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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孤山斗饥狼


不知更深几许,木心意识混沌“玉儿,起来!”仿佛师父又在身边,激灵抖升,睁眼却见朔宁王提着佩剑立于身边。

        他喊我玉儿?木心错愕一瞬,还是快速支撑麻木的身子,潦草收拾好一点随行物。

        鸡鸣才过,城门将开,寂静街道上的二人策马疾驰格外引人注目。换班的守卫作势上前问话,木心心中忐忑时却见前方那位挥鞭加速,守卫惊惧抱头闪避。他二人先后驾马腾起,越身绝尘。

        直到郊外的密林前,朔宁王带头下马,木心不敢多问,收好东西也跳下马背。

        “我们翻山路过去。”朔宁王猛抽一鞭,两匹马儿前后向另一个岔路奔去。木心眼波一跳,终是低头,问与不问,又有何异?

        山路踽踽,枯草成卷的枯黄在地上交错盘绕,林子也越来越密。

        “方向对吗?”木心疑惑的扒着野草,化去了春雪的泥土里一丝一毫都没有过脚印或车辙:“这像从来没有人走过。”

        朔宁王握着匕首一边在树干上刻下标记,一边继续前行探路。

        “入春蛇虫越来越多,殿下仔细些。”木心在身后走走停停唠唠叨叨提醒着,抬头望着冷风里摇晃的枝叶忽而像回了家似的“瞧瞧,有的像是在冬天里睡不醒,有的叶子都快出嫩芽了。”“这里居然有婆罗草,我以前上山特意寻都寻不到”“你看这里的果子,这肯定有蛇窝。”

        “你能安静点吗?”这个唠唠叨叨的跟班终于让他忍无可忍。

        木心顿愣摇头,抬手示意。随着她的方向,朔宁王在不远处的树干上看到熟悉的记号。

        再环视层层枯木,延展至天边,无穷无尽,“这才刚开始就迷了方向。”木心苦笑道“真真千万不该卷进来。”

        “跟上它!”朔宁王突然抬头疾行。

        仰望一只鸟扑棱着飞出去,“紫喙雀?”木心心头一喜,这鸟儿驻巢在水边,有溪流就能找到出路了。

        雀儿引路,泥地越来越软,空中的潮气也愈发浓重。

        “停下!”朔宁王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后领。只顾着抬头追鸟的木心的一只脚已经踏进软软的泥沼泽里,被他一把拎了出来。

        “好险!”木心抚着胸口,再抬头,却不见了鸟儿的影子。

        “边等边歇会吧!”找到一块大石头旁,她从包袱里翻出干粮奉上。却只得他责备眼色,扭身转去一边。

        木心塞着干粮追去轻哄“别生气了,等会儿赔给您还不行吗?”说着把饼子塞在朔宁王手上,“荒郊野岭的,您屈尊勉强一顿?”

        朔宁王轻咬一口,见他肯吃东西,木心放心的笑道“我以为皇子只会在屋里背书呢!”出口方觉不妥,果真见他黑着脸走远。好没意思的囫囵吞进去最后一块,拍拍手“我喊它们出来,你可盯仔细了。”

        朔宁王咬着干粮,只将斜视中的不屑投向她。只见她攀上那块大石,然从怀里抽出一支短笛朝天而鸣。笛声时而清脆热闹,时而悠扬婉转,时而缠绵呜咽,听起来到真像百鸟争鸣,满树雀跃。

        他惊愣的看着:日欲西落,余光横照,夕阳透过树木缝隙洒下的金色点点碎碎的落在她的额前,落在她的眼睛里,落在被一根骨簪晚起的发髻上,残余的腊梅随细微的风卷在她的衣袂里,在细密的光亮下能看到她被腰带勾勒出水细的腰肢。

