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排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的队，终于到他们了。

        “梨梨，我想和你坐一个。”林音抱着鹿梨的胳膊撒着娇。

        “我当然没问题啊。”鹿梨摸摸闺蜜的脑袋，小姑娘眼睛又圆又大，这样憧憬的看着她，她根本就不想拒绝。

        “不行！！！绝对不行！”沈一成听完就开始抗议，“我不要和季礼一个，坚决不要！他会嘲笑我一辈子的。”说完拉过林音就上了一个橙色的小车厢。

        鹿梨看着闺蜜委屈的表情，只能笑着和她摆摆手，然后和季礼一起坐上了蓝色的。

        “哇，这都能看到整个清溪市的景色了。”鹿梨趴在窗户上，看着摩天轮离地面越来越远，地面的景色也看的越来越完整。

        “学神快看！没想到我们去的鬼屋从上面看也挺大的。还有那个是不是就是清溪一中？好大的校园啊。”鹿梨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季礼一起坐过来。

        “你看你看！梅洛湖诶，可以完整看到，还有人在上面划船！还有那条银杏小路，这也太好看了吧。”鹿梨看了一会，又转头问季礼：“对了学神，你真的什么都不害怕吗？”

        季礼看着身旁兴奋的小姑娘，想了许久说:“怎么会，我当然也有害怕的事情，只不过今天的这些我恰巧不怕而已。”

        “好的吧，那你真的已经很厉害了。”鹿梨想了片刻，又说：“估计今晚回家我一时半会都不能睡着了。”

        “这么害怕？回家都不能忘记吗？”季礼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是挺惊讶她对鬼屋害怕的程度。在季礼看来，鬼屋无非是用声音和灯光渲染恐怖氛围，然后再由工作人员假扮鬼怪来吓唬玩家。今天的那个鬼屋，鹿梨觉得它很逼真，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她自己的心理作用，但其实离近之后还是能看出来npc装扮的痕迹，比如那个大蜘蛛精扑向笼子的时候，季礼已经能看出蜘蛛腿是棉绒材质的了。

        “唉，是啊。而且今天我爸妈和爷爷要去姑姑家拜年，今晚回不来，那就只有我一个人了。”鹿梨也是刚刚休息时才看到妈妈给她发的微信，平常她一个人在家还好，但是今天刚好去过鬼屋，她觉得今晚还是够呛。

        鹿梨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一个人在家就会自己吓自己，目之所及只要是黑的地方，我都能脑补一场大戏。算了，先不想那些了，回去再说吧！”

        季礼听着她的感慨，也没立刻说话，只是自己在思考什么。

        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刚好五点二十，鹿梨看了眼时间，开玩笑的给季礼说：“之前看电视上那种偶像剧，男主每次给女主表白都是晚上坐摩天轮的时候，但我觉得现在这个点其实好像也挺好。虽然没有晚上的灯光，但是在最高点能看到地面所有的景色，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刚好五点二十一！”

        季礼看着她趴在窗户上的样子，好笑地说：“说得也有道理，那照你这么说，岂不是下午一点十四得时候也可以？”

        鹿梨想了一会，摇了摇头，说：“不行。既然是表白就要直白一些，按照偶像剧得套路一三一四女主角肯定get不到，还是五二一来得更直接一些。”

        “嗯……我也这么觉得。”

        一圈摩天轮下来，时间也差不多了。冬天天黑得都比较早，现在已经能看到慢慢下沉的夕阳了。暖橘色的余晖把整片天空都映得格外动人，今天也没有风，云静静得待在那里，像一个定格得风景画，寒冷却也迷人。

        “梨梨，那我们就走啦？你和学神坐公交车回家吗？”沈一成家有司机来接，林音和他一起上车前又问了问鹿梨。

        “嗯，走吧走吧。路上注意安全，我们再等一会就好了。”她帮林音关上车门，看着她和沈一成在走远的车里朝他们摇手。

        鹿梨和季礼搭上公交车，可能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一，公交车上人不是很多。他俩就选了一个比较靠后的位置，坐了下来。

