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做人

李东城皱了皱眉，一直都是平平静静的他很少见的出现了些许的情绪波动。

        因为琉璃在说话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有嘲讽，有忌惮，有荒唐，最终这些情绪都变成了无语。

        “说说看。”

        李东城淡淡道。

        “你是想要让你的最终神形形成类似于真实烙印对世界的影响，让你的剑气覆盖范围之内，所有的一切都跟这个世界彻底失去联系，从而被完全毁灭，是这样么？”

        琉璃的语气像是确认什么一样，认真问道。

        “嗯。”

        李东城点了点头，他没有掌握谎言权限，无法望穿时空，但在他可以期待的未来中，这是他的最终追求。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你真的做到这一步，被你斩中的那些人到底死没死？”

        琉璃又问道。

        “这重要么？”

        李东城反问道。

        与这个世界再无关联，那样的毁灭会比死亡更加彻底，那些人死没死，根本就不重要了。

        “那么换个问题，如果你真的做到这一步，那么被你斩中的人，会出现在哪，他们的存在形式又是什么？”

        琉璃没什么表情的笑了一下。

        李东城沉默不语。

        这个问题如果他清楚的话，他现在就没有必要来这里，来近距离的观察真实烙印对世界的影响。

        这是整个中立阵营的知识盲区。

        巅峰强者利用真实烙印吞噬世界，在纪元终结时庇护阵营底蕴，接受了庇护的人，在纪元终结时，就等同于是跟世界无关了，所以他们才可以逃得过纪元终结。

        那么随着巅峰强者的陨落，那些被庇护的人又在哪？

        巅峰强者自己都说不清。

        目前唯一的答案，是那些接受庇护的人，跟那些被巅峰强者所吞噬的星辰一样，都在巅峰强者的体内，可能是化成了一滴血，一枚细胞，又或者别的什么。

        这个答案听起来很扯，但却是目前中立阵营认知中的唯一可能。

        巅峰强者从陨落到回归，中间必然是有一段漫长的无意识的时光。

        随着组成他们身体的每一颗基本粒子在宇宙各地慢慢聚合收拢，聚合到一定程度后，巅峰强者才会开始回归，变成智慧生命，在漫长的懵懂中一点点的复苏。

        那么在巅峰强者经历这个过程的时候，被他庇护的人在哪，被他吞噬掉的星空又在哪？

        这一点巅峰强者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他本身已经陨落，自身处在了无意识的状态。

        可在漫长的无意识时光里，被庇护的人，是有意识的...

        他们甚至可以继续生存，继续发展，生存的整体环境与在真正的星空中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实力不能够在提升而已。

        那么他们到底是在哪里生存的？

        这些人接触不到真实烙印，层次不够，同样也没办法说明白。

        换句话说，现在的李天澜，或者说是皇曦...

        其实也是有班底的。

        是最初时代，接受了皇曦庇护的那部分人，那是这个世界诞生后最早的一批智慧生命，在最初的时代里，最优秀的那一部分人。

        他们至今仍然存活着，保持着意识，生存在某个没人知道，也无法描述的地方，有着自己的发展，日日祈祷，为皇曦提供着信仰，壮大着族群...

        但是没人知道他们在哪。

        因为李天澜状态残缺，所以这些人根本没办法出现，只有等到李天澜真正复苏到巅峰状态的时候，在最初时代接受了他庇护的那部分人才会重新出现在如今的星空之下，成为曦王朝的重要组成部分。

        而现在那些人到底在哪，李天澜也说不清楚，甚至是感觉不到。

        但那些人却必然存在着，有着自己的生活和故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东城问道。

        琉璃淡淡道：“你观察真实烙印想要完善你心中的神形，这条路走错了，按照这条路走下去，你剑光所过，万事万物都与世界失去联系，想做到这一点，你就必须知道你剑光斩过的万事万物，在跟世界失去联系后，到底处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又在什么地方，你两点都无法确定，那你凭什么认为他们真的跟世界失去了联系？”

