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滚烫的热风袭过树林，上昭压抑了查克拉，尝试咽了口唾沫，喉咙却滚上一片滚灼的干涩。

        “该死，怎么这时候遇上晓的人了。”

        她尝试抬了抬右手，却发现十分费力，镰刀都抬不起来了，可恶！

        转眼间一群白绝又围了上来，幸灾乐祸道：“我们是带你去见阿飞的，你不会连自己定下的约定也要逃吧，宇智波的胆小鬼。”

        “闭嘴！”

        “哟，自己做过的事情还怕别人诟病吗？你的亲人们可都是因你而死啊，还要继续逃避下去，害死更多人吗？”

        这句话犹如镣铐枷锁，狠狠地将上昭的心绞在一起。她倒吸一口气，撑着一寸寸断裂的骨头，又冲了上去。

        攻击交错的时刻，鲜血和断肢交织，空气中瞬间弥漫上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上昭望着躺倒一片的尸体，再也撑不住。强压在喉口的瘀血不断涌出，滴滴答答地溅落地面，将镰身也染上了猩红。

        只觉身下一轻，在坠去的时刻，大蛇丸接住了上昭。

        上昭虚弱的模样映入眼帘，大蛇丸一对眉头拧作一团，幽暗的眼里透出阵阵寒意，道：“为什么偷偷出基地，你和晓的人有什么交易瞒着我？”

        耳边是上昭的低语，道：“先回基地。”

        大蛇丸强压下怒火，先准备给她治疗。手刚搭上上昭的脉搏，他眉头愈发紧锁起来，区区几个白绝，怎么会让她这么虚弱？

        容不得细细考量，大蛇丸便朝上昭输送查克拉。

        紧皱的眉头终于浮现了一丝舒坦的神色，上昭动了动微颤的手指，停住了大蛇丸的动作，道：“别在这里浪费查克拉，小心埋伏……”

        大蛇丸只道无妨，可见她不肯接受自己的治疗。那番固执的性子，自己也无可奈何，只好先勉力扶起上昭，等带回基地再仔细医治。

        “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瞒着我？”

        ……

        耳边是大蛇丸不断的询问声，上昭倚在他的肩上，紧紧地攥住自己衣衫，疼得面无血色。

        又走了片刻，上昭忽地叫住了大蛇丸的名字。

        大蛇丸望着面色惨淡的女子，神情难得柔和起来，道：“做什么？”

        上昭缓缓用手环住大蛇丸的腰身，头也埋进了他的衣衫，虚弱地开口，气若游丝：“转生仪式应该就在这几天了吧。”

        大蛇丸不想隐瞒，道：“是。”

        上昭道：“我记得前些日子你问过我一个问题的。”

        “嗯？”

        “你问我能不能为了你放弃复仇，放弃过笼中鸟的生活，去过自己的人生……”说到这里，上昭又搂得紧了些，道：“我现在，很想答应你了呢。”

        大蛇丸乖乖任上昭抱着，道：“放心，等转生仪式过后，到时候无论是木叶，还是晓什么的，都不会是我的对手。”他停了一停又笑道：“我倒是很诧异的呢，你这样就答应了我，不会又要开许许多多的条件吧？”

        苦笑泛滥在嘴角，上昭紧紧拽着大蛇丸背后的衣袍，道：“我请求你，放过那个小鬼吧……我不做宇智波的姬君，你也不是忍界的灾厄之风，可不可以……”

        大蛇丸眼神一滞，扶住上昭的两边胳膊，将她推离了自己的怀抱。

        上昭望着大蛇丸那看着死人般冰冷的金蟒瞳，放在他身上的手缓缓滑下，自嘲喃道：“我……还是不够资格吗？”

        大蛇丸负手而立，嘴里冷森森道：“跟我回去！”

        那一刻，上昭只觉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隔着重重千山。

        上昭苦笑一声，道：“如果你非要走上这条路的话，我拼上性命也会阻止你。”

        大蛇丸视线瞥过，眼神里多了一丝不可置信，只重复道：“跟我回去！”

        上昭向后倒退了几步，凄然一笑，眼里是止不住的绝望和悲伤。

        上昭望着大蛇丸手里的森森草薙剑，只觉可笑，抬手间已镰刀经在手。

        镰身和剑刃相击，在空中划出刺耳的声音。

        一招一式都不留余地，直逼上昭命门而来。她撑着本就体力不支的身体，微微喘着粗气，大脑开始眩晕起来。

        大蛇丸果然对谁都不会手下留情呢……

        又一剑划过，上昭捂住流了血的小腿，狼狈地闪避到另一旁。

        大蛇丸冷厉道：“就这点程度？是在小瞧我吗？”

        他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上昭望着那泛着蓝色雷霆的剑身，心里竟生出了一丝胆怯。被利刃刺入身体的痛楚她不怕，死亡她也不惧，可……她多么害怕，那个执剑的人是他……