        俩人都玩得比较累了，在公交车上看着风景，也没有说话。

        鹿梨格外喜欢现在的氛围，不会像刚认识的那样费尽心思找话聊，就是一种熟悉之后的默契。看到有什么想分享的就说给对方听，对方也有回应，但如果不说话也不会有尴尬的感觉，而是一种自在的平静。她看着窗外的风景，默默想着，不知不觉困意袭来慢慢闭上了眼。

        季礼也正看着窗外的景色，突然右边肩头好像有人在碰他，他转头就看到鹿梨已经睡着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笑了笑，稍微往下坐了一点，用左手托着鹿梨的脑袋，帮她调整了一点姿势，让鹿梨能靠得更舒服一点。

        他看着车窗上两人的倒影，自己的眉眼含着明显的笑意，而肩上的少女睡得正熟，不知道梦到什么，小小皱了下眉又很快松开。

        眼看要到站了，他拍了拍鹿梨的胳膊，“小梨，小梨，醒醒，要到站喽。”

        鹿梨一下醒过来，揉揉了眼，看见自己还靠在季礼肩上，赶忙直起身，“抱歉抱歉，学神，不小心睡着了。”

        季礼听到车内广播报的站名，笑着说：“没事，你才睡了一会儿。走吧，我们到了。”

        鹿梨和他并肩走着，进小区乘上电梯。

        “唉，要回家了。”鹿梨看着一点点上升的楼层数，叹了口气。

        到了季礼家楼层，他准备下电梯时，听到鹿梨的感慨，安慰她说：“别担心，要是今晚太害怕，给我打语音电话或者视频都行。欢迎来电。”

        鹿梨回道：“学神你真的太好了！明白，到时候我就来打扰你了！”然后看着季礼下了电梯其实鹿梨并不想麻烦他，她看着电梯里倒影出来的自己，认真地说:“今天已经在鬼屋给学神添了许多麻烦，晚上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她下了电梯，打开家门。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所以家里面也是一片漆黑，只有门口感应灯因为有人进来而亮了起来。她连鞋都没换，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先进来把客厅的灯打开。

        灯一开，整个家里都变得明亮起来，她这才来换上了拖鞋。然后就给鹿妈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到家了，不用担心。鹿妈又叮嘱了几句注意锁门之类的话，然后就让她给姑姑拜了个年才挂掉电话。

        一挂电话，鹿梨感觉突然间家里安静的有点害怕。她打开电视，挑了一个搞笑综艺，一边看着一边换着家居服，然后把外套之类的挂起来。

        去鬼屋带给鹿梨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吃晚饭了，她今天中午其实吃的也不是很多，就吃了几口沙拉和一个冰淇淋，但是下午这么消耗了一圈完全感觉不到一点饿，只有被吓到的后怕。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综艺，想了想还是去厨房热了一袋奶，喝了起来。

        两集综艺看完，已经九点半了，她完全不想回自己卧室睡觉。感觉现在风吹草动她就会被吓一跳。从客厅到她房间需要经过厨房，平常好像没有什么，但今天看着厨房里一片漆黑她就条件反射的会胡思乱想。

        鹿梨深吸了一口气，把电视关了，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她慢慢走到灯的开关处，啪的一下关了灯抓起手机，冲刺到自己的床上。等完完全全用被子把自己裹住，才摸着床头的开关，把卧室的灯打开。

        等整个卧室的灯一亮，她才把头探出被窝，看着手机微信的界面的季礼头像。正在她犹豫要不要给季礼打电话时，季礼的视频已经打过来了。

        “小梨？你这是个什么造型？”季礼看着接通电话的鹿梨，她的手机应该靠在床头，能看见小姑娘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然后趴在床上，只露了个头出来。好笑地问：“不是吧，鹿老板，这么害怕？”

        鹿梨本来还有些害怕，一听到季礼打趣的声音就不是很害怕了。她看着视频里季礼弯弯的桃花眼，长舒一口气说：“因为你打过来电话，能听到你声音，现在好多了。”

        季礼坐在书桌前，看了眼时间，说道：“不是说回家要是害怕就给我打电话吗？要不是我打过来，是不是你就要以这个样子强撑一宿？”他刚刚打电话之前还以为小姑娘不害怕了，于是估摸着她快睡觉的时间，打个视频来问一下，没想到原来在纠结他会不会觉得麻烦。

