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我的条件是，你每周带着那个家务机器人过来一趟，借给我收拾房间。”

        叶淮看着光脑界面的那行字，十分迷惑。这祁洲脑子搭错线了？

        想不明白原因，只好用了老办法，吨吨灌下好几支苹果味营养剂，直到撑得打嗝。苹果味返上来，让他有点作呕，但好歹脑子清醒了。

        伊莱恩看着他这模样，也是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叶淮摆摆手，在屋里转着圈走，试图消食。

        只是借家务机器人？为什么要借家务机器人？

        这句话他翻来覆去地研究，总觉得离谱。怎么看怎么不像本人说出口的。他这么怀疑，倒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只是他觉得祁洲不像是会被流言裹挟的人，清不清楚除谣言对他来说可能都无所谓；那怎么突然想通了来“帮自己的忙”？他更不像是爱管闲事的人啊？

        想来想去，难道是祝一帆让他做的？这个说话口气也挺像的。说不定就是祝一帆的话原样转发的。

        祝一帆是个好人没错，但是这么乐于助人的吗？

        叶淮在屋子里逛了二十多分钟，才逐渐把反胃感压了下去。伊莱恩被他转得眼晕，在多次确认了自己室友不会因为这些流言去寻短见之后，回了自己房间，继续研究机甲部件。

        叶淮得以一个人静静地思考。

        目前为止，自己没有收到一条来自周家的通讯，可见周家对此一无所知。所以祝一帆应该没有“告密”。但是不是他跟祁洲提的帮忙，这就不好说了。如果是，那一定得找个机会谢谢他，加上之前借钱的事，自己都欠了对方两次人情了。

        但，万一是祁洲主动提出来的呢？也许单纯是因为他这个家务机器人比较好用，可以很好地解决一个单身军官打扫房间的烦恼……叶淮嘴角一抽，打住了这个想法。就阿喔那个智商，比起本职工作来，可能更适合去演喜剧。

        可能祁洲就是看中了阿喔的不靠谱，正好用来调剂生活。

        叶淮转累了，冷着脸下了这么一个结论，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管他的，只要不碍着自己的目标和方向，都无所谓了。

        于是他终于回了对方消息：“好的，成交。”

        另一边的周寂潮正在宿舍锻炼下肢肌肉。腕上的光脑一震，他看到了叶淮的回复。

        算算时间，离他刚刚发出去消息已经过了三十分钟。这个决定很难下？不过是一个家务机器人，这个omega怎么这么在乎？

        但周寂潮突然想起在机甲研究部看到的那一幕，omega拉着板车，急匆匆地赶过来找阿伯特帮忙维修，又觉得合情合理。

        也亏得如此，他才找到了太一。对此，周寂潮心怀感激，在必须收回太一之前，他都默许叶淮的暂时保管。

        直到刚刚收到了阿伯特最新的消息，说为了保持太一的稳定，以便尽快唤醒它，需要定期跟它的核心进行精神力共振。这才“出尔反尔”地找了一个那样的理由。

        现在对方已经答应条件，他也是时候履约了。

        周寂潮从随身的光脑背后取出一根小针，插入正前方一个不起眼的孔隙，原本跟身份卡绑定的账号立刻被屏蔽，另一个消失已久的神秘账号悄悄登录了第一军校内网。

        蛮横霸道的s级精神力如同一场狂风，把整个内网论坛搅得七零八落。除了官方的帖子之外，最近几天的帖子都出现了乱码，无法恢复原貌。

        这是他在军校时期了解到星网模拟人脑神经网络的原理之后，偶然试出的方法，虽然不够精巧，但看来仍然有用。污蔑诽谤的信息本就不该挂在内网上，他不过是先于管理员下手罢了。至于为何非要多此一举地亲自上场，一方面是对自己不会暴露身份的自信，另一方面，也是不想一丝力不出，平白欺骗了某个小omega。

        另一头的叶淮，跟祁洲达成了玩笑般的约定后，奇迹般地安下心来，回房间学起那让他头痛不已的《星际人类史》。只是没学多久，眼皮就慢慢地合上。

        “砰砰！”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叶淮正一点一点的脑袋差点磕到桌上。

        起身一开门，就听到伊莱恩喜滋滋的声音。“内网崩溃了！”伊莱恩指着光脑投影上的满屏乱码道。

        叶淮自己也翻了翻界面，果然，内网不知道为什么崩溃了，满屏都是乱码。

        伊莱恩：“这次内网坏的时机可真巧，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都不在了。不知道是不是哪个充满正义感的黑客干的？不过应该不可能，第一军校内网的缜密度可是比星网高多了，要是有这样一个高手，真的很想当面交流一下……”