        没等他把眼神抽离,周遭的声音渐渐丰富了起来,若不是亲眼所见,几乎难以相信这样寒冷早春的野林,居然能藏着这许多强捱过冬的雀儿。鸟儿四面八方凑来聚集盘旋在她周身。

        木心的眼神亮出得意的色彩,笛声也越发的响亮,迎合着鸟鸣。

        百鸟朝凤?!此刻的苏木心当真就如一只金凤凰,高贵而骄傲的指引着林子里的一切。

        “在那里!”笛声骤停,木心指着其中一只嚷罢。快速拾起包袱跳下岩石就追了上去。

        天色鸦青时刻,终于听见了汩汩的流水声。这冬日流水,非严寒不冰,水面冰澌。

        “春寒多料峭,只有在山里过夜才能知道。”木心皱着眉看着黛青的天,“前面!”木心拿手比划着前面的山体“非得谷里背风的山洞。殿下在这里等我。”走了两步才会意朔宁王的驻足,无奈转过身“冬日里这洞里尽是蛇虫眠着,说不准还有狼呢?我先去看看。”

        “这个。”朔宁王面无表情的递上一把匕首“带着防身。”

        “我不要!医者不可持械。”木心背着手后退一步,看着外鞘精美而贵重的匕首撇撇嘴,想着自己摸了下他的佩剑,他脸都拉的要掉地了“再说了……”木心凑近朔宁王“您不怕我行刺吗?”说罢哈哈冷笑两声走开了。

        朔宁王没好气的收起匕首腹诽:狼心狗肺的东西。

        趁着夜幕降临前的最后一丝光亮,一块最合适的拗口处升起篝火。朔宁王才注意到木心左手沾满了血浆,在噼里啪啦的火焰下格外显眼。

        “进来的时候有只小蛇在这下面。”木心注意到他的眼神,拿一根棍儿指着头顶处一块山岩,“许是被我惊着,掉在我肩上了。”她坦然支棱起来,冲着三殿下“吃吗?”

        三殿下定睛望去,竟挂着一条烤焦的死蛇,身子虽未动,脖颈间猛然后错,着实被惊着。

        木心忍不住噗嗤大笑出来“玩笑玩笑!殿下莫气。您且烤着,我去找些吃食,补些柴火来。”说罢依旧挂着笑离去。

        朔宁王虽然心里冒火,现如今也不可能拿她如何。他坐在篝火边,耳畔久久荡着方才的笑声。

        木心才出即返,把一只活蹦乱跳的鱼扔在他面前。

        “上次没有做你的鱼汤,这次补给您。”木心麻利的卷起袖子这要收拾,却见他微抬下巴,锁着眉头一言不发。

        “不行吗?”木心心里暗骂着麻烦,可终究皇子贵重,只得小心翼翼探过头“那……三殿下准备点些什么?”

        “大雁。”

        “大雁?大雁!”木心瞪着眼睛“候鸟都在南边过冬呢,再说这么晚荒郊野岭的您要吃大雁?!”

        “那野□□。”朔宁王垂着眼神,将手掌轻松靠近火堆烤着,似是在报复木心方才的捉弄。

        木心悻悻坐下央道:“我又不是顾北,也不会射箭,连弓箭正反都分不清。”她声音越来越低“我哪里猎的来野鸡!我就会抓鱼。”

        朔宁王抬眼,摄的她心头一颤,条件反射般站起身后退几步“我去……我去想想办法。”

        天完全黑透,火焰闪着空荡荡的洞口让人横生忧心。正欲起身,苏木心一阵风似的跑进来,素色的衣摆都是泥渍,天寒地冻的时节却一头的汗珠儿,胡乱粘着几缕松散掉了的头发,眼神茫然而惊惧,大口的喘着气。

        “见鬼了?”朔宁王没好气的往篝火里扔着树枝。

        木心没理会他的嘲讽,一边喘着气,一边抬起手,展示着手里那只昏掉的棕色野兔子。

        朔宁王支着胳膊想象一只野兔如何能让个大活人狼狈至此。木心见他没有言语,只当他是默许了。

        她放下兔子,拾起朔宁王脚边的匕首,一手按住,一手干净利落的收拾掉:扒皮,分割,轻车熟路。朔宁王看着似乎被什么吸引,猛地捉住她的左手腕,惊得木心一脸迷茫。

        “是毒蛇?”