        鹿梨默默点头，“这不是不想太麻烦你吗？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真的吗？那我挂喽。”他说着，拿过手机。

        “别别别，再稍等一下下。”鹿梨看着那边说着就要挂掉电话的季礼，连忙开口。“既然已经帮忙了，就再等等嘛。”

        季礼了然地挑挑眉，开口道：“咱们已经这么熟了，说什么麻不麻烦的。那要照这么说，我每天蹭你家早饭，难道你偷偷在心里嫌我麻烦你？”

        鹿梨连忙说：“当然没有。”

        季礼双手枕在脑后，微微抬起眼，看着鹿梨的眼睛，说：“那不就是喽，一般情况下，不论我在什么时间忙着什么事，只要是你，我永远都不会觉得麻烦的。”

        鹿梨看着少年，他靠在深蓝色的椅子里，台灯的光芒映在他的脸上，双眼皮的褶皱在灯光下有些明显，少年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白净。

        他一双桃花眼看着她，嘴角微微勾着，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漫不经心的状态，却又以十分认真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而且季礼并没有省略整句话的主语，那个有些强调的“我”让鹿梨心跳莫名地有些加速。

        一瞬间，她有些贪婪地想，是不是这也算一种特别。但很快又否决了这个念头，她觉得自己还不够优秀，不够达到她认为的能和他匹配的高度。

        鹿梨只是闪过这个想法，又和平常一样和他打趣说：“那好吧，学神你真的超级善良！”

        季礼看着表，已经快十点了，于是问道：“行吧，你是不是要睡觉了？”

        她点点头：“嗯呢，刚准备睡觉。”

        季礼拿过手机，离自己近了一点，说：“那我就把视频改成语音吧，你想聊就和我聊，困了直接睡觉就行。”

        鹿梨把手机插上电，放在床头：“好嘞。”

        她和季礼聊着天，顺带检查了一下门有没有锁好，然后重新进入被窝，关了灯，在黑暗里和季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季礼听着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弱，明显是已经快睡着的状态，但是可能又怕一个人待着而不想挂掉电话。他想了想，顺手从旁边抽出一本书，说道：“小梨，我来给你读点文字吧，你只要听就好了。”

        “不管全世界所有人怎么说，我都认为自己的感受才是正确的。无论别人怎么看，我绝不打乱自己的节奏。喜欢的事自然可以坚持，不喜欢怎么也长久不了……”

        “……我这个人是那种喜爱独处的性情，或说是那种不太以独处为苦的性情。每天有一两个小时跟谁都不交谈，独自跑步也罢，写文章也罢，我都不感到无聊。和与人一起做事相比，我更喜欢一个人默不作声地读书或全神贯注地听音乐。只需一个人做的事情，我可以想出许多来……”

        季礼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起来，鹿梨只记得他很温柔，到最后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然后慢慢地进入梦乡。

        季礼听着鹿梨的声音渐渐减弱，最后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他打算挂电话来着，但想了一下，又担心她会做噩梦之类，怕她晚上惊醒不好意思打电话，就干脆给手机充上电，放在枕边也睡觉去了。

        鹿梨一晚上感觉自己做了好多噩梦，就是一个接一个的那种，先是贞子从电视机里爬了出来，然后被今天那个大蟒蛇追，最后就是各种妖魔鬼怪大乱炖，她就只能不停地跑不停地跑，边哭边跑的那种。但是后来莫名的每次都在要被抓住的时候，有一个超级温柔的声音轻轻说着些什么，然后她就醒了。

        鹿梨有点懵，她坐起身，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有点口渴，她起身去客厅转了一圈喝了点水，发现爸妈还没回来，于是又回来拿起手机正准备看看时间。

        “天哪，学神电话还没挂断！”现在刚刚七点，鹿梨看着手机界面，显示的竟然是还在通话。

        手机那端传来季礼的声音，“醒了？早上好啊。”

        “早上好，我刚起来。”她听着感觉季礼的嗓音有点沙哑，像是刚睡醒的又像是感冒了，她又问：“你……怎么没有挂掉电话？是感冒了吗？”

