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先渣着吧（一）

生活的快节奏让生来就平庸的柳平意感觉很疲惫，她每天都会因为工作完成不好而焦虑，害怕自己被炒鱿鱼。

        她是从偏僻贫穷的大山农村里飞出来的一只小草鸡，靠着助学贷款勉强念完了本科四年，求学期间又要利用课余和周末去兼职，赚取生活费。

        到了寒暑假就坐一夜的绿皮火车，先回到家乡省份的首府南城，再从南城坐大巴车回小县城。

        然后还要在小县城坐乡下那种破破烂烂的小客车先到村口，再让家里人开摩托车来村口接她。

        后来觉得这样来回一趟很费时间，柳平意也舍不得路费，就和父母说暑假不回家了，她留在这边打工。

        今年是她毕业工作的第三年，公司环境和薪资都很一般。

        她本科学的是那种听着就没什么用处的鸡肋专业，毕业后也不好找工作，加上她是十级涉恐，就更难在职场中混了。

        现在这份文员性质的工作还是她踩着狗屎运之后，老天爷看她可怜就随手赏的。

        虽然在这个岗位受了三年窝囊气，但她也没想过辞职。

        只要公司不破产，她就会熬到退休那天。

        大城市的消费水平很高，为了省钱，她住的也是合租房。

        平时要为了少均摊一点水电费，她都大着胆子在租客群里提出异议，只是其他租客以及中介公司的人都不吭声。

        这让她更生气，索性就按照自己认为合理的范围内均摊电费，多一分她都不会出。

        中介私聊她，说现在规定一户一电表，不能拆分了。

        所以合租房都是均摊电费，而且也没证据能证明她没在房间开空调。

        总之，话里话外都在表达一个意思：你不要再婆婆妈妈、斤斤计较了，欠费就要交钱，不然就停电。

        …

        “靠，什么人啊，我要求合理均摊电费怎么就成斤斤计较了，”柳平意盘腿坐在椅子上，有些委屈的和躺床玩游戏的女朋友吐槽，“就是因为穷，所以才合租，两个月不到就1500的电费，一个房间摊三四百，谁摊得起啊。我早上七点去上班，晚上八点才回来，又没开过空调，要是我自己住的话，一年都用不到1500电费。”

        谢未昭的注意力都在游戏上，对柳平意的抱怨也只是嗯嗯啊啊敷衍两声，柳平意就只能自己在那边生闷气。

        她和谢未昭是在交友软件上认识的，从开聊到确认关系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

        谢未昭没对她说过正式交往这样的话，不过她也没有很在意，自觉交往是一种默契，不用说出来也可以。

        其实一开始她也没打算和谢未昭怎么样，毕竟她是疑心病很重的人，又经常看那种和网友见面被害一类的新闻，就怕平平无奇的自己也会被网友肢解抛尸。

        所以当谢未昭提出见面时，她很犹豫。

        最后她也还是抵不住母胎solo的孤独，选择在闹市区的奶茶店和谢未昭见面。

        因为性取向的问题，她也真的很难在正常的社交环境中找到另一半。

        网络上虽然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骗子，可还剩下百分之二十的幸运啊。

        她做了一回赌徒，目前来说算是赢了。

        谢未昭比她小七岁，今年才上大二，长相和气质都很出众。

        她这个163的小矮个在176的谢未昭面前很小鸟依人。

        平时她要上班，谢未昭也要上课，所以她俩只在周末有空的时候见面，平时也是各忙各的。

        谢未昭对外出吃饭和逛街都没兴趣，见面也只是为了跟她doi，做完了谢未昭就躺在床上玩游戏。

        也不管她是否有工作要处理，手机一律公放，咿呀咿呀劈里啪啦一顿乱吵。

        一开始她还能忍，次数多了也很烦躁。

        …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就像现在，谢未昭只顾着游戏，这让柳平意很委屈，她就拔高了声音喊，想让谢未昭分点注意力在自己身上。

        谢未昭有着一头灰蓝色的长卷发，她皮肤白，染这个颜色就显得更白了。

        原本就很精致的五官不需要粉黛的修饰也很立体，她的视线始终都盯着游戏界面，语气比之前还敷衍：“听到了啊。”

