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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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云秀和庆复出来的时候轻轻嘶了一口气, 因为他们看索额图的表情明显很不对,他没有说是为什么,可两个人都能猜得出来原因, 就是因为那三百个火木仓手。
他们是跟着队伍一块儿来的,当然也知道这一次他们带了多少人, 那些连珠火铳并没有拿在侍卫们的手里, 而是宝贝地装在箱子里,看起来也并没有多少把, 而他们的人也太少了。
之前打仗的时候,萨布素带了几千个人,沙俄只有几百, 所以他们是碾压式的胜利,但是现在, 萨布素退守雅克萨, 从雅克萨过来的话, 一夜是不够的,更何况没有调令,还得有人去通知。
云秀被冷风吹得浑身打战,忍不住哈了一口气看向外面。
他们和沙俄的驻地大约有十里左右,这边看不到他们的动静,但细想想, 多半也不会太平静。
“索额图估计头都要大了。”云秀叹了口气,她过来只负责翻译, 这会儿也想不出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要想打赢, 要么火器数目变多, 要么就是绝对的人数优势。
庆复默默跟在她身后,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好一会儿,云秀目光落在了中间的尼布楚城上:“好像……也不是没有办法。”
第二天,索额图依旧带着传教士们进行谈判,戈洛文也一样,双方都没有带火器,佟国纲他们带着的人远远地守卫在外面,彼此之间互相戒备。
戈洛文进来以后,先环视周围,看到云秀仍旧在帐篷里,就微微一笑:“如果你不是大清的子民就好了,我诚挚地邀请你到我们的国家来,我们的女皇陛下一定会十分地欢迎你。”
他说的是俄语,在座的人里除了传教士都听不懂,几个传教士互相对视一眼,故意翻译给了索额图听。
结果索额图没有半分反应,神神在在地坐着,还说:“废话就不用多说了,继续谈判吧,我们大清不可能让出任何一片土地,自古以来黑龙江两岸就是我们的领土,你们必须归还尼布楚和雅克萨!+”
戈洛文早就料到了,他也不会让步,双方又是一阵争吵,但索额图咬死了不松口。
而戈洛文呢,沙皇让他务必拿下黑龙江,如果拿不下,就一定要拿下尼布楚,吵来吵去,他忍不住试探:“如果以尼布楚为界呢,尼布楚归我们,黑龙江等地还是你们的。”
索额图明显有一点心动了——主要是现在吵来吵去一直没有结果,如果这个时候还要继续争吵,可能就完成不了康熙的任务,完成不了,皇上准备御驾亲征噶尔丹的目标就没法实现了。
可他刚准备开口,云秀就咳嗽了一声。
索额图又慢慢坐了回去,影响不影响的,其实也就那样,但是如果今天把大清的土地让出去了,他以后就得被记在史书上狠狠批斗,不止是他,皇上也是,那以后每每记起来,他是不是都会被皇上迁怒?
谁也不敢赌。
见此,戈洛文终于图穷匕见:“我在尼布楚城里安排了三百名火木仓手,今日若是谈判不成,咱们明日就再议,只是你们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我就不能保证了。”他还是想软硬兼施。
双方再次不欢而散。
等戈洛文回去以后,索额图黑着脸,忍不住和云秀说:“看这样的意思,他们是铁了心了,这一场仗咱们不得不打,咱们只有一百五十把连珠火铳,这怎么打?!”
他在拒绝戈洛文以后已经有一瞬间的后悔了,骂就骂吧,皇上挨的骂指定比他多,他操什么心呐!
云秀冷眼看着他:“索大人好歹想一想,您是大清的子民,如今要丢的是大清的土地。”她一个现代人都比他这个清朝人更关心大清的疆土,从前再讨厌清朝,好歹也知道它是中国历史上的朝代,它的领土就是中国的领土,那就得寸步不让。
索额图被她看得心中恼怒:“不然我能怎么办?!带着肉身去跟他们拼命?”
