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相大白

“阿五，客堂里忙着哩，你干嘛呢？”李东升喊道，走出客栈，小穆便迎了上去与他说了几句什么，许是怕我听见，还把他叫到了旁边的巷子里。
  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又在谋划什么？
  我悄悄跟过去，就见小穆把李东升逼在了墙角，他的双臂撑在李东升的脖子的两侧，正凝视着李东升的双眼，而李东升满脸潮红，靠着墙不敢动弹。
  “昨日太子告诉我，说你曾亲口对他说，你……喜欢我？”小穆问道，嘴唇几乎贴上李东升的耳朵。
  “我……”李东升脸更红了，他抿了抿嘴，道：“我是喜欢和你做朋友啊，怎么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清楚我指的是哪种‘喜欢’。为什么脸红？为什么不敢看我？你这次来襄州城就是特地来找我的吧？你一直都想着我？”小穆又问道。
  空中充满了暧昧，我都替他们尴尬地无地自容。我觉得不该再看下去了，杜秀珍不是说过吗，小穆身体有隐疾，所以对女子反而没多大兴趣，只喜欢美男子，而且还推断他喜欢安王。
  我当初虽然惊愕，可还以为是小穆为了摆脱杜秀珍的纠缠故意骗她的，没想到……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难怪他一直孤身一人，难怪他在李东升大婚时会悲痛欲绝，难怪他在李东升有难时会及时现身……
  因为李东升就是安王！
  李回春应该也知道此事，所以才极力隐藏安王的身份，还断定小穆不会去京城为官，他借彭仑的手举报小穆，也是为了让圣人对小穆心生怀疑。毕竟旁边的江陵地带永王刚谋反，如果再有人敢对大唐不忠，圣人就算不信，也会对他严加防范，绝不会招他入朝。
  他们早就在盟书上做了假，还让全城小孩一起传唱童谣歌颂襄州政绩，就算不是太子亲自来襄州，换成其他官员，也不能定小穆的罪。
  不被定罪，不受重用，到期辞官……一切正如他们计划中一样发展着。而我们，都只是他们计划中的棋子而已。
  李东升红着脸慌乱地从巷子里跑出来，刚好与我四目相对，于是连脖子也红了，低着头逃进了客栈。
  李东升……安王……当年他选妃的告示贴满了襄州城，不，应该也贴满了全国。我看着告示，再看看身边的王佳佳，心中羡慕万分。身为当时圣人最宠的皇子，全天下的美女任他挑选，这该是所有男人最梦寐以求的事了。
  最终，他选择了杨国忠的女儿杨十三娘为妃……
  记得小穆第一次给我介绍穆县尉时便说：穆县尉的母亲在他年幼时怀着身孕被贼人抢走，直至病死都未能再见，其父也离世了。
  穆娘子也曾说：我还在我娘肚子里就和我父亲、兄长失散了，几年前才和我兄长相认，而我父亲，我压根儿就没见过。
  李东升也说：我和仙儿青梅竹马，仙儿的父亲在她未出生就去世了，她母亲为了生存，便给一户官宦人家做了妾。
  如此可以肯定，穆娘子她母亲应该是怀着她成了杨府的小妾，穆娘子便是杨十三娘———安王妃！
  小穆与襄主在客栈雅间里也曾表达过自己的恨意，他说：二十多年前，武惠妃离世后，李隆基派了杨国忠为花鸟使，遍国征选美女，以充后宫。他们来到夷陵，见我母亲容貌出众，竟逼迫我父亲休妻，先父不从，被他们残忍杀害，我母亲也被他们抢走，最终客死他乡。
  虽然小穆说话有时候不着边际，可看他当时的神情，二十多年前杨国忠任花鸟使选美女的事应该是真的。他到了夷陵，抢走了许多貌美的女子，其中就包括穆娘子和小穆他们的母亲。
  李东升说：我们两家关系不错，一直都想联姻，所以在仙儿七岁多时，便开始在一起玩以培养感情。后来，仙儿十二岁多时，她母亲病逝，她也不幸被贼人掳走，才流落江湖。
  穆娘子应该是那以后才认识的李回春，而且她还入了天圣宫，学了功夫。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安王选妃，便是穆娘子与小穆复仇的机会！
  穆娘子在李回春的陪同下重返长安，遇到了化身算命先生的小穆，三个绝顶聪明的人便制订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安王痴情，青梅竹马的人重新回到身边，不选她为妃还能选谁？作为安王心尖的人，偷点考题给小穆，对穆娘子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他们二人，一人成了安王妃，一人成了制考的状元！
  安王大婚前夜，虽然有王致远带人守卫，穆娘子还是金蝉脱壳。杨国忠企图用另一个女儿顶替，被安王识破，还背负了欺君的罪名。
  为了重拾信任，杨国忠终于逼反了安禄山，从而也让自己命丧马嵬。当年不可一世的明君，也终于为自己的昏庸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穆娘子与其兄长、爱人随小穆到了夷陵，处理了当年为了巴结杨国忠而害得他们家破人忙的贼人。