        季礼已经在吃早饭了，他喝了口咖啡，解释道：“这不是怕你晚上做噩梦嘛。倒是没感冒。”

        鹿梨一听就有点紧张，她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最后说什么了，说：“那我昨天晚上说什么了吗？”

        季礼勾起唇，笑着说：“你啊……你做了一百八十个噩梦，不停地喊我救你，还夸我巨帅来着。”

        鹿梨一听就知道他在打趣自己，倒也是不纠结了，也笑了，开玩笑地说道：“那当然，昨天的你在我心里是英雄，拯救世界的那种。”看看时间，七点十分，于是说：“非常感谢你，膜拜！那我去洗漱准备吃早饭啦？”

        “快去吧，我已经快吃完饭了。”季礼回答道，又补充：“对了，今天我们要去书店买点资料，离开学还有两周还要帮你制定一下计划，毕竟下学期我考试一多可能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好勒！yes,sir!”鹿梨开心道：“那我挂喽，我们八点见吧！”

        “好，八点见。”

        说完，鹿梨挂断了电话。他又喝了几口咖啡，昨天晚上是真的没有睡好。

        季礼本来睡眠就比较浅，很容易因为一点小的动静就醒来，所以他的房间窗帘几乎不透光而且隔音格外的好。

        但是昨天鹿梨可能真的在鬼屋被吓着了，一晚上都在做噩梦，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只能听见她在迷迷糊糊说着“天……救……”然后就小声地啜泣。

        季礼这才知道她到底有多怕鬼，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心疼，只能通过电话安慰道：“没事，没事，不怕了，都是假的，小梨……都是假的，不怕。”

        这样一晚上大概他被吵醒了四五次，最后一次季礼轻声哄着，一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所以干脆就直接起床。

        他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又热了两片面包，他估摸着鹿梨的起床时间大概就是七八点左右，于是怕她一会再做噩梦没人哄，就干脆把手机放在餐桌旁然后慢慢吃着早饭。

        和学神约定完，鹿梨开始飞速地收拾起来。称了一□□重，这一周虽然因为生理期没有多少运动，大年三十还吃的挺好，但意外的她体重竟然还掉了三斤，现在是116斤，难道是因为昨天被吓到了？脂肪也感到害怕开始自己燃烧了？

        鹿梨欣喜极了，她觉得还是得再接再厉，于是给自己泡了一杯燕麦牛奶，一边给老妈打电话一边吃早饭。

        她喝了一口奶，愉快地问：“老妈，老妈，亲爱的老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嘞？”

        鹿妈想了一会，说：“大概到下午吧，一会儿我们和姑姑要一起把爷爷送回老家，然后吃个午饭再回来。”

        鹿梨有点不想让爷爷回去，问道：“啊？爷爷这么早就要回去了？这不才大年初二吗？”

        鹿妈也挺为难的，说：“是啊，我们也给爷爷这么说的，但是他不太习惯城里待着，还担心家里的小狗，所以就打算今天回去。”

        鹿梨深深叹了一口气，“唉，行吧那我中考完暑假再回去陪爷爷。那你们开车吧，我也没啥事，告诉老爸要小心驾驶哦！”

        “行，你今天如果出门记得把钥匙带上，然后在家待着写作业地话就把门锁好。”鹿妈最后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和姑姑一起准备早饭去了。

        鹿梨几口喝完了燕麦牛奶，就开始收拾起东西。

        她想了想，还是得拿个书包，于是就打算把上学去的那个大书包拿上。书包之前刚洗，看起来很干净，就挂在客房的衣架上。她把书包拿来，突然看到里面有一卷东西。

        有点疑惑，她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一下子就知道了，这是爷爷偷偷给她放的钱。

        她慢慢把钱展开，一共五张一百、三个五十、一张十块还有三个一块，最里面是爷爷留的一个小纸条，写着“梨梨，拿去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别让你爸妈知道”。她鼻子有点发酸，是一种很想哭的感觉。

        大年三十的时候，大家都纷纷给鹿梨和季礼两个小孩包了红包，吃饭前少不了一番推脱最后拿到红包。还是像往常一样，初一的早上鹿妈就以为鹿梨保管为由，把所有红包收走了。这个事情鹿梨自己也知道，老妈从她出生就给她开了一个账户，里面放的都是每年她的压岁钱，而且生活费也够，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异议。