他现在是进退两难,如果退了那就是一辈子的骂名,进呢,可能现在就横死当场了。
云秀力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索大人啊,您要是现在不拼命,那要被骂一辈子,将来您的儿子、孙子都会被骂国之蠹虫!您要是拼了命,成功了没死,回去有您的大功劳在,你要是不小心死了……那也是为国捐躯,皇上那肯定得优待您的家人,说不定还会让您享太庙呢,哦,还有太子殿下,一定会记得您的恩情。”
她刻意提起来太子。
毕竟在索额图眼里,家里的那么多人,估计也不如一个太子。
索额图听完就沉默了。他捧太子是为了维持赫舍里氏的荣光,他人要是死了,享受什么荣光?可能够享受太庙——就让他十分心动了。
太庙基本上是一个大臣的毕生夙愿了,原先是皇家专属,不仅可以让百姓门前来祭拜,就连后代皇室都会前来,大清建国以来,那几个配享太庙的都是皇家人,如礼烈亲王代善、睿忠亲王多尔衮等等,如果他成了第一个配享太庙的大臣……
索额图又支楞起来了,他肃着脸:“你说的对,尼布楚是大清的,一点都不能让出去!”不就是三百个火木仓手吗?他干就完了!
云秀松了口气。人都有弱点,索额图的弱点就是太子和权势。
两边都打定了主意谁也不妥协,各自把火木仓和火铳都架了起来。
戈洛文其实是有一点慌张的,因为在这之前,他听人说起过大清连珠火铳的厉害,一火铳能把托尔布津给打死的木仓,射程远、威力强,所以哪怕自己的人数比起别人多出来一倍,他也不敢放松警惕,时刻听着外头的消息。
半夜里头正犯困,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他的副将进来禀报说:“外头一切正常,清军没有异动。”
戈洛文点点头,这会儿的夜里头可冷着,大清的那些官兵没有沙俄的军队抗冻,多半也是不会有什么行动的,于是他说:“你们仔细盯着,我睡一会儿。”谈判太过耗费心力,他脑袋都快有原来的两个大了。
睡着睡着,半夜里忽然一阵打杀的声音传来,戈洛文猛地惊醒,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结果副将冲进来:“不好了!民兵起义了!”
他们俩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跑到外头一看,大片大片的火光,火光之下是愤怒的人群。
……
第二天,戈洛文灰溜溜地上了谈判桌,云秀安静坐着,前一天不见了的庆复又回到了她的身后。
临了谈判的时候,戈洛文还是有一点不死心,问:“要不然我们以额尔古纳河和格尔必齐河为界?南边归大清,北边归我们,我们俄军会退出雅克萨,但尼布楚属于我们。”
索额图说不行:“雅克萨和尼布楚都得是我们的,大清的版图一块儿也不能缺。”
戈洛文沉默了很久。
他很想不同意,可是现在已经由不得他自己选择了——昨儿晚上,尼布楚周围的百姓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知道大清和沙俄在商定边界合约,沙俄还带了火木仓,愤怒起义了。大清是只带了三百个人,可尼布楚周围的百姓有好几千,就算他们有三百把火木仓,那也打不过啊!
现在他们手里的火木仓都是打一发就要重新填充子弹的,一旦子弹用完,他们就得任人宰割。
最后,戈洛文还是不情不愿地签下了协议。
从此之后,尼布楚、雅克萨等地统一都归进了大清的版图,沙俄拆除雅克萨堡垒,退出黑龙江流域。
索额图喜气洋洋地招待着那些前来的尼布楚百姓,最后提出一个小疑问:“你们是怎么知道大清正在和沙俄谈判的?”
那个领头起义的人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是你们的人通知我们的吗?”
