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很爱他。”

用过晚饭，敬欲重又翻之前没看完的书，小赵好奇之下瞄了一眼，满页黑字让困意瞬间提升三十个点。

        他不感兴趣地耸了耸肩，坐在一旁开始回顾这段时日的经历，而后随口道，“你觉不觉得我们的生活太平稳了，就像做梦一样。”

        敬欲：“……”

        他放下医书，眼皮跳了跳，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身边的人就补充道：“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就会出现一些波折，比如……”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听到门铃声。

        “叮咚——叮咚——”

        敬欲：“……”

        很好，预感成真了。

        新时代言灵也不过如此。

        现在已至深夜，谁会这个时候过来？敬欲瞥了爱人一眼，认命去开门。

        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的，门外是之前见过的那男人。

        敬欲依稀记得他叫韩风。

        韩风穿着丝质衬衫，领口大开锁骨精致，满身烟酒气息，瞧着颓废又性感。

        他双眼通红，只死死盯着门后的敬欲。

        敬欲：“……”

        他重又回头扫了一眼，而后微笑转头：“你好，有事？”

        话语疏离客气。

        韩风：“你跟他住一起了，是不是。”

        “嗯。他是我爱人。”

        “爱人。”韩风一哂，“不久前他还自称是我爱人呢，怎么说？”

        “不好意思，现在是我的。”敬欲堵在门口，毫不相让，“韩先生没事可以离开了。”

        “让开，我要找他说清楚。”韩风充耳不闻，抬脚就想往里闯。

        敬欲声音微冷，扣住人手腕拽开：“他怀着孕，不能闻到烟味。”

        他也不想让爱人再见对方，哪怕是假的也不行。

        “怀孕？”

        “嗯，我的。”

        “哈。”韩风站定，走廊昏暗灯光于面部打下一层阴翳，看不清表情，语气却轻佻，“又换爹了啊，巧了不是，之前他也说是我的来着。”

        “不会说话就闭嘴。”

        敬欲捏了捏拳头：“现在滚，别逼我动手。”

        他本不想跟一个虚无的“人”计较，但再好的修养也容忍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动啊。”韩风唇角夸张勾起，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你又不是第一次动手了，上次打得就很不错，这次换一边？”

        敬欲不想跟他废话，抡拳就砸，只是拳风擦过人面颊时，又生生停住了。

        对方没有丝毫要躲的意思。

        而且，这个“人”在他眼中，就好似终于从雾水朦胧中浮现真影那样，突然变清晰了。

        敬欲回头，果然看到爱人走了过来，正无声站在他身后。

        啧。

        “怎么不打了？”韩风眉峰轻抬，本来模样从容自如，等顺着对方视线发觉玄关处的身影后，情绪却立时变了。

        “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韩风怒气上涌，伸手就要扯人衣领，只是重又被敬欲撞开。

        他眼底血丝殷红，低吼着重复：“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小赵没说话。

        “你想报复我是不是，你想看我难受，所以故意勾引他！”

        “……你明明知道我爱了他多久。”

        大概是吼得太用力，韩风身体都在颤抖：“如果你的目的就是这样，那你做到了，高兴吗？！”

        “啊！？我问你，满意了吗！”

        随着他的质问，一条走廊的声控灯全亮，隔壁有人推门看热闹，又被韩风眼神生生吓了回去。

        “…你们继续。”

        门又咔哒一声轻轻关上了。

        一片寂静。

        韩风深呼吸两下，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重看向敬欲，又极快收回视线，“你做到了，所以可以收手了么。”

        男人下颌线条紧绷，声音却终究哑了去。

        首次见一向体面的男人如此不顾风度形象，小赵眼神复杂，终于开口：“喜欢不一定都有结果的。”

        韩风：“你说什么？”

        “我说，你喜欢别人，不代表别人就要回应，无论你喜欢多久，有多喜欢。他没有义务给你期待的结果，单恋本就是一个人的狂欢。”

        小赵：“就好像我之前喜欢你，但你也不喜欢我。当然，我不怪你不喜欢我，我只是不理解你不喜欢我，却还要把我留在身边，当其他人的替身。”

        韩风咬牙：“那又如何，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不是，我知道你在外边做什么，所以我并不愧疚。”小赵皱了皱眉，又道，“以及，对不起，孩子确实不是你的，我当时误会了。”

        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想特别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感觉一切都模模糊糊的。

        “你的意思是阿…敬欲的？”韩风气极反笑，“我一直在关注他，他根本没回来过。”

        “他回来过。”

        “不信你去查。”小赵语气笃定。

        韩风一时哑然。

        不是他相信了对方的话，而是他突然有种预感，这人说的是真的。

        “虽然一开始确实是故意，但现在，我真心喜欢他。”小赵抱住敬欲的胳膊，“我们彼此相爱，你不要再来了。”

        韩风觉得荒谬：“你们才认识几天？”

        “对的人，不需要太久。”

        而且，他总觉得和对方不是刚认识，反而像早有联系一样，不过这点没必要说。

        韩风转头，看向在旁边不发一言，却始终用身体挡着小赵的男人，低声问：“你也这么认为？”