  随后，穆娘子与李回春到了襄州，准备归隐，守着客栈幸福一生。

  然而神龙山庄的伪君子东方雄又对天圣宫发起了争夺武林盟主的挑战。绝情崖大战中，穆娘子被东方宏所杀并坠入悬崖，而李回春也在打斗中失忆了，还学了医，娶了妻。
  直到小穆被任命为钦差，穆娘子随其来到襄州，与李回春才再次重逢，可惜只能相忘于江湖……
  小穆查出了神龙山庄十多年前的迷案，不但让真正的庄主东方英得以重见天日，更是为穆娘子替天圣宫报了仇。
  此事轰动一时，暖心因此知道了小穆的动向，前来刺杀小穆，想替其姐姐报仇，结果发现了穆娘子是安王妃，便重新成了她的丫鬟。
  而安王，在马嵬兵变中侥幸逃生，虽未隐姓却改了名，得知了小穆的事情也来襄州投靠，却碰到了穆娘子全城征婚。于是旧情复燃，参加了竞选，穆娘子也因对他的愧疚，在众多征婚者中直接选择了李东升。
  我的头中仿佛铺开了一卷白纸，把一些细枝末节的线索一条条陈列开来，然后慢慢捋顺，终于得出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都想明白了？”一个柔和地声音问道，十分耳熟。
  我自信地点点头：“想明白了。”
  “那……豆腐……还卖吗？”
  豆腐？
  我只觉得全身一激灵，终于睁开了眼睛，只见摊前围满了人，都静静地看着我。
  “哎，醒了醒了。”
  “我看啊，就是鬼上身。”
  “大清早的，哪来的鬼？我看他嘀嘀咕咕，抓耳捞腮的，好像是在想事情。”
  “哎，我说，你想什么大事呢？这么出神？”
  “我看啊，八成是在想媳妇儿吧！”
  “哈哈哈哈！”
  众人七嘴八舌一通议论，旋即又大笑起来。
  我揉了揉太阳穴，起身笑笑：“你们……你们都是来买豆腐的？”
  “给我来一块吧。”一只手伸过来，手心里还躺着两文钱。
  我朝身后看去：“穆娘子？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都在啊。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事，自己心里想明白了就好，没必要当长舌妇，可懂？”穆娘子依旧淡淡地笑道。
  “是。”我恭敬地答道，收了钱，给她包好一块豆腐。
  “好了，仙儿，该回去了，别让东升看到你又出门了。”
  “你现在可是他师父，怎么那么怕他啊？我还想在街上逛逛哩。”
  穆娘子撒着娇，欧阳大侠提起豆腐，一同走了，我竟不知道他们是何时来的。我往旁边的巷子里看去，小穆早已不知去向了。
  “喂，给我来碗豆花。”
  “你看什么呢？我要一块豆腐，你没听见吗？”
  “这生意做的，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在一片催促声中，我终于正式开始了今天的买卖。等忙完了一阵清点了一番钱袋，我才突然想起，太子和小穆的那两碗豆花，我是不是忘了收钱了？呵，还真是让他们吃了霸王餐啊！
  看着被收在铁桶边的盟书，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指望用它为王佳佳报仇，可终究没有勇气拿出来。
  “江湖兄弟，你还好吗？”宋二郎过来，关切地问道。
  我将盟书和小穆印的手印都一把火点了，苦笑一下：“还好。”
  “我听说朝廷派的人来了？”
  “后知后觉，已经走了。”
  “你没去告小穆？”
  我摇摇头：“没有，我仔细分析了一下，毫无胜算。”
  “哎，小穆这人确实不好对付，要不我说，这事就算了？”
  “算了？”我一听，又激动起来：“佳佳一条命难道就白送了？小穆他是个好官，我一直犹豫，没有拿出盟书，是因为不想栽赃他。可是，他杀了佳佳，这是事实，他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穆悠……你还不清楚吗？他脑子有些问题！”李东升也走了过来，神色倒是恢复了常态，他用手点了点头：“他根本就不记得那天客栈的事了。他说根本就没有杀王佳佳。”
  我已知道他是安王，下意识地笔直地站好，低头道：“我知道小穆不是故意的，可佳佳已经死了，我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儿，我不可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李东升用拳头捶了捶额头，想了片刻，道：“不就是害你没了媳妇儿吗？我赔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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