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东京记·三

难得出来一趟，当然要好好逛逛。路上买的旅游手册里介绍的都是京都有名的古刹和神社，要说神社，刚才已经去过一趟，艾理和唐西京没有兴趣，翻译推荐他们去逛逛附近一个近代美术馆。

        可刚买完门票，唐西京就接到一个陌生的来电，他的这个手机是私人号码，一般陌生人打来都不接，总有没完没了的推销与诈骗，可对面这人太坚决了，被挂了又继续打，他觉得应该有什么事情，就接通了。

        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她操着一口别扭的函夏语，可这口别扭的函夏语，唐西京好像在哪里听过，终于他想起来了，是那个曾经给他们送过红酒的泉清水的秘书！

        “唐先生？唐先生，您在听吗？”

        “噢噢，不要意思，我走神了，请问你找我是——”

        没过多久拿着门票准备入场的艾理被唐西京拽了出来，他疑惑不解：“不是看展吗？”

        “泉清水不知从哪里知道你了，想请你回去双子星酒店谈谈。”唐西京一口气说完，吐了吐舌头，入六月，京都已经热气蒸腾，他手里拿着一把参观附赠的纪念品团扇，给自己扇着头。

        艾理摇了摇手里的门票：“来都来了……你告诉她，我们今晚回去。”

        “几点？”

        “八点……唔，九点吧！”

        “这么迟，没关系吗？”

        “没办法，等是要等的。”艾理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反而催促唐西京：“快走快走，这里热死了！里面有冷气！”

        凡是挂着“有冷气”的地方，在夏天总是特别受欢迎。既然艾理都说没事，唐西京就抛之脑后，让翻译给泉清水的秘书回复了消息。就与艾理肩并肩地走进去看展。

        他们吃过午饭，下午又去另一间在京都的美术馆，又逛了逛纪念品商店，买了几件小玩意，中途唐西京的妹妹发消息问唐西京怎样了，翻译告诉她，唐西京喝醉了，硬要出来，只是唐西京的妹妹昨晚也工作晚了，现在才起来。

        “好多了，完全没事！在买东西呢！你有什么想要的？”

        “什么都可以，你买的我都喜欢……唔，三哥，你着急回来吗？”

        “怎么了？”

        唐西京的妹妹接手阳光大橙子后，致力要将这个曾经宁州人回忆里的老旧儿童游乐园发展为世界顶尖的娱乐场所，她的经营状况倒是可以，只是一直没发展出什么特色，一提起阳光大橙子还是以前的印象，让她很苦恼。

        唐西京的妹妹说，要是唐西京不着急回来的话，那就在那边等她一下，她会搭今天晚上的飞机飞来和国，到时候，他们一起逛逛这边有名的大型游乐场，取取经。

        “如果你妹妹今天晚上过来的话，能不能帮忙去我家里拿点东西。”

        艾理说已经打过电话回家，让家务机器人帮忙准备好了。唐西京的妹妹一过去就能拿到。

        “拿什么？没有违禁品吧？”

        “查不出来的。”

        “？”

        唐西京的妹妹是坐她二哥的私人飞机抵达的，因为天气等因素都很好，还提前到了，七点四十五分，唐西京和艾理坐车去接机，然后去吃晚饭，等回到双子星酒店，艾瑞克手里多了一个银色的手提箱。

        双子星酒店毕竟是科洛氏集团的产业，在艾理他们回来没多久，前天见过的泉清水的秘书就来敲门了。穿着一身米色西服的年轻女性请他们到泉清水，哦，现在已经改名为唐泽清水的套间去。

        “roman！”