        大蛇丸眼神渐渐深沉，道：“宇智波上昭，我再三告诫你，任何阻止我的人都要死……”

        上昭道：“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我不会再纵容你在这条路上越陷越深了。”

        大蛇丸目光透出一股如剑出鞘的寒意，周围的空气顿时戛然而止，他恼羞成怒道：“那我成全你！”

        破空的寒气直直朝着上昭袭来……

        明明是烈日晴空，却染上了肃杀的氛围和浓厚的血腥味。

        这滚滚的杀气，一旦激起，是很难浇灭的……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

        上昭早已明白，此刻两人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必须该做个了结了。她挥舞了两下镰刀，朝着大蛇丸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

        视线里大蛇丸的身影不断地放大，依旧是那副好看的脸庞，可他手里的草薙剑却晃地让人睁不开眼。

        所有的一切都会在此终结了。

        刺眼的剑刃近在咫尺，上昭忽地放开了手，镰刀被轻飘飘地坠落在空气中。她仰眸望去，第一次看见大蛇丸眸中闪过惊惶错愕的神色。

        草薙剑泛着刺眼的冷光，在上昭模糊的目光中穿透胸膛。

        冷锋绞着层层血肉，一寸一寸地刺进自己的心脏。她仿佛感受不到铺天盖地的疼痛，却是一阵苦笑。

        大蛇丸声线开始颤抖：“为什么……你为什么……”

        上昭缓缓抬起毫无生气的手，握在大蛇丸执剑的手上。此刻她才注意到，眼前的男子早已面色苍白，已经快要握不住手里的剑，可又不敢后退。

        她只觉有趣，颤颤巍巍道：“大蛇丸大人手里这么多条人命，还怕看见人死吗？”

        大蛇丸压制住心中的哽咽，道：“你又在玩什么花样？幻术吗？”

        上昭又苦笑了一声，双手扶住那剑刃，顶着血肉交缠的疼痛，朝大蛇丸一步步走了过去。

        “不要……不要……我不许你动！”

        大蛇丸急切的喊声回荡在耳边，上昭却装作听不见的样子，直到双手又重新够上他的脖颈，她才在停下了颤颤巍巍的脚步。

        胸口的淤血止不住地翻涌，将层层衣衫染上了猩红。上昭惨笑道：“这样的幻术，你还满意吗？”

        大蛇丸喉咙哽咽，嘴里不断喃道：“什么……”

        上昭只是轻叹，叹声中竟有几分无奈笑意：“很多人都问我过我这样一句话，说你这样的人，对我有几分真情？

        我本以为……可没想到，还是我高估自己了。

        你每次都仗着我喜欢你……

        可是啊，赌局输了……你就能活了……

        你是我，在这人世间，最后一个拼上性命也要守护的人。”

        大蛇丸不解道：“什么赌局？宇智波上昭，你说清楚！”

        上昭微微张唇，气息越发虚无：“我跟他们打了一个赌……我信誓旦旦地赌你不会杀我的……可是啊，如你所见，我输了啊，输得一败涂地……”

        大蛇丸偏过头，双手抱住上昭的身体，道：“我找香磷来给你疗伤。”

        上昭攒了最后一丝力气，微微战栗：“输了赌局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今日便用性命斩断你我之间的羁绊，成全你的究极忍术之道……”

        大蛇丸瞳孔蓦地放大，还来不及反应，周身已经动弹不得。

        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流从上昭的身体传来，交织着缠入自己的骨髓。一时间山林晃荡，二人的灵魂仿佛一寸寸被剥离，再纳合，血液涌动的速度快到令人害怕。

        过了半晌，强大的气流和撕心裂肺的痛苦才消逝。大蛇丸强撑着身体倒在了地上，慌乱间他忙去抱起倒在一旁、毫无生气的少女。

        可上昭的身体冰凉得紧，大蛇丸抱着她，什么也顾不得，去捂住她胸口的血洞，可根本无用。

        他望着染满鲜血的手掌，止不住颤抖起来。汹涌的情绪在他的胸膛里不断搅动，逐渐冲破皮肉。

        “香磷呢，救她！救她！”

        大蛇丸焦急悲恸的喊声一遍一遍回荡在树林里，惊起阵阵飞鸟，可都是徒劳。

        秽土转生？他惨笑道，灵魂都被撕裂了，怎么转生？有谁能来告诉他？

        来又如风，离又如风；

        失而复得，得又复失；

        这就是他的宿命吗？

        那双环住他腰肢的手，那双不顾危难数次救他的手，那双给予他心中一丝萤火的手；那双手的主人，再也不会睁开那双眼睛了。

        大蛇丸环顾着四周，挣扎着，想找到什么东西来发泄，最后，他找到了。

        宇智波家可恶的小鬼！

        森森剑刃，划过长空，一挥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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