        恍惚之中，这仿佛是一场论道。

        李东城觉得琉璃的话有些绕，但大致能理解意思，他看了看周围一道道的金色光线。

        琉璃点了点头：“你想模仿真实烙印对世界的吞噬来完善自己的神形体系，但有一点你想错了，我的真实烙印如今在影响着这片星空，这片星空确实跟世界失去了联系，但是我没有。

        我和世界的联系还在。

        如果说至尊和权柄，是世界身上的重要器官的话，那你觉得各个权限的巅峰强者是什么？

        是世界身上的一条条血管，可能是动脉，又或者是一些重要的骨骼...

        我在用真实烙印影响着这片星空，让这片星空跟世界失去联系，造成的后果，就是让世界没办法使用我这条动脉，或者说是骨骼的力量，继而他会出现某种程度的削弱，这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但这种行为，终归是在世界内部发生的。

        我在压榨吞噬世界的力量，聚集在我自己身上，主要目的是为了生存，以及庇护更多的人。

        这片星空被我吞噬，跟世界没有了联系，可这部分能量在我身上，而我，跟这个世界是有联系的，我是世界身上的某一条血管或者骨骼，我并没有消失，我甚至仍旧在发挥着属于血管和骨骼的作用，能够保持让世界正常运行。

        真实烙印对世界的影响，和你之所求，完全是两回事。”

        李东城似乎明白了什么。

        琉璃的意思说的很清楚，她这番话等于是说出了巅峰强者，至尊与世界的关系。

        至尊是世界的一个个器官。

        巅峰强者，则是世界身上的一条条血管和骨骼。

        如果把世界比喻成一个人的话，当至尊和巅峰强者以真实烙印全方位，全力以赴的吞噬整片星空的时候，就相当于一个人体内的某条血管或者器官突然开始消耗属于他自身的巨大能量。

        这部分能量被血管和器官消耗掉了，自然跟人（世界）没了关系，但这条血管和器官却跟人有关系，他们也没有罢工，仍旧在运行，并且保持着人的健康状态，只是相比于正常状况，现在想要保持这种健康，需要这个人去补充更多的能量来维持。

        因为他体内的某条血管和器官的消耗变大了。

        这是巅峰强者，至尊与世界的关系。

        世界如果是人，智慧生命就相当于存在于人体内的病毒。

        权限的攀登，本质上就是等同于病毒在人的体内将自己不断进化成属于人体的一部分。

        权限到达九级就是最彻底的蜕变。

        所以到达这个层次的人有了真实烙印，不在惧怕任何意义的死亡和陨落，因为到达这个层次，他们已经不再是可以被代谢消灭掉的病毒，而是成了人体内的一部分。

        当他们在纪元终结时全力去吞噬世界的时候，就相当于人体内的某个器官或者血管直接影响到了这个人的身体机能，造成类似于造血能力下降，血压升高，心速过率，身体无力等种种现象，这等于是直接伤害到了人体（世界），但总的来说，这些都是在世界内部发生进行的。

        李东城的设想才真正离谱。

        他所谓的一剑斩断万事万物跟世界的联系，就相当于人体内的一颗细菌，一根血管，或者一个器官动一下，然后将其他的血液，肌肉，骨骼全部从这个人身上挤出去，让他们跟世界在没有丝毫联系。

        这种行为何等疯狂？

        他想做的，跟他现在观察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你想要继续沿着观察真实烙印这条路走下去的话，没有成功的可能性，这不是难度的问题，而是这种事情，即便是在理论上，都没有可能。

        你本身就跟世界有联系，那么你所谓的斩断所有联系就不会存在，因为无论如何，你和世界的联系，都是不会消失的，你所谓的斩断，即便能做到，那被你斩断的也会成为你的一部分，如此一来，如果你斩武道权限的对手，对方成为你武道的一部分后，或许可以为你补充体力，但如果你去斩秩序阵营的对手，权限冲突，也许你会被瞬间秩序化，无用之剑，也不符合你的道。