        唐西京被艾理捎上了，他是个合适的中间人。果不其然，一见到他们，唐泽清水率先热情地招呼了唐西京，随后问前天晚上在顶层餐厅的时候，唐西京怎么不把艾理介绍给她。

        唐西京过了几句客气话，一群人坐下，唐泽清水的秘书去泡茶，艾瑞克没有落座，提着银色手提箱站在艾理背后，他那种严肃的态度让人对银色手提箱里的东西感到好奇。

        这场谈话比较私密，唐泽清水让她的秘书担任翻译，艾理手里还有还魂姬的委托书，唐泽清水似乎很熟悉那个颜色的文件夹。

        “是太真婆婆给我打了电话……我查到了您是roman的朋友，觉得不能失掉这样的机会，就冒昧联系您了。”

        “您还来参加我的婚礼，真是蓬荜生辉。”

        唐西京恍然大悟，艾理也想到了，神无月太真与唐西京一样，充当了一个中间人的角色。

        “你好像对我们的事情非常熟悉，你和还魂姬有过交往？”

        “毕竟还魂姬殿下能做到人类做不到的事情，您也一样，艾理先生，在我的阶层，谁都多多少少与还魂姬殿下有过交往。”

        难怪神无月太真劝说他不要与俗世之人太过接近，真是荒谬。还魂姬在这个支流世界待的时间不短，已经铺开了她的生意，她在这些人心中留下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印象，不，或许，在那座稻荷神社里，还魂姬就是实现愿望的神明。

        既然无法了解神秘，那么就崇拜神秘好了。

        这也是大多数船主一惯的做法，像艾理这种默默无闻名或者像安娜那种只管生意的还是少数。

        “那我们来说正事吧。”

        唐泽清水听到这句话，为之一振。她双手合在一起，绞了绞，下意识的小动作出卖了她紧张的心理状态，接着，她提高了嗓音，用一种兴奋地表情对艾理说：“请您给我爱的魔药！拜托了！”

        爱的魔药？

        唐西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

        虽说艾理的奇物千奇百怪，可是每一件都是具体的物品，魔药……什么是魔药？

        他转过头朝艾理看去。艾理没看他，把手里的那个文件夹递給后面的艾瑞克，艾瑞克接了过来，随后走上前，把银色手提箱搁在矮木茶几上，“啪”两声轻响，艾瑞克把那个箱子180°转身，展现在唐泽清水面前，唐西京也仅仅瞄到一眼。

        “是这个吗？”

        艾理问。

        这回轮到唐西京发怔了。他听到唐泽清水欣喜若狂地说：“是的！是它！”

        “我可以看看吗？”

        艾理做了个请的手势，唐泽清水的秘书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手帕，唐泽清水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一瓶淡粉色的液体。它装在一个简单的玻璃容器里，那种淡粉色是唐西京从来没有看过，他没有看过这种颜色。

        这世界上的粉色，也就是淡红色，从天然矿物中提取的白色与红色颜料混合而成，那应该是一种怎样都跳不开人类的颜色，可是唐西京看出来了，唐泽清水敬若神明般小心翼翼捧着的玻璃容器装有的淡粉色液体，不属于人类熟悉的那种颜色。

        这也是奇物？

        “严格来说，它不属于奇物。”

        艾理突然开口解释了。

        “你也曾经看过的。”

        “我？”唐西京指了指自己。

        “嗯，在‘阿尔忒弥斯’号，她的‘引擎’那里。”

        “等等——”唐西京仔细捋了一下当初去“阿尔忒弥斯”号探险的记忆，在被艾理称为“引擎”的鱼缸里，他看到一颗颗椭圆形结晶，那种晶莹剔透的矿物，唐西京确信不是这个世界能有的东西。

        “难道——”

        “是啊！爱的魔药，就是爱的情感结晶。”

        艾理淡淡地说。接着，他对唐泽清水说：“收下吧！你收下这个，就是和我达成契约，这份契约的有效时间是六年，我会收取你二分之一的情感作为代价，你愿意吗？”

        “我愿意！”

        唐泽清水想都不想就答应了，那份坚决，比起昨天她嫁给唐泽直人那时，还要有过之。

        那种在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情愿，已经完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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