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孝子贤孙

林九的目光第一次正式的落在了逐风静身上。
帮一名修罗提高成为杀神的几率。
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是奇迹，完全就是闻所未闻的。
说的再确切一点，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种办法。
不止是本世界没有，羽族世界也不会有这个。
杀神是武道的巅峰，是修罗最终极的蜕变。
中立阵营数来数去，杀神能有几个？
这个层次如果都可以用外物去提高几率的话，九级权限现在也不会这么值钱了。
很难用具体的文字去形容晋升九级权限的难度。
从一级权限开始，每一次的晋升，都意味着极大的风险。
一级权限到四级权限算是相对最安全的。
四级权限晋升五级权限，那才是真正的考验，这个层次意味着生命层次最初的蜕变，同样也意味着智慧生命第一次开始承受世界意志，所以这个阶段，危险最大，百不存一，甚至千不存一都是正常现象。
接触权限的人在这个层次就要被卡下去绝大多数。
剩下的极少数汇聚起来，又成了被筛选过的大多数。
这些人继续往上走，五级权限，六级权限，这个阶段他们承受的风险跟四级晋升五级的风险其实是一样的，甚至更大，但因为晋升五级权限的时候他们已经承受了世界意志，所以只要足够小心，成功晋升的成功率并不低。
被筛选过的大多数至少会有一半留下来。
然后就是第二道难关，七级权限。
生命层次的飞升。
到达这个层次，已经算是中立阵营真正意义上的强者，可以说是阵营的中坚力量，成立自己的势力，宣扬自己的道路，在大多数文明里，都有资格做一个文明守护者，即便是在至尊级势力里面，也足以掌控一个小型星系。
被筛选过一次的大多数在这里又会被卡下来绝大多数，最终有那么一个两个成功。
而这侥幸成功的一两个，继续跟同类汇聚，随着时间的积累，随着不同星域的人积累，越来越多。
这批人里面大部分都没办法确定自己的道路，只能停滞不前，这是第三次大筛选。
而被筛选后剩下的人朝着八级权限冲刺。
到了这个阶段，基本上就是中立阵营所有文明，种族，势力用几十代人甚至更久的时间积累下来的高端人才。
这批高端人才朝着八级权限的层次冲刺。
最幸运的情况下，这经过了一次次筛选的高端人才可能会有一两个人成功，但最大的可能却是全军覆没，或者说，在一次次全军覆没的过程里，极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幸运儿侥幸晋升，成为八级权限。
这一步迈出去，就是公候。
全阵营，无数代人，一次次的筛选，漫长的积累，一轮一轮的死亡，最终能有那么一个八级权限。
大多数还是潜力耗尽的。
而还有潜力挖掘的人成功晋升后就会再次发现，踏足八级权限非但不是结束，反而是刚刚开始。
八级权限的每一次小晋升，按照零点一级权限算的那种晋升，其难度都要远超他们从1极权限到8极权限的难度总和。
每一次，都是更为严格的，一轮一轮的筛选，甚至是要按照纪元去算的积累。
除非天赋潜力真的到达了某种程度，不然不要说至尊和巅峰强者，八级权限就已经是神话，七级权限，才是绝大多数文明和种族的天花板。
而放眼整个中立阵营，八级权限的公候确实是有一些，可真正能走到八级权限巅峰的，仍然是少数中的少数，属于每一个，都能在全阵营大名鼎鼎的存在。
这还只是八级权限。
八级权限巅峰晋升杀神？
这种事情，即便是林九，都不敢去想有什么东西可以提高这种几率，那样的筛选已经没办法去想象。
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现在把中立阵营的八级权限包括那些八级巅峰的强者都集中起来杀了能换两个杀神的话，那几位至尊和巅峰强者恐怕会毫不犹豫的去做，而且觉得值。
就像是他不清醒的这段时间在时空回廊肆意屠戮一样，他偏向混乱的时候，真的不在乎好坏，说杀就杀了，这一点没得洗，说一句毫无人性一点都不过分。
可即便这样，他始终也没遇到来自于时空回廊真正的阻拦，每次追杀他的八级权限，也不是在执行时空回廊的命令，而是在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损害时自发的进攻。
每一个八级权限都有自己的地盘，林九在他们的地盘上闹事，没有时空回廊的命令，他们也是要打的，真打起来的话，林九死了也就死了，林九没死，那就是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每一个追杀他的强者，身上都没有时空回廊的整体意志。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战神的儿子？
因为时空回廊要讲规矩，所以没派巅峰强者来出手？
这些都是原因，而且是很重要的原因。
但实际上最核心的原因，就是时空回廊的巅峰强者能够看出林九的状态。
他们能感觉到林九性格混乱的状态下是在提升自己。
他们...