索额图愣了一下,立马想到了庆复和佟国纲。他们一共谈判了三次,第二次谈判的时候可就只有云秀一个人在,之前和之后两次庆复可都是在场的,而佟国纲一直在管着带过来的三百卫兵,可那一回谈判的时候,卫兵还在,佟国纲却不在了。
所以应该是他们两个去找个周围的百姓。
他看了一眼云秀,觉得她应该也是知情的,说不定还是她自己出的主意。
心里到底感慨了两声,扭头就把胤禛拉入了必须拉拢的名单里,有两个兄弟,还有这样一个姨妈,如果能站到太子的阵营里,绝对是对太子的很大一个助力。
心里头打定了主意,他就对云秀特别和气,还说:“这谈判马上就要结束了,合约已经签上了名字,为了表示双方的尊重,还有宴会和烟火,你可得好好享受一下。”
云秀心里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倒也没有说什么,目前从朝堂上的局势来说,大阿哥和太子已经是必然的敌对关系,而后面的这些皇子们最好还是不要参与进去,如果参与进去了,多半都没什么好下场,那么大阿哥和太子也必定会拉着底下的弟弟们站位,不管是从康熙的私人感情上来说,还是从各自的地位和能力上来说,太子都是比大阿哥更好的选择。
所以对于索额图的亲近她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热情,但也没有特别的冷淡。
两边和和平平地等到了签完合约的那一场庆贺宴会。
大清是彻底高兴的,戈洛文所代表的沙俄使团就是沉闷和无奈了。
云秀坐在角落里。
这边和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区别,顶多就是牛羊肉,还有那些附庸过来出了大力的尼布楚当地的百姓自发提供的东西,他们常年受到沙俄的侵虐,在沙俄占领尼布楚以后又一直被压迫着,所以那一天云秀让庆复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二话不说扛着东西就过来了。
当地的民兵早就在沙俄占领尼布楚的时候被收走了所有的武器,包括他们保卫自己的老式长木仓,来的时候都是拿着扁担、砍刀之类的东西。
那会儿他们是晚上来的,点着火把,谁也看不清他们手里拿的什么,只知道是长条的东西,戈洛文还以为他们拿的都是火铳,加上云秀他们这边人多势众,戈洛文就怂了。
直到参加了这一场庆祝宴会,他才知道原来那些人是他早就踩在了脚底下的百姓,顿时骂骂咧咧。
可再骂已经没用了,合约已经签订了,还在所有人面前都重复念过,双方都同意了,没有任何办法再反悔,只能气得跺脚。
一边跺脚,他一边就看到了角落里的云秀,对于她,戈洛文还是眼熟的,这会儿没事干,他就跑过去和她说话。
“你好,美丽的女士,请问能和我跳一支舞吗?”
云秀摇头。
戈洛文说:“我之前邀请你加入我们的怀抱,你拒绝了,这没有什么,谢谢你的家人和朋友都还在大清,但是现在,我只是邀请你跳一支舞,难道这也不可以吗?还是说,你们大清的女性都像是装在笼子里的人,没有天性,不能释放自己?”
云秀虽然认可他说大清、或者说封建社会的女人都是装在笼子里的人,却很不喜欢他那种鄙视的语气,她反问:“你觉得我们是装在笼子里的人,错误在于我们不能打开笼子出去吗?”
戈洛文看着她:“难道不是吗?我们的沙皇陛下,索菲亚公主,她就是一位伟大的女性,她可以摆脱所有人的看法,成为我们国家的统治者。”
云秀哂笑:“你不懂。”女人们但凡能够拥有一次打开笼子的机会,谁会甘心成为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鸟呢?她们不过都是被圈养的人,根本没有能力打破那个圈禁他们的牢笼。
只有到了某一天,外界的压力太大,让笼子出现了畸形和扭曲,他们才能够拥有机会。
索菲亚公主能够在沙俄成为掌权者,是因为本身俄国更加看重血统的重要性,对继承者是男性还是女性的反应没有中国古代那么严重,而且就算是索菲亚公主,她也只是摄政王,坐在皇位上的还是她的弟弟彼得一世。
戈洛文并不是很理解她眼中的无奈,他是个倔强的男人,又重新问了一遍:“那么不说这些了,我能请你和我跳一支舞吗?”
话刚说完,庆复就插进了他们两个人的中间:“你们在说什么?”
他面对着云秀,目光看向她。
云秀没说话,戈洛文急了:“明明是我先来的!你怎么插队呢?!”
庆复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询问云秀。
云秀实话实说:“他在邀请我跳舞。”
庆复终于把目光放到了戈洛文的身上,皱起了眉头:“你看起来都四十岁了吧?难道没有娶妻生子?为什么要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一块跳舞?”