        敬欲回答得毫不犹豫：“我很爱他。”

        “哈。”韩风闭了闭眼，重重点头，“好，很好。”

        “我等着看看，你们会是什么结果。”

        话毕，他转身离开，因为脚步踉跄还险些踩到墙边的一袋垃圾，只是又很快就绕了过去。

        楼道重回寂静，感应灯暗下，两人沉默回屋。

        “怎么了？”

        爱人眉头轻蹙，明显心不在焉。

        “我还有他的联系方式。”小赵缓缓道，“他朋友圈发的东西，状态很不好。”

        “嗯，然后？”

        小赵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你是真的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啊。”

        敬欲实话实说：“我不认识他。”

        小赵若有所思，又道：“我其实在想，我为什么会喜欢他。”

        好像不明不白就在这个位置上了。

        敬欲揉了揉他脑袋：“现在不喜欢就好了。”

        反正也是假的。虽然该醋还是醋。

        呵，哪来的野男人也想来抢……也想来破坏他们夫夫俩的关系。

        不可能，不存在，绝不会发生。

        “可是，我感觉好熟悉。”

        “就好像我真的喜欢错了人，或者不是喜欢……但感觉很类似。”小赵眉头深锁，轻轻抱住脑袋，“还有韩风，我曾经像他一样，追寻着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敬欲点头：“是我。”

        小赵被他这极其自信的话弄得一呆，原本的伤春悲秋瞬间没了

        “……？”兄弟你是不是太自信了点。

        “你怎么知道是你？”

        明明他自己都不知道呢，只是有种模糊的印象。

        敬欲理所当然：“除了我还能有谁？”

        他揉了一下爱人头顶软毛：“好了别想了，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重点应该是，你为什么还有他的联系方式？”

        “……”小赵一滞，缩了缩脖子，“就，还没删。”

        “现在删。”敬欲微笑，又补充一句，“可以吗？”

        “嗯。”小赵乖乖拿出手机，在点进删好友的界面前，还能看到对方朋友圈的几张图片。

        最前面的是一张夜景，华灯初上，流光璀璨，落地窗偏暗，只能映出一片暗色，形单影只。

        他点了删除，低低道：“我比他幸运。”

        无论那人是谁，可他似乎最终真的得以拥抱了那遥不可及的幻影

        页面跳转，自动弹回列表界面，小赵把对方手机号一并删除，轻轻吐出口气。

        “算了，都过去了。”

        至此，对方如何就与他无关，两人再无瓜葛。

        经过刚刚一番对话，虽仍未互相挑明确定关系，两人气氛却也变了不少。

        本来小赵心中更多认为对方只是想对孩子负责，又或是单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如今听到敬欲毫不遮掩地承认两人关系，他嘴上不说，心里石头却缓缓落了地。

        而且对方确实将他照顾得很好，每天除了陪他，大多时候都在看书翻资料，整个人气质非常沉稳平和，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心灵的宁静。

        就好像一搜小船，在暴风雨中飘飘摇摇艰难支撑，惶惶之时，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座灯塔长明的港湾。

        只是让人很难理解，看起来如此理性的人，竟然工作说辞就辞。

        “你真打算换啊？”小赵确实想不通。

        在他的认知里，模特应该挺挣钱的，一般来说至少比从医的薪资高很多。

        敬欲颔首：“嗯。”

        “为什么会喜欢当医生呢？”

        小赵只记得曾经看过相关的段子，“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虽是玩笑，但足以看出相关从业者背后的努力和辛苦。

        敬欲笑了声，他转过头，眉眼间神采飞扬：“不觉得从死神手里抢人，很有趣吗？”

        小赵愣住。

        他难得听对方用这种语气，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投身于热爱之中的人会发光，说这句话的敬欲，整个人都亮晶晶的。

        好像星星。

        不对，更像太阳，炽热又明烈，带着极其强力的吸引力，让人无法不心生向往。

        他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是，是。”

        敬欲提醒他：“你脸红了。”

        “……”

        小赵恼羞成怒，抄起靠枕砸他：“你闭嘴啊！”

        ……

        两人确实契合，相处不过几月，日常便已如老夫老妻一般熟稔自然。没有波澜壮阔，细水长流，却蜿蜒不绝。

        小赵对这个爱人非常满意，只除了对方在做饭方面真的没天赋这点。

        “我把菜单发你了，注意查收一下。”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敬欲再不敢让他进厨房，小赵无法，只好亲自把详细流程编辑好发给他。

        “好，辛苦宝宝了。”敬欲平时不大用手机，更是从来没点进去过微信，此刻打开已经需要重新登录了。

        他耐着性子输入用户名和密码，并不担心出现错误。

        毕竟按照逻辑，他应该是知道这些的。

        果然顺利登上，不过敬欲还没来得及去找爱人发的菜单在哪，就看到手机上消息不断弹出来，很快，其中一栏后面出现了一个红色圆圈，里面写着数字。

        99+。

        备注是韩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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