        而且类似的能力，中立阵营也并非没有，说白了就是在保持自身跟世界有联系的情况下，隔绝其他东西跟世界的联系，从而让其他东西为自己所用，这种概念，耳熟吗？”

        李东城嘴角动了动：“收藏。”

        谎言权限的收藏就是如此，巅峰主宰亲自出手的话，没什么是不能收藏的。

        空间，时间，生命，生命力，各种概念，各种武器，各种思维，各种权限，全部都在收藏范围之内。

        这是加强自身与世界的联系，从而切断其他东西跟世界的联系为自己所用的概念。

        这显然不是武道该有的道路。

        可琉璃明明刚才还说过，她知道自己想要的剑意是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做到...

        如果观察真实烙印这条道路行不通的话，那么琉璃所说的道路又是什么？

        李东城的神色认真了些，他的声音和表情依旧冷冷淡淡，但这次却真的有了种请教的语气：“那我所追求的剑气，应该走什么样的道路？”

        琉璃歪了歪头，看着李东城。

        “方法确实是有，听起来简单，但你没机会了。”

        你没机会了...

        她把这句话完完整整的还了回去，内心顿时一阵舒畅。

        李东城没什么恼羞成怒的情绪，也不尴尬，他这个人基本上就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道：“说来听听。”

        “这根本就不是你这个层次能做到的事情。”

        琉璃心态平和了些，摇了摇头道：“想做到的话，先掌握武道第三权柄，让剑气凌厉到极致，之后等待纪元终结，选择谎言权限，用一个或者几个纪元的时间成为谎言权限的九级主宰，然后找个谎言权限不顺眼的至尊，弄死一个，占据他的权柄...”

        李东城再怎么没情绪波动此时眼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下。

        找个不顺眼的谎言权限至尊弄死？

        他叫李东城。

        他爸是李天澜，他哥是太昊，他姐姐是风轻舞。

        谎言权限的三至尊就是李天澜，太昊，风轻舞。

        他弄死谁？！

        不顺眼的谎言权限至尊确实是有。

        太昊在被科技权柄拖住之前就凑过他，甚至凑过不止一次。

        原因就是在战神斩碎世界尽头时，巅峰时期的皇曦曾经短暂出现，将自由权柄留给了他观摩利用。

        太昊作为长子，看着老爹对最小的弟弟这么好，自然就不是很开心了，心态不平衡之下，先是找茬把他拎出来打了一顿，再后来干脆连借口都懒得找了，直接动手就揍。

        李东城哪受得了这个，拔剑拼命的心思都有了，但面对至尊大哥，君天神候又算个什么东西，自然被教育了一次又一次。

        这事到现在李东城都记着，可再怎么样也只是想找场子而已，弄死简直是离大谱。

        琉璃的声音还在继续，淡淡的，透着促狭：“而且按照你想追求的那种效果来看，想要让你预想中的剑气达到巅峰，你恐怕要占据真相，也就是你父亲的权柄才行。

        等做到这一步之后，再次等待纪元终结，在新纪元选择命运权限，利用一个纪元或者多个纪元的时间，成为九级权限的命运，然后在命运三至尊中找个不顺眼的弄死，嗯，这次倒是不用针对你父亲，最适合你预想的，应该是轩辕大帝。

        这些都做完之后，就是你独自摸索的道路，等到你的武道，谎言，命运三种权柄都打磨到极限，让它们彻底融合，再也没有权限概念的时候，你一剑出，就可以斩断所有概念，斩断对方的存在形式，斩断对方的命运，斩断时空，你剑光所过，万事万物都会跟世界失去联系，所有东西都会彻底寂灭。”

        李东城的表情重新变得沉寂下来。

        琉璃再次笑了笑：“整个中立阵营都在等着这一天，但可惜，等的不是你。”

        她的声音很轻，但内容却算不上客气：“那是所有智慧生命本能追求的东西，你想要的剑意不错，但也没必要觉得自己太特殊。

        当然，特殊是有的，至少我在你这个层次的时候，不会有你这样的认知和想法。

        但跨越到了杀神的层次，你的这种想法，每一个巅峰强者都有，也都在追求，那是智慧生命的本能，也是所有人都在追求的目标，而这个目标，显然不是神形的搭配就可以做到的，那需要的是权柄的搭配与融合。”

        作为中立阵营的君天神候，李东城已经可以了解一些东西，也明白所有的巅峰强者，至尊都在追求什么，明白他们现在在期待什么。

        琉璃说的那种东西...