        “确实。”叶淮答应着，心里却不知怎么，认定了是祁洲出的手。之前急着拜托祁洲帮忙的时候没想这么多，现在问题解决了，就担心起对方的行为被发现了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这一晚上他又是想着祁洲，又是想着跟许烟云的约定，又想着自己的未来，临到天亮了才勉强睡着，就被阿喔喊醒，叫他上课。

        去训练场的路上，伊莱恩打着哈欠，道：“一会儿你别把其他人的话或者眼神当回事啊……”

        “好。”叶淮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感动之余又好笑道，“不过我睡不好就算了，你怎么也失眠了一晚上？”

        伊莱恩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眼四周没多少人注意他们，凑到叶淮脑袋边小声道：“昨晚上我想了一晚上怎么破解内网。”

        “然后？”

        “然后一晚上没想出来。”

        叶淮无语。

        训练场里，队列已经形成了大半。祁洲积威深重，就算人还没到场，学员站好队也并不敢说话，只是看到叶淮到来，鸦雀无声的队伍里起了轻微的杂音。

        如同伊莱恩猜测的，有些人的视线不自觉地朝叶淮瞟过来。

        叶淮现在脸皮厚度已经练了出来，没事人似的走到队尾自己的位置。那些人的脑袋向阳花似的转过来看他，叶淮索性闭上眼睛，当没看见。

        “脸皮真厚。”

        叶淮听到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在不远处小声响了起来。

        叶淮倒没多生气，反而有点好奇。顺着方向看去，那个人神色如常地目视前方，好像那话根本不是他说出来的。这个beta之前对自己态度一向不错，虽然同情的目光时常让他觉得微妙。

        叶淮突然明白过来，这算是所谓的“正义感”驱使？一开始对自己态度还行，是出于强者对“弱者”的同情；现在看到自己身处舆论中心，就觉得“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了。

        叶淮心中嗤笑了一声。

        这时祁洲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抱歉，来迟了。传达一个通知，两个月后，今年的星际机甲联赛即将开始，第一军校给预备班留了两个陪同名额，有意报名的今天下课之前到我这里报名，后续将安排考核，择优入选。”

        队伍立刻活跃起来。

        有人打了报告，问：“陪同名额是什么意思？候补还是观众？”

        祁洲：“观众。”

        又有人问：“观众也要报名？”

        祁洲：“报名通过由学校负担全部费用，自费的不在此列。”

        叽叽咕咕一阵讨论之后，有人问：“考核难不难？”

        队伍里响起几声笑。

        祁洲难得有耐心：“跟平常的考核相近，在合格基础上取综合成绩最前列的两人。”

        说完也不管各个学员心思如何，重新整队，布置起分组训练的任务。

        叶淮跟伊莱恩体能和耐力都差，全班倒数一二的水平，分组时自然分到了一起，根据安排，他们俩的任务是围绕着训练场进行10圈变速跑。叶淮穿上重力场调节服，将重力场调到了2倍。

        临出发前，祁洲叫住了他们：“几倍重力？”

        两人依次报数。叶淮：“2倍。”伊莱恩：“3倍。”

        祁洲对叶淮道：“调到25倍。”又对伊莱恩道：“你调到4倍。”

        两人依言调整后，祁洲朝他们一摆手，随后驾着悬浮椅到了纵览全场的角落。他头微微低着，军帽的帽檐挡住了眼睛，只看得见他垂下的嘴角。

        叶淮从这下半张脸上看到了一种漫不经心。

        又或许是失落感？也是，看祁教官的年纪，如果继续上战场，未来有数不清的功勋和奖章，如今不得不依靠轮椅行动，有一些失落感也很正常。现在的医学可以让断肢再生，但到了伤好都只能坐悬浮椅的程度，基本上也就不可能再上战场了。或许，对方正是为此而彷徨。

        “你现在25倍重力受得了吗？”伊莱恩看他迟迟不动，问道。

        叶淮最后看了眼祁洲线条分明的侧脸，收回视线，试着动了动胳膊腿：“还行。没想到我耐受度提高了不少。”

        只是等跑到第8圈，叶淮跑不动了。

        “你，你还能跑吗？”伊莱恩一直陪着他跑，看他跑得艰难，担心地问了一句。

        叶淮看了眼角落里闭目养神的祁洲，咬牙继续：“跑。”

        也许是看到了祁洲对他的期望，他很想完成对方下达的目标。

        10圈结束，叶淮跑到了祁洲面前。

        这回，他靠着伊莱恩勉强站住了，喘着气道：“教官，我们……任务完成。”

        祁洲抬眼看向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不错，明天试试3倍重力。”

        伊莱恩嘟囔道：“也太严格了吧……”

        叶淮用胳膊肘搡了搡他。

        好在祁洲没听到，去了其他学员处查看情况。

        祁洲刚一转身，叶淮就像一摊水一样滑到了地上，喘着气躺下了。

        他眼前还有点黑，脑子也嗡嗡的，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刚刚祁洲是不是有意在这边等他们跑完了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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