        “是毒蛇。”木心惊愣愣看着自己虎口处的牙印,又望向朔宁王。

        “你是大夫,不知道毒血要清理掉吗?”他疑惑而谨慎看着木心的手,虽然用水清洗了外面的血渍,但牙口上的黑血丝丝残留“你想死吗?”

        “无妨。”木心不屑笑笑“我自小也不知被咬了多少回了,以前还害怕的紧,按时敷药来着,再后来被咬多了,便随它去了。”她摆摆手,串好那只兔子,熟练的架在篝火上。

        “你常常宿在山里吗?”

        “寻药的时候还算好。”木心用力点点头:“山中水土难得,若是想留下育种,一连要住好几个月呢。”说罢又快速收拾了那条鱼架上,又倒了皮囊壶洗了手。冷水激出一阵寒颤,她自顾自笑道:“虽是常住,却不像这会子这么狼狈。更不会选在这个季节里。可不得冻死?”说罢,拿干净的手探来包袱拆开,把仅剩的外披递给他,“殿下穿着吧,再入夜了可比现在冷好几倍。”

        添了柴,又从火底扒出几块熏黑的石头呼呼的吹着灰,用包裹包好拢在怀里试试温度,等不烫手才奉去他跟前“奴婢从前听着的都是些零散传言,殿下打仗时候提着气,英武善战,不打仗了就总容易病。现如今不管算不算打仗,环境恶劣好坏,横竖在我手上不该病着伤着。殿下要去哪里自是殿下说了算,可其余旁的还是要听大夫的。”不顾他神色反抗,怀里咣当沉重,却当真暖酥了全身。

        除了山风魔鬼一般在洞口呼号,剩下即使木心自顾自话,全无回应,时间久了,也稀薄了词句。木心看看一边安静的爷,再回身瞧了瞧局促的山洞,方才意识到另一种窘迫。“殿下靠着火堆睡吧。”木心抽出最粗的一根柴,推着火堆向里靠了靠,“山里阴气重,露水湿了衣服会生病的。”说罢站起身跺跺脚,朝外面的山风中走去,“我去外面守着。”

        朔宁王披着外披靠在篝火旁微眯着双眼,看着山间皎月下的女子缩在洞口,其形削肩长项,瘦不露骨,即使被山风搅的凌乱不堪,可眉弯目秀里的万般风情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呼号寒风丝毫没有影响周身流露的温柔和干净。他能看得见,那幅身子骨里充斥着坚韧甚至裹挟着黑暗,却不知为何能源源不断流淌出平和和爱意。仿若避世而生的孤鸿,带着清冷孤傲的热闹,又或者带着烟火气息的决绝。始终成谜。

        夜深了,疲倦的月亮也躲进云层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陪着放哨,“幽冷摄心,清寒炼骨,权当修炼了。”木心自认倒霉搓着手,拍着冻的通红而麻木的脸颊,吸溜着受凉的清鼻涕,时不时回身添些柴,时不时轻轻跳着脚暖和冻僵的身子,看着移到头顶的月亮担心起银信来。忽而听到暗黑的周围出现隐约的呜咽声。

        “是谁?!”她警惕顿起,拾起地上的火把猛的窜起来。

        朔宁王听见喊声,很快提着剑走上前,呜咽声越来越近。星点绿光已然可见。

        “是什么?”朔宁王侧目,这女人白日里的清波流盼此时却像瞎了般茫然虚眯。

        “狼。”朔宁王冷声应着“三只。”

        木心轻轻吐了口气引来他的奇怪:“你怎么倒像松了口气似的,这也是你招来的?”