        但是鹿爷爷就觉得孙女平常没有零花钱了，他也不好直接给鹿梨，这样还是会被鹿妈给收走。于是他就趁着早上醒得早，想了想，他自己已经是一个老头了，平常在老家自给自足的也花不了多少钱，而且因为今年把老家的麦田上交了，所以每个月会有定额的补助款，加上鹿妈鹿爸平时也会打钱回来，所以他就把干脆兜里所有零钱卷了起来，塞到了鹿梨书包里，又给她留了一张字条。

        鹿爷爷虽然平常不怎么表达，但是他对自己的孙女是打心眼里疼爱。

        鹿梨刚出生的时候，鹿爸鹿妈才开始打拼，工作时间比较紧，当时鹿爷爷和鹿奶奶年纪也不是很大，所以鹿梨从一岁多被送回老家一直到五岁都是由鹿爷爷和鹿奶奶照顾的。

        两个老人从鹿梨一出生，就在后院种了一棵核桃树，还为了让小孙女有奶喝，又在后院养了一头奶牛，之后总担心小孙女喝不惯，就在一旁又养了一只羊。

        怕小孙女营养不够，就在前院开了一片小菜地，旁边养了几只母鸡。

        担心小孙女一个人无聊，鹿爷爷托了好几个亲戚终于买了一只鹦鹉，挂在后院的核桃树上。

        怕耽误小孙女的教育，就每天抱着鹿梨到周围学堂附近溜达。

        他和鹿奶奶看着小孙女一点点长大，教她怎么走路，怎么说话。

        早上鹿梨迈着小短腿和鹿奶奶一起去挤牛奶，鹿奶奶一边挤着奶一边哼一两句戏曲，鹿梨穿着小碎花的裙子在前面给牛跳舞。

        中午鹿奶奶摘菜，收鸡蛋，鹿梨在后院叽里呱啦地和鹦鹉说话，最后只教会了鹦鹉一句“奶奶，爷爷，抱！”

        傍晚鹿爷爷抱着鹿梨去带着羊吃草，他把鹿梨放在羊背上，看着小小的糯米团子兴奋地数着羊毛。

        后来因为鹿梨该去上幼儿园了，就被鹿爸鹿妈接走了，寒暑假才回老家待着。

        于是两个老人把奶牛卖掉了，只留了一只羊，怕到时候孙女回来没有奶喝。

        核桃树越长越大，鹿梨也因为学业的原因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鹿梨六年级的时候，鹿奶奶去世了，之后老家只留下鹿爷爷一个人。

        鹿爷爷老了，干不动活了，就把四亩麦田都上交了，每个月也算领点工资，能给儿子儿媳减轻点负担。

        慢慢地，羊也老了，已经走不动多少路了，鹿爷爷就把羊也卖了。关鹦鹉的笼子不知道哪天开了，鹦鹉也飞不见了。

        鹿爷爷一个人在家里思念着鹿奶奶。

        他养了一只狗，把每个月发的钱和鹿爸鹿妈打回来的钱都存在一个账户里。他知道儿子和儿媳都很爱自己，但是如果自己生病了，这些钱也够用，不会给他俩再添麻烦。

        他就想孙女要是能常回来看看就好了，他就还像小时候一样白天带她去学堂附近溜达，告诉她学生已经毕业了一波又一波。晚上领她去看星星，给她讲自己和鹿奶奶的故事。

        他就希望自己的孙女健健康康，儿子和儿媳工作顺顺利利，他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的，就行。他一个人在老家守着这个房子，等他们想回来的时候起码有个歇息的地方。

        ……

        鹿梨看着手里有些皱巴巴的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但现在确实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等暑假回去多待一待。

        她把钱小心翼翼地装起来，坚定了自己要好好学习成为富婆的信念，到时候在寸土寸金的地方给爷爷买一个小院子，离自己很近很近的那种。

        她洗了把脸，给镜子里的自己打打气，“加油啊，鹿梨，你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成为你想成为的那种人！”

        检查了一下，钥匙、钱包、水杯之类都装好了，就背好书包下楼找季礼准备去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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