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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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澜皱眉,按理来说,唐悦应该还在临安城才对,怎么会在这里。她到处看了看,确实没看到那女子的踪迹,觉得自己定是想多了。即便如此,穆清澜还是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旁边的巷子口。
这时,附近传来女子的哭声,穆清澜转身看去,只见有个女子跪在巷子外边。周围的人虽然有看着的,但并没有人上前询问。穆清澜走了过去,只见那女子面前摆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家中母亲因病去世,但求一好心人能施舍些棺材钱,小女定当做牛做马。
穆清澜左右环顾了一圈,这里围了好些人,却始终不见一人出手相助。她走到边上,问向旁边的一人,“这位公子,面前这女子是怎么了?”
那人是个年轻男人,本来被突然询问是不高兴的,转头一看,是个气质非凡的美女,眼中多了惊艳,顿时就话多了起来,“这姑娘啊,是附近村子里的,她家里穷,当年她娘生下她后,一直没再生。她爹嫌她是个女儿,晦气,就直接扔下她们娘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后来那姑娘的娘亲去世了,所以她才出来卖身葬母的。”
穆清澜皱眉,“既然如此,怎么没人相助呢?”
年轻男子低声说道,“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那母亲,据说是得病死的,这里的人啊,都挺讲究,谁想去惹这晦气啊。再说了,你可仔细看看,她长的可不算差,但凡家里有媳妇的,谁敢要她回去啊,那家里不得闹翻了天啊。”
穆清澜没有说话,年轻男子多看了她几眼,套近乎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是来这里游玩?”
“不是,偶然经过罢了。”
年轻男子还想说点什么,穆清澜却转身往另一边走去,他想要追上去,后面又上来一个女人,那女人一把就扯住他耳朵,“我说你跑哪儿去了呢,跑这儿来看美人了是吧,怎么?还想把这死了娘的带回去给你做妾吗?”
那年轻男子瞬间蔫了下来,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敢不敢,你快放开我。”
女人还扯着他耳朵,男人也一直求饶,两人就这么拉拉扯扯的离开。
夜越来越深,大家也渐渐的散去,那女子还跪在地上。穆清澜一直坐在边上的石头上,等到完全没人了,才走过去在那女子面前蹲下,说道,“你字写得不错。”
女子有些讶异的抬头,似乎没弄明白眼前这位的意思。
穆清澜指着地面的那张纸,“听说你家境贫寒,那你这字,是跟谁学的?”
女子眼里有泪、面容憔悴,“是我娘亲教的。”
“你娘亲?”
女子点头,“我外祖父曾经是个教书先生,我母亲也学了些,后来又教给了我。”
穆清澜慢慢的将地上的纸收起来,女子愣愣的盯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穆清澜收起来后,便站了起来,说道,“我可以帮你的忙,不过我有些话想问你....你先起来吧。”
女子跪的久了,站起来的时候双腿麻木,差点没站稳,穆清澜本想要去扶她,却被她拦下。“多谢小姐的恩情,小姐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好,我有三个问题要问你。”两人相对而立,早先穆清澜是估计这女子要大她一点的,可如今看来,这女子还矮了她小半个头,年龄还真不好说了。“第一,你既会写字,为何要寻求这样的方式来替你母亲安葬?第二,我并非本地人,我若帮了你,你可愿跟我离开此地?第三,若你的亲人以后来寻你,或是找你帮忙,你可会帮?”
女子认真思考,一一回答,“小姐,我现在就回答。我会写字不假,我也不想使这样的法子来替娘亲安葬。可我已经想尽了很多办法,去酒楼帮忙,人家不愿意用我,去替人抄写,别人也不愿意,只是因为我是女子,母亲染了重病离开,他们都嫌我晦气。我想让娘亲早些入土为安,只能如此。我虽然以这样的法子,但我不觉得丢人。小姐问我是否愿意离开此地,我当然愿意。娘亲去世,我也没了惦念。至于小姐说的亲人,我虽有一父亲,可他抛弃了我娘亲,我早已不认他。”
穆清澜笑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元香。”
穆清澜将身上的钱袋取出来,递给她一些银子,“元香,你拿着这些钱,回去替你母亲安葬。待安葬好之后,来桥头的那家客栈找我,我叫穆清澜。”
“多谢小姐。”元香又惊又喜,连忙跪下去磕头。
穆清澜拦住她,“等你跟了我,以后再感谢也不迟,回去吧。”
元香鞠了鞠躬,一边走,一边擦眼泪。而穆清澜见她慢慢离开后,走到了溪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反射着灯笼的倒影。她抬头,看到了夜间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实在好看。
刚一转身,便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一人,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谢衍。他正好站在一盏灯笼下面,照在地面的影子被拉的很长,灯笼被风吹的晃晃悠悠,连带着影子也不太清晰。
“王爷?”穆清澜有些意外,往谢衍面前走了几步。
谢衍点头,“你不怕她拿了钱就不回来了?”
“她会来的。”穆清澜语气很笃定,却没有问谢衍为何在此地。
两人并肩而行,此刻已经很晚,路上也没什么人了,只有微风拂过,和灯笼还亮着。两人走在路上,很是清净。
谢衍偶尔看看她,弄的穆清澜都有些不自在,她算是沉得住气的人,但被这么时不时的看着确实不舒服,于是便停了下来,转身面对谢衍,问道,“王爷,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那便请王爷好好走路,时辰已经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谢衍眼里忍不住露出点笑意来,穆清澜已经走在了前头,他迈开步子很快跟上,“我挺好奇,你为什么会帮那个丫头?”
穆清澜明白他的意思,她虽然是穆府的小姐,可毕竟已经离开五年,临安城的人都以为她死了。而她跟着爷爷到处奔波,衣着朴素,经济并不富裕。兴许是谢衍刚刚看到了自己给元香的银子,所以才有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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