        “应该……是吧。“木心若有所思,”不过……是狼总比是人强。”她转而深吸两气,转了转僵硬的手腕,俯身腾手拎起另一只火把,悄然挡在朔宁王身前。

        朔宁王莫名的看着走位变换,好气又好笑,又转瞬心头一软。

        “你能看清楚吗?好像有只狼崽?瞧着像一家子。”木心侧目轻声。

        “不是你招来的吗?”朔宁王一脸讽刺“倒反过来问我?”

        “我的意思……”木心微微朝洞里的方向偏过头去,示意自己宰杀野兔的一滩血迹“该是那腥味把它招了来。”

        “这倒是个行刺的好法子。”朔宁王不屑看着木心的侧脸。

        “都什么时候你还怀疑我?”木心猛地顿住,靠近自己最近的狼已然能在火光下看得清晰了,那狼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两只眼睛里发出幽幽的凶光。

        朔宁王刀剑出鞘,寒气逼人,最小的小狼仿佛饿的急不可耐,龇锋利的尖牙贸贸然扑了上来。木心后背顶着朔宁王后退两步,侧过身子,朝着它扑来的绿光把一只火把狠狠砸了上去,空气中腾升起一股烧焦的味道,在另一只跃然而起的瞬间,木心瞅准机会,把方才砸断的那带着火的半只把儿翻身跃起踢进了它的嘴里。那狼拼命转动着头甩出嘴里的火把,踉跄之间咬住木心的棉袍,木心站立不稳,被拖拽倒地,声溜百步。

        “后面!”木心倒地间看着朔宁王提着刀走向自己,一边被拖拽着,一边尖叫着阻止他的施救,朔宁王微微偏身,躲过偷袭,手中剑从虎口转向掌骨下,狠狠扎在它前肢与脖颈之间,近乎扎进了半只剑,穿透了左前肢的位置。那公狼圆睁双目,殊死而抗。拖拽木心的那只母狼见状,松开木心扑向三皇子。

        木心慌乱中随手拖住它一只后腿,母狼救夫心切,带着木心艰难移动,一路杂冰砂砾冲击破碎,状如飞屑,木心胳膊带力拉起自己的身子,双腿夹紧它后腿,腾手抽出腰里的皮绳扑身而上双手紧勒,扣死它的咽喉。

        那小狼见状,带着几句呜咽,扑向木心绷着劲的身子,立起前肢,露着白森森的牙齿凶狠扑向木心的脖子。可身下的母狼依旧有力的拼死挣扎,木心再腾不出手,已然能感到小狼胃里饥饿的恶臭一阵阵从嘴里扑向她的脸庞。

        朔宁王扎在公狼躯体里的剑柄突然分离,弹出另一把小巧短剑,分而为二。朔宁王换手握柄,另一只牢牢接住,稳稳甩了出去,趁着小狼直立暴露出柔软的腹部,直直扎了进去。原本幼狼还未长成,同样又是饿了许久,一时间狠狠摔在地上。木心感受到母狼力量再起,也拼住死力,狠狠绞紧手里的皮绳,同它一起在地上翻滚僵持。

        木心松开已经不动的母狼,翻身躺在地上,狠狠喘着气,冰冷空气中快速凝着她的气息,在微弱的篝火里雀跃着劫后余生的快意。

        朔宁王拾起散落一地的柴火重新烧起火堆,木心一骨碌爬起身谨慎道:“殿下受伤了吗?”

        “无妨”朔宁王收刀入鞘。整理衣服坐回篝火旁看着在泥地里滚了一身狼狈的木心,“这是冬日里的饿狼,不然能让你这么容易就勒死了?”

