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异乡少年

日光慵懒地洒落在蓝色的海面上，摇曳着无数闪烁的碎金，远处长翅鸥侧翼俯冲，略过海与天的边界，太阳珊瑚则抱成一群，浮在海面享受阳光的沐浴，四月末的海风夹带着盐与薰衣草的气息，柔和惬意，就像冰镇后的蓝橘拿铁，一口就能带来整个午后的好心情。

        莱尔不喜欢咖啡特有的苦涩，一杯加了甜甜蜜的甜桃汁是个不错的代替。他依靠在甲板的桅杆上，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芳香的粉色液体让他想起了几天前才告别的故乡卡洛斯，或许是新生的花蓓蓓们挑选花朵乘风起航的原因，这个季节卡洛斯的空气总是弥漫在类似的香甜氛围中。

        莱尔抬起头，望着远处依约可见的海岸线，金色的浪潮立刻涌入这对深绿眼眸，衬得本就白皙的面颊在某个刹那如同初雪般通透，这样明朗的小少年，此刻却沉溺在忧郁之中，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卡洛斯独自前行其他地区。

        少年们一般会选择在18岁开始以联盟冠军为目标的旅行，可不幸的是他在出发前不久染上了重病，经过半年的修养才得以康复。怀着对远方的憧憬，以及不愿再给姨母添麻烦的心情，莱尔决定要独自去往远离家乡的关都地区旅行。可还没抵达枯叶的港口，就已经开始思念故土，未来又该何去何从呢。

        莱尔轻轻挠了挠头，抚平被海风吹乱的蓬松鬓角，不再去想，此刻，温暖的日光与甜美的果汁是最不可辜负的幸事。

        ……

        游船进港的汽笛声标志着航程的终结，太阳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倚入了海的怀抱，夜幕降临。

        经历了五天的游船之旅，莱尔终于又一次踏上了陆地。

        “莱尔，这里！”两年未见，男人的声音竟然也有些陌生了起来，莱尔循声望去，在等候着的人群中巡视着，父子二人对上了目光，在关都地区常见的黑发中发现异国情调的金发显然不算太难。

        “亲爱的，你又长高了，爸爸很想念你，听说你要来枯叶，我真是太高兴了。”

        拥抱和亲吻彼此后，父亲接过了莱尔沉重的行李，将它们放在了车后备箱里。坐在副驾驶位上，莱尔随意的浏览着窗外的夜景。

        “爸爸，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么，和石苔镇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枯叶作为关都最大的港口城市，夜幕也难掩街市的喧闹繁华，各色灯光明灭闪烁，车来人往，与白昼无异。莱尔的故乡石苔镇，是一个安静又古老的地方，大家的生活慢而温馨，波澜不惊，枯叶繁华的夜景是莱尔未曾见过的。

        “亲爱的莱尔，这里和我们在石苔镇的家不太一样，这里热闹，但又聒噪，每天都有新鲜的事发生，车水马龙，无论如何，人们都在向前看。石苔镇虽好，但一成不变的日子总是使人怀念过去……”

        莱尔靠在椅背上，没了再看窗外的兴致，他知道，爸爸和自己一样，也不曾忘记过去的日子，一家人生活在石苔镇的快乐日子，这个时间，一家三口应该在挤在沙发上，收看电视上的喜剧节目哈哈大笑吧。

        但快乐的日子总是不能长久，九岁那年，莱尔的母亲因病去世了，父亲无法接受如此沉重的打击，他辞去了在石苔镇银行的工作，离开了属于他们三个人的家，去往遥远的海对岸。临行前，他将年幼的莱尔托付给了妻子的姐姐，此后的六年多的时光里，莱尔和父亲团聚的日子屈指可数，最久的那一次分别，莱尔几乎要忘记了他的样子。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令人沮丧的死寂。

        “咕……”莱尔的肚子叫了起来，午后那杯果汁是他今天最后吃过的东西。

        “原谅我这个粗心的父亲，莱尔，你应该还没有吃晚饭吧，有家我常去的餐馆，口味非常不错，现在应该先去解决肚子的问题。”幸好，终于有了新的话题。

        ……

        回到父亲家中，安置好行李物品，洗完热水澡后，莱尔重重的躺在了柔软的床单上，第一次出远门的疲惫在此刻完全占据了他的身体。

        关于新的环境，父亲，和即将开始的旅程的种种，混乱的充斥在他的脑海里，但此刻不容多想，紧凑的时间安排并未留下思考的余裕，是时候以充分的睡眠来放松紧绷的精神了，明天上午会有一辆大巴从枯叶开往真新镇，那里，才是真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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