奈何彼此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鸡同鸭讲,大眼瞪小眼。庆复忍了忍,闷声和云秀说:“你跟他说吧。”
云秀忍着笑把庆复的话翻译给了戈洛文听。
戈洛立马反驳:“难道娶妻生子了就不能和漂亮的姑娘一起跳舞了吗?在我们的国家,这是被绝对允许的事情!”
庆复:“噢,在我们国家不允许,你这个叫老牛吃嫩草,有辱斯文!”
戈洛文哽住了,看看云秀,再看看庆复,他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他们两个是一起的。
他多少有点郁闷:“我只是想邀请自己欣赏的女性跳一支舞罢了,并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你的情人为什么会误会我呢。”
云秀摇头:“他不是我的情人。”还没有确认关系呢。
戈洛文还想说话,云秀已经打断了他:“我并不想和你跳舞,我觉得你也不会想和我跳舞。”
戈洛文问为什么。
云秀笑眯眯地从自己的腰间掏出来那一把小手木仓:“我怕你揽着我的腰却摸到我这个小宝贝会害怕。”
宴会上是不允许卫兵进来的,所以戈洛文现在是空手,保护他的人也没有进来,看到云秀手里拿着枪,他吓了一跳:“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东西!”不过他挺好奇的,还想伸手拿过去看一看。
云秀已经把木仓收起来了:“这是很珍贵的东西,您还是别乱碰,万一擦枪走火了可不好。”
她说完就拉着庆复离开了。
庆复还在问她刚刚说了什么,云秀想了想,说:“他问我你是不是我的情人。”
一边说,她一边忍不住去看庆复的脸。
果不其然,庆复的脸已经完全红了。
他结结巴巴的:“什么、什么情人?他怎么能败坏你的名声呢?!我去找他算账!”
他扭头就要走,却被云秀拉住了:“你急什么,他又听不懂你说的话,你跟他吵半天他也听不懂。”
明明她拉的力气并不大,庆复却停住了,他心里想着——自己果然和她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心里头发苦,正觉得这一份苦涩快要把自己淹没的时候,他听见云秀说:“虽然他说的是假话,但是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庆复呆呆应了一声:“啊?”
云秀仰着头:“我说,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庆复觉得周围嘈杂的声音让他有一些头昏脑胀,不然他怎么会脑袋发懵地觉得云秀好像在暗示他什么?
他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云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尼布楚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她心里头那一点放不下的感情也能略微说出口了:“其实我也没有谈过恋爱,我得很明确地告诉你,在我的心里,你其实没有姐姐重要。”
开头的话说出口以后,接下来的话也就很好继续了:“而且我并没有做好成亲的准备,只是想试一试,因为你在船上说你喜欢我,我回去想了好久,想自己可能也有一点点喜欢你。”
她朝着庆复比划一下:“一点点。”她暂时还不想成亲,却想谈恋爱,也不知道庆复会不会接受,如果他不接受的话,她也不会觉得不好,顶多就是收了心好好陪着姐姐罢了。
“既然对彼此都有好感,那么我就想试一试,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和我相处一段时间?我知道这可能超乎你的想象,毕竟现在没有这种谈恋爱的说法,我也可以理解……”大清都是媒妁之言,不到成亲的时候两个人根本不能见着面,庆复出身佟家,万一有这种父母之命的强制观念呢。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庆复就打断了她:“好。”
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倒是让云秀一愣:“你答应的这么快?不怕我把你当备胎?”说完才想起来这时候哪有备胎这个说法,“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不怕不怕我吊着你?我今年都二十四了,可我是宫女出身,虽然已经成了县主,可皇上还没有透露出来要放我出去的意思,万一我一辈子都不能放出去呢,你阿玛都已经催过你了……”
“不重要的。”庆复按下自己激荡的心情,“真的没有那么重要,我已经拒绝过了我的阿玛,皇上不肯放你出宫也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等到你出宫为止。”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和她坦诚:“之前我阿玛催我成亲,其实是想让我想办法娶你。”
他果断把佟国维给卖了:“阿玛他看中了你的功劳,也想借着你靠近四阿哥,我不想,所以拒绝了。”
云秀一呆。
佟国维……他可真敢想啊!