        木心也收拾起四周的火把,坐近朔宁王拉过他的胳膊,“我看看”木心解下朔宁王的护手,掀开袖子,用水清洗一番,又从衣兜里翻出一瓶药。

        “你看着啊。”木心故作夸张的展示自己之前被蛇咬伤的牙洞,倒上药粉。“这个是解毒止血的。”自己试用完,才轻轻倒在朔宁王手臂上的伤口上,扯下内衫的一角包好“用了我的药,不出三日就能长好。”木心略带骄傲的保证着。突然又轻轻垂下头“也不知银信他们怎么样了?会不会一样有危险。”

        “顾北南弦都在,不会有事的。”连朔宁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安慰她。

        “你说反了,只要银信在,他们才不会有事。”木心叹道“虽然我也不希望顾北南弦受伤,但是银信是我亲手教大的。”

        “你也才不到二十岁,说的好像已然是个资历深厚的老人一般。”

        木心淡淡笑道“我师父曾说我怕是嫁不出去的,只能自己种草习医独立,可医术药理须得资历经验才能够行的,若是不能用一年的时间学会别人三五年的功力便也是徒劳。”无奈里满是回忆“师父带着我天南地北的跑,哪里闹时疫了,哪里出灾荒了,哪里又战乱了,我们就去哪里住着,非日非夜的搭脉,昼日昼夜的煎药。”木心痛苦晃晃脑袋,仿佛在从恐怖回忆里挣脱:“我打小便觉得,这天下都是生病的。”

        她抬头看看望着她的朔宁王“你随老晏将军出征,也这样觉得对不对?”木心深深吸一口气“太平本是将军定,将军未曾享太平,与医者又何尝不是如此?”木心叹息一声,呆呆的望着火苗,忽而绽出一丝笑意,明晃晃的随那火苗晃动闪烁。

        “笑什么?”

        “从前战场过后,哀鸿遍野。我只恨不能三头六臂。”她托着下巴“那时候我想,好不公平啊!对医者来说,无论眼前的是什么人,只要她伤了病了我就该救。可对伤害他们的人来说,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她转向冷冰的三皇子带着些许欣赏带着几分迷惑“朔宁王觉得我这样可疑,却没有直接杀了我,宁可带着麻烦,也要试探忠心。”转回眼色捣了捣火堆“可见我从前对武将的偏见怨怼也是一管窥天。”冰冷的身子在与狼搏斗后出了一身的汗,被火慢慢烘干,因为暖意的舒适开始一点点困乏,竟不自觉慢慢抱着膝盖闭上眼睛。

        朔宁王在跳动的篝火中看着疲惫着睡去的木心:女子,善药,不屑于毒蛇野狼,冷山中捞鱼猎兔,涉春冰而不抱惧心,有极好的体质,还能淡定自如的与自己相处周旋,他心里的疑惑连同她本身的吸引一样,越来越重。

        “别吃了!”银信正用钢叉捅着碳炉,忽然抬起冲着顾北呼呼挥舞,唬的一众人纷纷惊叫躲开。

        “你……干嘛呢?”顾北捏着手里一包刚送来的土鸡肉预备去了暖再吃,却遇着船头情绪不稳的银信作死。

        “你胸肋不疼吗?”苏银信没好气的挑着眉毛,那钢叉烧的火红直逼他胸口“成日吃吃吃!拿来!”她理直气壮朝着顾北伸出手去,抢来扒拉一阵,在鸡肚儿里翻出几块香料子“但凡带这些的,都不是你吃的。”说罢骂骂叨叨的自行撕去两个腿子。引的南弦对顾北一阵嗔怪“胡老早就叮嘱过这个不能吃,会勾出前几年的角力病来,你如何不听呢?”

        “我哪里知道这个有?”顾北疑惑看着鼻头通红的银信“这丫头,也是个狗鼻子。”

        “你个小丫头,不怕他吗?”南弦笑意拍着她肩膀“他长得那么凶。”

        银信塞得鼓鼓腮帮扫一眼顾北,拨浪鼓一样摇着头“他不凶啊!”

        “那咱们殿下呢?殿下也不凶吗?”

        “旁人又管不着我。”银信费力咽下一口“凶不凶与我何干?”

        南弦啧啧一阵,对着安心吃喝的银信悄声喃喃“你家姐姐是挣了多大家业才纵得你这般无所畏惧?得行是撞上咱们,要是旁的主子,怕是早就小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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