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二十八

莉莉从床上坐起来，汗湿的衣服黏在她的身上，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些疯狂的男人女人们的尖叫声，她捂着耳朵，背靠着床板，抱着自己的膝盖出神。

        “莉莉？”床幔外传来一个柔和却带了几分紧绷的声音，女孩儿轻轻撩开她的床幔，点亮了床边的蜡烛，雪松和薰衣草的香味飘了进来，她微微安心。

        坐在她的床边，撩开她凌乱的发丝，担心道：“你没事吧？”

        莉莉缓缓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噩梦而已——”想到那个梦，莉莉的呼吸突然一滞。

        这是莉莉第二次做那个梦。

        四处乱窜的尖耳精灵，相貌丑陋狰狞，尖刻的、完全称不上美丽的半透明翅膀，在她面前煽动着、尖叫着——

        裹着黑袍子、戴着面具的、在泛着荧绿色天空照耀下的模糊人影和魔杖中射出的绿色光芒——

        一切都压抑到了极点——

        “没事。”莉莉轻轻地说，“你去睡吧，只是个噩梦而已。”她重复道。

        “我陪你坐会儿吧。”赫敏说。

        莉莉往边上坐了坐，给她腾出一个位置。

        赫敏摩挲着手中的怀表，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十分清晰。莉莉被耳边怀表的滴答声唤醒，仍然有些发愣，看到身边的赫敏又是一愣，她轻轻推了推赫敏，几分无奈道：“我没事了，你快去睡吧。”

        赫敏怀疑地看了一眼莉莉，那眼神让莉莉觉得十分好笑，她说：“真的，只是个噩梦而已。”

        赫敏依然不太放心，但还是点了点头，轻轻熄灭了边上跳动的蜡烛。

        空气中仍然充满了雪松和薰衣草的味道。

        她烦躁地拉上了床幔，然而那气味在床幔里若有若无地飘动，冷淡却又温柔，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

        这蜡烛是斯内普送给她的。

        雪松木，薰衣草，安神安心。

        然而这以往令人安心的气味却让她无比心慌。

        “你选了所有的课？”罗恩不可置信地冲赫敏嚷嚷道，“可是好些课的时间都是重叠的吧？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点上课呢？”

        “是的，罗纳德·韦斯莱，没有一个人能够同时出现在两个地点上课，所以收起你那些愚蠢的想法！”她有些底气不足地喊：“我的课没有重叠！”

        莉莉瞄了一眼赫敏的课表，确实有好些课的时间是重复的，但她还是说：“罗恩，你看错了，她的课没有重叠。”她用魔杖把那张课表怼在桌上，施了一个无声的混淆咒。

        罗恩狐疑地探头看了一眼，同样有些底气不足，“大概是我刚才看错了。”

        哈利似有所觉地看了一眼莉莉的魔杖。

        赫敏飞快地收起了那张课表，收进了她的挎包里，在两个男孩儿看不见的地方对莉莉快速地道了声谢。

        新学期格兰芬多的第一堂课就是保护神奇动物课。

        海格牵出巴克比克后就向莉莉眨了眨眼，又看向哈利，笑了笑，脸上的褶子将大胡子都吊到了眼角。看得出来这个大巨人是真的很喜欢哈利。

        他给大家介绍了一下这个漂亮的大家伙，并邀请孩子们上来跟它打个招呼。

        大家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莉莉捏了捏自己的裙角，打算上前时，哈利就大步走了上去。

        海格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喂了巴克比克一只雪貂，冲哈利打气道：“来吧哈利，到前面来，向他鞠躬，尽量不要眨眼睛，那会让他觉得你不真诚。”

        莉莉听到德拉科·马尔福在旁边冷嗤了一声，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然而转头时看到那抹黑色的影子，提起的心脏又放了回去。

        巴克比克把哈利叼上了背，哈利尖叫着被带上了天空。

        少年头发凌乱，但他脸上的快意尽显，他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干涩的唇，学着海格的样子摸了摸巴克比克的头。

        “还有”谁想试试？

        “我赌你一点儿也不危险，是吧？丑陋的大东西？”德拉科马尔福大步走上前，浅金色的头发迎着风轻轻晃动着。这个少年比两年前多了更多了几分恣意、优雅，但不改从前的冲动与好胜。

        海格费力地拉扯着愤怒的鹰头马身有翼兽，但马尔福的靠近让这大家伙更加恼火。它抬起前蹄，狠狠地踢向马尔福。

        “障碍重重！”男人的声音依然不大，但声音依然能够让所有人听见。

        鹰马的动作一滞，德拉科·马尔福也被顺势扯到了后方，但前蹄依然稳稳地落在了斯内普抬起的手上，男人一时不备，被狠狠地一抓，粘稠的血液自他的小臂滴落，在地面上洇出点点血色。

        “马尔福先生，晚上七点半，我的办公室。”斯内普声音冷淡，同样带着几分淡淡的恼火，“海格。校长有事找你。”

        大巨人面色苍白地应了一声。

        斯内普皱眉，“散了。”

        孩子们撤离得很快，莉莉在人群后面慢慢地走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个因为疼痛而面色更加扭曲苍白的男人。

        哈利拉着两个人走在最前面，并没有回头。

        当拥挤的人群散尽后，莉莉才扭头往斯内普那儿跑去。

        “回你的办公室？还是幻影移形去你那里？”莉莉问，不等斯内普说话，柳木魔杖在一瞬间就从衣袖中的暗袋中滑出，她抓着斯内普另一只没有伤到的手，“幻影移形。”

        斯内普无奈地看着女孩儿满屋子乱窜的身影，“你可以用飞来咒。”

        女孩儿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个女巫，她低嘲了一句，挥了挥魔杖，“医药箱飞来。”

        医药箱稳稳当当地落在沙发旁。

        她将男人推上了沙发，迅速扯开了男人袖子上的扣子。

        “你没必要这么猴急。”斯内普淡哂。

        莉莉瞪了他一眼，“我从来不知道你也会开这种玩笑。”

        女孩儿小心翼翼地把白鲜滴在他的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在白鲜的作用下渐渐愈合，泛着淡淡的粉红色。

        “我也没想到卢修斯会开这种玩笑。”斯内普摊了摊手。

        莉莉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接话。

        斯内普自觉失言，也没再说话。

        “你不会回去吧？”莉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

        斯内普依然没有说话。

        “我相信你。”莉莉小声道。

        “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斯内普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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