觉得值！
所以那些人死了也就死了。
因为值。
冷血？残酷？阴毒？没有底线？
当生命的生存环境局限在某一个区域，比如一颗星球的时候，这些确实很难让人接受。
可中立阵营的区域是九百六十亿光年。
这么大的范围，即便是至尊都不可能知道有多少人，多少种族文明和势力。
至尊统治一切，对，是的，是统治了，可这么大的范围，能怎么统治？
完全管不过来的情况下，最好，也是唯一的方法，就是统治强者。
只有强者才能获得地位，获得尊重。
强者之下？
“呵...”
林九突然笑了一下。
“殿下是不相信么？”
一直盯着林九反应的逐风静语气里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
按照家族的情报来看，这段时间的林九应该是最好接近的，但好接近，不代表真的就好相处。
现在的林九，只是性格不在偏向混乱而是偏向于秩序，带这不代表他就不杀人了，无论是秩序还是混乱，都只是林九的性格偏向而已，但他本人是不会变的，真一言不合，甚至不用一言不合，林九说动手也就动手了。
他刚刚凝聚了一道神形，现在跟逐风静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逐风静不认为自己是林九的对手。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林九说道：“就是不久前，我脑子有些不清醒的时候的事情。
我降临在一个普通的地表文明，嗯，有些落后，甚至连基本科技都没有发展起来的地表文明，那里的主宰，被称之为帝君，那个文明，嗯，给自己之下的群体，分成了四类。
第一类，是掌握知识，掌握权势的人，地位最高。
然后是...掌握大量土地的人，应该是这个说法吧，能生产大量粮食的人，这是第二类。
再然后，就是掌握各种技术的人。
最后，是经商的商贾。
大概就这么四类了。
我的生活环境你是知道的，所以我当时就有些奇怪，那四类人...”
林九沉默着，似乎在斟酌措辞：“掌握知识权势的，掌握粮食土地的，掌握各类技术的，经商的...你说，这是文明的主体吗？”
逐风静张了张嘴。
“如果这是文明的主体，这个文明大部分人都是这四类人的话，那么第一类人，手里的知识传承给谁？手中的权势又去支配谁？掌握土地的，谁来种地？技术每个人都有的话，谁来做事？所有人都是商人的话，商贾的意义在哪？”
逐风静继续沉默着。
“我在那个文明待了很久，我看到第一类人，控制，不，监督，也不对，带领，额，随便吧，反正就是掌控了很多普通...”
林九的声音有些乱，他不知道应该给普通后面加一个什么词汇：“我看看到第二类人，他们会雇佣其他人种地，看到第三类人会教徒弟，会教他们做各种事情，看到商贾用自己手里的东西换取财富...
整个文明大部分事情都是在被这四类人影响着，但被这四类人影响着的那些人...他们到底算什么呢？他们不是这四类人里面的任何一种，那么他们算什么？”
逐风静安静的听着。
林九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一直到后来我才想明白，在那个帝君眼里，在那四类人眼里，那些人...原来根本就不算人啊。
他们是什么都可以，蝼蚁，草芥，牲畜，什么都行，因为他们不在乎自己的地位，他们只是想活着。
这跟中立阵营有什么区别？
无非就是中立阵营做的更纯粹一些。
人，人族，说起来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但在中立阵营，什么才算是人？
只有强者。
其他的，正常情况下他们是人，但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也可以不是。
中立阵营太大了，大到再怎么出色的圣贤，再怎么英明的至尊，也不可能将注意力关注到自己势力内的每一个人身上。
不被关注的人，那就不是人了。
但阵营大，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强者为尊，一切摆在明面上。
一条条的规则都在告诉你，当你被强者杀死的时候，那就是你错了，你该死，你活该。
你不够强，你不去争，那就要认命。
同样一条条的规则也在告诉你，只要你是强者，那么比你弱的人，就都是错的。
这就是中立。
中立阵营。
呵...”