        叫真实。

        不是真实烙印。

        真正的真实就是真实，不需要烙印。

        如果说权柄是某一个领域所有概念的总和的话，那么真实就是各种权柄的组合。

        一次次纪元的终结与重启，一次次世界的死亡与新生，所有智慧生命都在追求真实。

        目前最接近这个层次的，是李天澜，也只有李天澜。

        其他至尊，比如太昊这种新晋至尊，甚至连方向都没有看到。

        单权柄的至尊，多权柄的至尊，甚至是融合权柄的至尊，在战斗力上并没有碾压式的差距，他们差距最大的地方在于影响范围和影响强度。

        如果掌握权柄也算是一种境界的话，单权柄和融合权柄，完全可以算是一个境界的不同阶段，差距确实会有，但绝对没有悬殊到无法对抗的地步。

        而真实，却已经是另一个全新的层次。

        那种层次已经不能再叫至尊，它是真实，也只能被称之为真实。

        但很显然，中立阵营存在至今，一个个世界的重复，至今仍然没有生物可以达到这个层次。

        但秩序阵营，却有这个层次的生物。

        真实，是中立阵营权柄融合蜕变后的说法。

        在秩序阵营，当多个权柄融合彻底蜕变，站在跟真实相同的高度的时候，人们不会将它称之为真实，而是称呼它为...

        世界！

        这是完全对等的层次。

        这也就意味着李天澜一旦成功晋升成为真实，以他的层次，他会跟世界相互影响，或者与世界相互不影响。

        真实气息的笼罩下，李天澜可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将所有东西定义为虚假。

        这种定义，就是李东城所追求的最终的剑意，在真实笼罩下，一旦被定义为虚假，那对方的一切都跟真实再无关联，所有概念都会完全寂灭。

        可想要做到这一步，首先要成为真实，干脆点说，就是自身的权限形态变成世界的雏形。

        那种世界的雏形可能很小，也许只有几片星系，或者一片星域的面积，跟至尊威能可以辐射一道的距离没法比。

        可是真实气息笼罩的世界雏形却再也不用担心纪元终结，不用担心世界寂灭。

        从无到有，从有到无，被真实笼罩的区域永远都会在那里，不会有半点变化。

        这才是目前整个中立阵营所有知道这一点的强者们所期待的。

        李天澜一旦成功，就意味着智慧生命终于得到了一个可以安稳发展的根基，再也不用担心世界的影响。

        在真实地域内，李天澜可以创造自己的秩序阵营和中立阵营，他就是真实，他就是世界。

        这显然不是李东城凭借搭配神形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追求会这么离谱，他内心一些隐约的，模糊的想法原本都是不成体系的，如果真的明确了，他也不会来这里观察琉璃的真实烙印，如今思路被琉璃点透之后，他已经明白了自身的追求在现阶段根本没有可能。

        所以接下来...

        守好这条线，等人皇宫尘埃落定，就出发去永恒熔炉...

