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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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美好而短暂。
“请允许我否定你的看法，那并不美好。”朱宙皱着眉。
粘湿潮热的夏天，他的腿受伤了，只好睡在书架的阴处，但依旧很热。
赛列没有来的话，他甚至会把衬衣脱掉，luo身躺在大理石上，感谢太阳无法直射这片土地，否则地板一定会像午时河边的鹅卵石一样。
无论如何，秋天到了。
“我最近在想，为什么我要因为虚无缥缈的事情感到苦恼，那很遥远。这份担忧无异于杞人忧天。我是个居住在临海市的普通人，即使太阳下一秒和地球相撞，也做不了任何事。”
“以上的思考也很无聊。”朱宙继续清扫尘埃，“最近你一直在这里，很吵。”
“我无法停止愚蠢的思考。”
“即使我否定，你也无法停止。”朱宙点点头，“学校里最近有什么让你在意的事情吗？”
“你知道的，进入高三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普通人都会感到紧张。”
朱宙顿了一下：“你的烦恼应该和他人不太一样。”
“如果从统计学上……抱歉。我认为我有个体差异性。”
“你是个很独特的小孩，我知道。”朱宙重复道：“你很独特，不需要重复。”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笑了。
安云从游泳池里起来，意识到打量他的人比暑假以前更多了。
如果现实和小说一样，角色有着各式各样的头衔，那么他也应该有一个类似“校园王子”的称呼，大多数时候他受到人们的瞩目，而不是打量。
他认为“打量”带着审视意味。
大概是和赛列待久了，磨掉了他的一部分心气，他好声好气地叫了一个往常和他关系不错的哥们到一旁，问他暑假怎么样。
“挺……挺好的。”
“支支吾吾什么呢，我问你啊，我和……我和赛列在一块儿，其他人就这么受不了吗。”
他始终是自负的，认为别人潜意识里无法接受名草有主，又或者是因为他和怪人在一起了对他的形象产生了什么影响……总之这种复杂的心理让他受到了更多的审视。
哥们深吸了一口气。
“安云，你没疯吧……”
“你在说什么呢。”他心里发抖。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杀人犯在一起……你知道的，她是个精神病……”
她看着他人的眼神，像是野狼正在打量自己的猎物，没有人不恐惧她，所有人都恐惧她。
啊。
安云脑子猛地像炸开一样。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否则一开始的时候，他就不会讨厌她。
赛列杀死了自己的父亲，那个时候她还很小，那个时候，临海市还是“临海区”，几乎孤立于世界之外，她在少管所里只待了三天就出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杀人犯，零五年的时候，整个世界都被她那副“天使之泪”图所震撼。
可怜的少女杀害了暴戾的父亲，并在圣诞那一日的初雪里，流下了一滴晶莹的眼泪。
世界为摄像师抓拍到的这一幕所倾倒。
除了临海。
临海，没有人不恐惧她，所有人都恐惧她。
她冷静地在众目之下刺进了父亲的胸膛。
父亲是区长，那一天全区的人都在为他接风洗尘。
安云急促地喘息了两声，难以自抑地弓着腰，一边咳嗽一边挣扎：“她不是故意的……那不是她的错。”
可她的确是个刽子手。
“你也看到了的，对吧？”
“是的，我看得很清楚，我是证人之一。”
母亲抱着我，就站在男人的斜侧方。她把刀□□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安云跪倒在地上，抱着头痛苦地哭泣着。
“真是个美杜莎。”
朱宙将她的身体锁在自己的怀里，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这个姿势有些让人别扭。
“赛列。”
“嗯？”
“不舒服就说出来。”
“仅仅是别扭而已。”
就这样，他的躯体感受到了她心脏跳动的声音。
“你最近在想奇怪的事情。”
“我一直在想奇怪的事。”
“最近的，格外奇怪。”
赛列没有继续敷衍，“很多异世神明降临的原因，都是因为灾难。因为我们无法处理那样的事，需要其他人的帮助。但以萨不是——他受到迫害，所以来到了我们的国度，为我们带来了知识。我最近在想，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赛列。”他有些急促地低下头，埋进了她的颈间，有些强硬地叫出她的名字。
“嗯？”
“……赛列。”
她扭头来看他：“我似乎感受到了你的心在跳动。”
“……如果它存在的话，它一直在跳动。”
“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朱宙没有回答，等着她自问自答。
“我知道很多游泳运动员的心脏都不太好。”赛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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