庭院里火焰熊熊燃烧，一个少年从一角一动不动的怪物身上爬了出来。

        “可恶，好疼……”白发红眼、身材矮小的他一边按着被狠狠剜去的腹部一边喘息。

        让微细的光粒升起来修复细胞，脸痛苦地扭曲着总算坐了起来。

        “浑身是血，就连肠子都飞出来了。那家伙竟敢……”

        他恶狠狠地说咒骂着，脑海中浮现出打败自己的少年的脸。

        他想把出现的所有坏话连起来大骂一顿，但是这样做只会徒增虚无感。

        环顾四周已经没有露西亚他们的身影了，他爬上躺着的野兽的身体，在那里呈大字形眺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

        “啊……我已经累了。”他自言自语道，闭上眼睛，停止思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火焰迸裂的声音中，传来了某种重物倒塌的声音。他意识到那是同胞发出的声音，但是没有力气说话。

        “02，你能听得见吗？”少女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这是他最讨厌的称呼，不过少年举起右手回应她的呼唤。

        “我们输了，睡在房间里的同胞的气息都没有了，我无法做出今后的判断。”

        “没有人的指示就不能行动的笨蛋吗？哈哈，真可怜啊，在我看来像你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有缺陷的！”

        他的声音没有抑扬顿挫，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焦躁。

        “在我看来02才是漏洞百出。”

        少女意想不到的回答让他更加焦躁，皱着眉头的少年猛地站了起来。

        “我不是什么bug，是真正的原创、独特的存在！是能够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和你不一样的存在！”

        “动不动就情绪爆发，这是你的缺点，必须改正。”少女冷淡地说。

        化为叶文甘多令王子阵营饱受折磨的她，如今一丝不挂地站在大蛇的尸体上。

        即便是被称为02的他瞪着，少女精致的人偶般的美眉却丝毫没有动过。有着清澈大海般的蓝色长发和蓝宝石眼睛的她，慢慢地向少年靠近。

        “现在我们的指示系统崩溃了，主人的权限消失了，备份也失去了，所以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少女虽然是一个人，却表现得像一台被制造出来的机器。

        少年转过身试图告诉她，他们是不同的村娃。

        但是他和她的根源几乎相同，是某个研究人员触犯禁忌而制造出来的，只为成为怪物而准备的人造人。

        “我有我想做的事，主人什么的怎么样都无所谓。每个人都应该有自由的生活方式，就算被谁否定了我也不会改变想法。”

        在少女看来02确实是类别错误，是bug，是不和谐者。

        虽然是被制造出来的人，却感情丰富，不像她们那样被主人束缚。

        他可能是英恩这个人格的复制品，对这件事的纠葛使他扭曲了。

        “所以你要寻找你自己的生活方式，不必为了组织而行动，我们同样都是自由的。”

        可是他的说法只会让少女为难，对于一个从未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过的少女来说，这个提议有点太难了。

        “我的生活方式由主人决定，我没有这个权利。”

        “别傻了！你就没有想做的事吗，我有！我要变得更强把那个混蛋打死，怎么样，很棒吧？”

        蓝色头发的少女没有回答，她用毫无感情的眼神看着少年反问道。

        “你是个异类，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能活过来，告诉我。”

        “太突然了……”面对困惑的他少女第一次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情。

        她脸上浮现出害怕什么的表情，少年一时无法察觉其中的缘由。

        “你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我们已经不被需要了，完成使命的战士会被收拾掉，这是绝对无法逃脱的命运。”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这是一想就能明白的事情，但少年却没有注意到，大概是因为他认为自己不会输掉吧。

        那个魔女一定会来到这里消除自己，他要想回避只有从这个地方逃走。

        “这是你的忠告吗？那就更应该赶快转移到远处。”他转动着不怎么工作的脑袋，试图寻找逃离王宫的方法。

        怪物的力量已经用不了的现在，城墙的外壁对于他来讲很高而且周围有很深的护城河，从里面逃出很困难，很明显想要好好行动是不可能的。

        “…………”从中央的尖塔传来激烈的战斗声，他斜眼看着血色的火焰从塔上升起，想到了唯一的办法。

        他抓住少女的手，用强硬的语气恳求道。

        “你变成蛇然后挖掘地面逃走，办法只有这个了！从墙下出来后，游过护城河，从那里逃到城外。拜托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08！”

        蓝宝石的眼睛睁到极限，摇晃着，即使用手臂抱着微微颤抖的身体，也停不下来。

        裸着身子的少女的样子和怪物时的她不可同日而语，看起来虚弱无力。

        “我做不到，我们应该在这里等着被杀不允许反抗……”

        “那你为什么这么不高兴？你不想死对吧，那就照我说的做！”

        面对少年的大声呼喊，少女露出胆怯的眼神，她心中萌生了原本不可能被植入的选择。

        面对想要否定、拒绝、排除想要破坏自己思路的他，少女拼命摇着头，胡言乱语般地重复着。“不！我不可能……”

        “混蛋！够了，我要强行带走你！我要把你狗屁的意志砸碎然后和你一起逃走！”

        瞬间少女无法理解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冲击打在头上，视野被泪水打湿她美丽的俏脸扭曲了。

        她扑倒在地，想要用力咳出烧尽的灰，咳嗽起来。

        “咳咳咳，你在干什么！”

        “受伤的怪物之子为了自卫会把自己变成怪物，那家伙是这样说的。所以你现在就变成夜文甘多！”

        白色的肌肤周围被新的肉体遮盖，刹那间构成了蛇的身体的少女，明白了自己已经不能选择反抗这个少年了。

        “走吧。”少年推了推叶文甘多的下巴，跳进了里面。

        她静静地闭上嘴，仰望月亮发出悲伤的叫声，然后用鼻尖挖出地面悄无声息地从战场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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