        那里是自己在八级权限巅峰进行终极一跃完成蜕变的关键。

        以中立阵营的视角看世界，这个世界有三大七级。

        源于旧世界死亡后残留的真实环境，即便是至尊都会受到压制，如奇迹之城，就是三大奇迹之一。

        明明存在，可以影响感知，但却无法完全掌握，只有至尊可以发挥战斗力，即便是巅峰强者都无法发挥作用的世界尽头，也是三大奇迹之一。

        最后一个，就是永恒熔炉。

        因为无法解释，所以被称之为奇迹。

        永恒熔炉内部有任何东西，也什么都没有。

        能进入，敢进入永恒熔炉的人极少，但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人在里面看到了至尊的尸骸。

        有人在里面看到了破碎的权柄。

        有人在里面看到了旧世界的崩塌与新生。

        有人在里面看到了极致的虚无。

        每一个世界，每一个概念，每一个纪元，每一个种族，每一段时空，所有的东西，都会在极致的高温中被疯狂的灼烧，能够留下来的，才是永恒。

        进入永恒熔炉的人极少，能够进入永恒熔炉，还活着出来的，本纪元截止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

        一个是战神。

        一个是人皇。

        他们都是在永恒熔炉中完成晋升，踏入了九级权限的领域。

        人皇宫的琉璃灵犀也好，战神界的锦绣玲珑也好，她们虽然也踏入了九级权限的领域，但当初都没有进入永恒熔炉。

        简单点说，就是底蕴不足。

        永恒熔炉的灼烧中，能留下来的才是永恒。

        任何人进入其中，自然也会被那种极致的高温燃烧，那燃烧的是一个人的底蕴，心中的道路，强烈的意志，坚韧的灵魂。

        这些都是永恒熔炉内部的燃料，当燃料不足，下场可想而知。

        战神和人皇当初的底蕴足够雄厚，强行撑了过来，甚至还从永恒熔炉内部带走了其他的底蕴，继而完成了晋升。

        而琉璃她们，因为底蕴不足，在承载的气运足够多后，则开始靠近真实环境，利用漫长的时光去一点点的蜕变。

        李东城如今的底蕴能不能跟当初的战神和人皇比不好说，但至少要比同层次的琉璃锦绣强不少，他的底蕴足够雄厚，加上他本身就出自于真实环境，这就等于是有了前往永恒熔炉的资格。

        此行若是成功，他就会成为本纪元第三个成功走出永恒熔炉的人，若是失败，他的神形，他的野心，他的灵魂，他的意志，所有东西都会在永恒熔炉中灰飞烟灭，变成永恒熔炉的一部分，变成后来者看到的风景。

        李东城默然片刻，缓缓开口道：“你可以走了。”

        此行不算白来，但终究是没有达成自己的目标，一时间他也没有了观察真实烙印的心思，更没有了跟琉璃闲聊的心情。

        琉璃俏脸一黑。

        她知道李东城的性格，但还是受不了他的语气。

        君天神候再强也是八级权限，凭什么对巅峰强者呼来喝去的？

        这还是她跟李东城没什么太多交集的情况下。

        难怪有传言说李东城跟丈母娘锦绣关系很差，不对，他是跟什么人关系都不太好，就这态度，他跟谁能关系好？

        “你...”

        琉璃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声音却突然顿住。

        在她面前，李东城一直以来平静而冷淡的表情突然扭曲了下。

        下一刻，他整个人的身形似乎都变得透明起来。

        他的身躯飞快的变得残破，隐约间露出了权限形态，那是一滴银白中透着些许金色的血液。

        可此时此刻，李东城的权限形态却如同风中的一粒火苗，不断摇曳，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琉璃的声音一下子顿住，死死的盯着李东城，满是不可思议和不敢置信。

        那意思很明显：老娘我好心好意的为你解惑，给你指点迷津，结果你来我这里碰瓷是吧？

        好在李东城的异常只是持续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几秒钟之后，他的身影再次变得清晰起来，然后开始稳定。

        李东城绷紧的身体缓缓放松，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似乎不敢大口喘息的他慢慢的，一点点的，将压抑到极致的气息徐徐的吐了出来。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他的双眼，双耳，鼻孔，嘴角，全部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一滴滴的鲜血在殷红中闪烁着无比晶莹的光泽。