云秀自个儿想谈个恋爱还得瞒着宫里,怕康熙知道,佟国维他就已经想让庆复勾搭自己了?
是因为之前胤禛和孝懿皇后并不亲近的原因么?而他们需要选一个皇子支持,结果又被拒绝了,所以才会想着曲线救国?
庆复看她表情,连忙说:“你别多想,我都已经拒绝了!”
云秀摇头:“没事,我也没想什么。”
庆复嗯一声,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那你说的那个事儿,还作数吗?”
云秀故意问:“什么事儿?”
庆复:“就是那个……谈恋爱的事情。”
“嗯。”
庆复傻乎乎地笑起来。
外头庆祝合约签订的烟火蓬蓬炸响,一如此刻他雀跃的心。
哪怕云秀说只是尝试一下,可能未来并不能成亲,他也觉得很好、很满足了。
腊月里,他们这一行出去的人终于赶回了京城。
京城落了好大的雪,远远看上去白茫茫的一片,庆复要去给康熙复命,临走之前把一个眼熟的盒子交给了云秀:“这个,我本来就想送给你的,可是你没有接受,后来我一直带在身上。”
云秀接过来打开,是那天在御花园里,庆复想送没有送出来的那一个。
里头是一对红玛瑙的耳环,云秀还记得。
她笑了笑:“那我收下了,回头我也有东西给你。”
庆复轻轻嗯一声:“你快回去吧,你姐姐肯定等急了。”
云秀应下。
其实她也归心似箭,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姐姐。
等到了永和宫里,恰好是用午膳的时候,让她意外的是布贵人、章佳氏她们几个都带着孩子和姐姐坐在一块儿,见了她还很惊讶:“你回来了?!”
云佩已经小跑过来了,上下打量着她,见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伤口,只是风尘仆仆、略显憔悴,终于松了口气:“路上怎么样?你这一去几个月,快把我担心死了!”
云秀不叫她碰自己:“我身上脏,姐姐别碰我,不然等会儿还要收拾,我不是路上给你写了信吗?难不成没收到?”
云佩说收到了,只是信怎么能和见到真人能比:“没见着你我总是不放心,要亲眼看一眼你才好,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去收拾收拾,正好出来以后可以用膳。”
云秀被推着去洗了澡换了衣裳,带回来的东西都被春雨她们拿去收拾了。
等再坐下来,才有时间问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这么热闹?”
布贵人就笑:“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你走之后我们一直陪着你姐姐一块儿用膳,阿哥们都在上书房念书,不能常常陪着她,我们怕她无聊。”
云秀听了,站起来郑重地朝她们福礼:“谢谢你们替我照顾姐姐。”
布贵人和章佳氏吓得连忙站起来:“这是做什么,不过是过来说几句话、聊聊天罢了,我们也乐得自在,何必这样客气?”
三个人又坐下,慢慢听云秀说起路上的见闻,听到戈洛文带了三百把火木仓都吓了一跳,连忙问云秀有没有受伤。
云秀摇头。
布贵人又说起另一件事:“你还不知道吧,章佳妹妹如今都已经是嫔位了。”
说起这事的时候,她眼里隐约有些羡慕,毕竟章佳氏进宫进的晚,如今却成了一宫的主位了。
只是有项羡慕,却没有嫉妒,她也知道章佳氏最近得宠,还一连生了三个孩子,再不封主位,谁都看不下去了。
云秀先说恭喜:“这是好事啊!”成了一宫主位那也比如今这样好太多了。
章佳氏却说:“可这样一来,我就得搬家了,离姐姐越来越远了。”皇上叫她年前搬到启祥宫去住,膝下生的几个孩子也都叫她自个儿养着了。
到这会儿,云佩这里养着的阿哥公主就只有三个阿哥和冬韵一个公主,和宜妃一样了。
“离得远了,你不是不能来我这里坐,怕什么?”
这倒是。
说了没一会儿话,胤禛他们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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