“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逐风静表情凝重。
“我说的是中立的规则。”
林九淡淡道：“至尊会关注自己可以关注到的人。他们关注不到的，在他们心里又算什么东西？
做个选择题怎么样？
一方面，是这个世界所有的文明，所有的生灵，所有的种族，一方面，是一百个九级权限的巅峰强者，只要杀光前者就可以得到后者的情况下，你觉得至尊会怎么选？”
杀光前者，得到后者...
用所有生命去换一百个巅峰强者...
逐风静嘴角抽搐了下。
这个问题其实不用思考。
一百个巅峰强者产生的信仰之力，也是比前者凝聚的多的。
最关键的问题解决了，至尊们能怎么选？
“他们会选后者，而且会毫不犹豫的去选后者。”
伟大的皇曦。
伟大的战神。
伟大的人皇。
伟大的大帝。
毫不犹豫的...至尊。
“那他们为什么不去做呢？”
林九平静道：“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个办法是不可能的，可话说回来，生命，尤其是智慧生命，才是中立阵营最珍贵的东西，如果真的有种办法，能提高修罗成为杀神的概率的话，那这东西无论是什么，必然都会跟智慧生命有关，对么？”
逐风静迟疑了下，点点头。
这是必然的，生命在星空中仿佛随处可见，但谁都无法否认，智慧生命才是中立阵营最大也是最珍贵的资源，她即便否认，林九也不会相信。
林九又笑了：“所以，就连至尊都做不到用大量的生命去提升这种成功率，你们逐风氏，会有这种办法？你们是把至尊当傻子，还是已经超脱了中立的概念，又或者，是看我像个傻逼？”
“殿下，我没有骗你。”
逐风静低声道：“请你相信逐风氏的诚意。”
“你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林九道，他的声音依旧很温和：“说说吧，我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如果你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的话...唔...”
他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逐风静内心却莫名的有些发冷。
印象里，林九每次杀人之前，似乎也会露出这种笑容。
“殿下会娶我吗？”
逐风静的身体绷紧，已经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但她的声音依旧是柔柔的，软软的：“我敢来这里，自然是有让殿下相信我，相信逐风氏的把握，而且同层次的女性里，我即便不是最顶尖的，也可以说是最优秀的，无论潜力，实力，又或者身材相貌，我不比别人差。
殿下如果愿意娶我，我也可以满足殿下任何要求，只要殿下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逐风氏的方法。”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林九轻轻拍了拍逐风静那双长的几乎要让人挪不开眼睛的长腿：“前提是你们逐风氏的方法，真的能让我看到希望。”
“能够提高巅峰修罗晋级成功率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是不存在的。”
逐风静柔声道：“但只要愿意付出代价，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耐心不多了。”
林九微笑着提醒了一句。
“方法确实跟智慧生命有关系，但不是献祭普通的智慧生命，我们都知道，那没有任何意义。”
逐风静深深呼吸：“能量守恒的道理，某种程度上也适用于权限，我说的那个方法，并不是没人知道，只是没有人用而已。
想要让一名巅峰修罗晋升杀神，那么...”
她的语气有些复杂：“自然也要牺牲一个杀神，这才是最公平的事情。”
林九的眼神眯了眯。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跟战神界恩怨最深的行天氏。
这是最正常，最合理的猜想。
但下一刻，逐风静却突然柔声笑道：“而恰好，我们逐风氏，也是有一位杀神的，只是目前还没有回归，但身为后裔，我们，可以确定他回归后的位置。”
林九盯着逐风静：“逐风氏？”
这个逐风氏，不是逐风家族，而是逐风氏本人，或者说，是逐风氏的源头，是那位陨落后没有回归的先祖。
逐风静点了点头：“为了殿下，只能让老祖委屈一下了。”
“......”
林九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两人在沉默中对视着，半晌，林九才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呵...你们...你们还真是一群孝子贤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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