        然后，就没了。

        从四月份确认关系到现在，有差不多三个月时间了，柳平意多多少少也能感受得到谢未昭对自己的敷衍。

        但她又是一个很容易对人产生情感依赖的人，她想和谢未昭好好谈恋爱，甚至畅想过两人的美好未来——

        谢未昭还小，没有社会阅历，也不会想那么长远的问题。

        她比谢未昭大那么多，又已经工作了，也算是社会人，在这段关系里，她应该承担起引导者和规划者的责任。

        把原本就不多的工资挤出来一点，好好存着，为将来买房做准备。

        虽然不知道要存到哪一天才能买得起房子，但多少是一种希望。

        怀抱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她也就能够忍受谢未昭时不时的敷衍了。

        想着恋爱应该就是这样的，最开始的激情过去之后，就是柴米油盐的琐碎生活，又有谁可以一辈子浪漫呢。

        柳平意每次都用这套自我理论来实行自我安慰，即使发现了谢未昭不容忽视的缺点，她也能找一百个奇奇怪怪的理由自我蒙蔽过去。

        敷衍就敷衍吧，至少她不是单身，女朋友这么漂亮，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她气鼓鼓的瞪了谢未昭一会儿，又自己把自己从头到尾安慰了一遍，催了无数次眠，才起身去拿衣服洗澡。

        除了主卧有单独的卫生间，其他三个房间的人都要共用一个。

        柳平意租住的又是四个房间中最小的那个，紧挨着卫生间，其他房间的人来撒个尿拉个屎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做梦都想让自己一夜暴富，好搬离这个糟心的住处。

        …

        被水汽模糊的镜子前，也只能模糊看到一个人影轮廓，其他的不真切，但起码玲珑有致的曲线是能描绘得出来。

        柳平意裹着浴巾，又把快要散开的丸子头重新扎了扎，才弯腰洗脸。

        洗衣机里还有不知道是哪个房间的衣服，她也懒得去问，抱上自己换下来的脏衣服就回了房间。

        进门看到谢未昭已经不玩游戏了，正拿着手机在跟谁打电话，见她进来就立马挂断。

        柳平意敏感多疑的小心脏抽着疼，她把谢未昭当女朋友，可对方一直都走神秘路线，什么事都不想让她知道，连打电话都防着。

        她表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从衣柜里拿出谢未昭之前留在这边的一套睡衣，说：“趁现在没人，你赶紧去洗澡吧。”

        以往，谢未昭都会在这边和她腻腻歪歪一个周末，她以为今天也一样，没想到谢未昭却下床穿鞋——

        “不了，我有事要回学校。”

        太突然了，柳平意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在原地愣了愣，才轻轻咬了咬唇：“哦……”

        谢未昭压根没注意柳平意的情绪变化，穿好鞋之后就过来抱了抱她，又低头在她嘴边印了一个吻。

        “以后你别老是给我发微信，我打游戏呢，老是有消息通知跳出来我会很烦的。”

        柳平意的心都快冻成冰渣子了，她低着头不说话。

        谢未昭也不等后续，说完之后就拿起自己的小挎包开门走人。

        房门关闭后，柳平意才缓缓蹲到地上，双手抱住膝盖，红着眼圈掉泪。

        …

        这片生活住宅区在普通人眼里算是中高档小区，但跟真正的富豪区没法比，更没有在大门口见过如此多的顶级座驾——

        路特斯evija、法拉利812、法拉利488、迈凯伦720s、保时捷911、宝马m8

        全部都是普通人连车轮子都买不起的。

        时间还早，饭后散步和加班回来的人都驻足看这几辆扎眼的车，以及从驾驶座下来的长腿大美女。

        其中一个粉色头发的点烟抱怨：“操，谢未昭这个死疯批怎么还不出来，还要跟那个灰姑娘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多久啊，角色扮演上瘾了吧她。”

        “来了。”另一个黑长直打扮的冲那边努努嘴。

        谢未昭上身是一件荧黄绿的小吊带，下/身是黑色牛仔短裤，露出腹部紧实的马甲线和一双逆天大长腿，随便晃两步都能把色批的魂给勾走。

        她停在粉色女孩那辆812前，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烟抽了一口，吞云吐雾的样子比电影的绝美镜头还能高几分。

        粉色女孩叫赵莉，昵称莉莉，是谢未昭的发小姐妹。

        两人身高都差不多，只是赵莉的长相偏向甜美类，不像谢未昭那么妖孽。

        “有几个月了吧，还没玩腻？”上车之后赵莉才问，“还是你突然恋爱脑，想找真爱了？”

        谢未昭嘴里叼着烟，漫不经心说：“没有啊，人家还想着以后和我结婚过日子呢，这么傻这么蠢的人，很少见啊，你们不好奇她被我甩之后是什么反应？反正我挺期待的，所以要选一个黄道吉日来分手，不能这么草率。”

        想到那种场景，赵莉都快乐死了，说：“到时候录个视频给我们逗逗闷子。”

        谢未昭在贵族姬圈是出了名的渣，圈里已经没有她能玩的人了，想玩恋爱游戏就只能找圈外的。

        柳平意就是那个被玩的倒霉蛋，但她自己又不知道，还以为谢未昭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而已。

        …

        今晚几个朋友在酒吧组局，喊了不少明星和网红来捧场，临时被叫过来的谢未昭一进场就成了主角。

        多得是想攀关系的人往谢未昭身边凑，都知道只要把她哄高兴了，不管多好的资源都能轻松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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