        鲜血在滴落在空中的过程里就被蒸发，霎时间变成了一片又一片浓郁的白色雾气。

        此地生机沸腾。

        而李东城的气息则肉眼可见的下降了一大截。

        琉璃看着这一幕，沉默了很长时间。

        她的手臂抬起，在白色的雾气里轻轻抓了一下，问道：“你受伤了？”

        刚才那种状态，明明就是李东城重伤之下连自己权限形态都无法维持的标志。

        后续的这一滴滴化为白色雾气的血液也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鲜血，每一滴都可以说是李东城的生机本源，也就是他的底蕴足够雄厚，这种层次的伤势，不要说放在普通的八级权限强者身上，就算放在弱一点的八级巅峰强者身上，对方也不可能活下来。

        “你有如此重伤还想进永恒熔炉，找死不成？”

        琉璃的声音中带着浓郁的费解，还有一丝后怕。

        她现在的状态很特殊。

        而刚刚李东城的异样，真的把她吓到了。

        说白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投影，她的本体，则是如今在虚空之中不断蔓延的一道道金光，她展现出了权限形态，并且以真实烙印的状态在吞噬这片星空。

        这样的情况下，李东城刚才如果稳定不了他自己的权限形态的话，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他整个人都会融化在玲珑的真实烙印里，成为玲珑的一部分。

        这就等于是玲珑什么都没做，结果李东城在他面前自杀了一样。

        碰瓷。

        而且是性质极为恶劣的碰瓷。

        好在李东城稳住了自身的状况，他一旦没稳住真的死在这里，玲珑得不到什么好处，最多就是借助李东城的神形来微调自己的神形体系，可后果却是得罪死了李天澜和秦微白，得罪死了太昊和风轻舞。

        一下子招惹了三位至尊和一位准至尊，这种矛盾，甚至比战神和行天氏的矛盾都要离谱。

        幸好这一切没有真的发生。

        只不过李东城的重伤到底又是怎么来的？

        不久之前斩杀巅峰使徒的那一剑？

        那一剑确实超纲，可只是针对其他八级修罗而言超纲，放在李东城身上，那就是正常水平，甚至都不算全力以赴，他怎么可能会受伤？

        之前跟秩序的战争里受的伤？

        那也不应该，纪元终结后，太昊亲自见过李东城，还打过好几次，如果发现弟弟有伤在身，太昊早就把他的伤势收藏了，怎么可能任由他的伤势发展？

        而且李东城知道自己有伤在身的话，还想去永恒熔炉...

        这总不至于真的是去找死。

        “这是怎么回事？”

        琉璃沉声问道：“你在我的真实烙印里能及时稳定状态，是你运气好，可如果刚才是在永恒熔炉的话，你现在就已经死了，这伤势什么情况？”

        李东城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不急不缓道：“这不是伤势。”

        “你当我瞎？！”

        琉璃毫不客气的反问道。

        “你不瞎，只是认知不够。”

        李东城同样没客气。

        琉璃伸出手点了点李东城，似乎想要让他滚，那话到嘴边，还是声音冷冽的开口道：“你最好能活到下个纪元。”

        李东城轻轻咳嗽了一声，他似乎听出了琉璃不愿意现在以大欺小，想要在下个纪元跟他算账的意思，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简单道：“好。”

        琉璃一口气憋的有些难受，想要发泄却找不到宣泄的地方，她了解李东城的性格，但了解一个人和不喜欢一个人没有半点冲突的地方。

        这就跟锦绣同样了解这个女婿，但同样也不喜欢这个女婿是一样的。

        看着面前这张完美到让中立阵营无数雌性为此魂牵梦绕的脸，琉璃深深呼吸，压下了内心不该有的一些负面情绪，平静道：“我信你能活到下个纪元，也信你能从永恒熔炉中活着出来，但在晋升之前，我给你个建议吧。”

        “说。”

        李东城看着琉璃。

        “有时间的情况下，别一直追求武道了。”

        琉璃缓缓道：“可以的话，先学习一下，怎么去做一个人，这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我也不否认你的优秀，但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不会做人。

        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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