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只愿荡涤四方，护得浮世一隅

然而，钟离看着他那满脸陪笑，但却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顿时不由冷笑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轻声道“我已命人备好了酒席，难不成先生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我？”

        果然，被钟离用力一抓，吃痛的贾诩顿时不由得一惊，随即脸色变得发白。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让对方这般的针对自己。

        于是乎，不禁连连求饶道“将军大人息怒，在下才疏学浅，怎敢揣摩您的心思商讨军政大事？在下家中尚有八十老母与待哺孩童，还请将军高抬贵手啊！”

        被钟离拽着胳膊连动都动不了，贾诩惶恐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了一丝的血色。

        “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呢，你倒是一口说出来了！”见此，钟离反而是吃笑了一声，而后带着他来到了院中的酒桌旁，强按着他坐了下来。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可如此畏畏缩缩？况且我何时说要则罚于先生？没想到在先生眼里，我竟是这等喜怒无常之人？”说罢，不禁装出一副扼腕的神情来，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将军......”

      一旁，贾诩战战兢兢的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钟离给直接打断了。

        贾诩这人深谙明哲保身之法，你若是不给他一棍子敲打敲打，他根本连动都不会动，更别想着替你出谋划策了。

        或许在他心底，压根就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毕竟聪明的人都这样，一个个清高的要命。

        想要用实力去折服一个人，尤其是一个聪明人，若只会一味地讨好，那永远都不可能驾驭的了他。

        所以，一见面钟离直接就给了贾诩一个下马威。这一棍子要打的恰到好处，既不能给打痛了、打怕了，还要适当的给点甜头来哄一哄。

        一个人，若是让别人一眼就能看透，那他可就太简单了。尤其像贾诩这样的聪明人，耍些手段就足以将他搞的团团转。

        于是乎，钟离从一开始就装出了一个喜怒无常，蛮不讲理的形象，为的就是不按套路出牌，让他无法轻易地看透自己。

        果然，这一招当真有效！此刻的贾诩已经被自己吓得不轻了，就连端个酒都颤颤巍巍的，接下来就是喂糖的流程了。

        咧嘴笑了笑，钟离这才坐了下来，向着贾诩连罚了三杯，开口道“刚才惊扰先生了，在下自罚三杯以此赔罪！”

        说罢，钟离不禁一仰头，再度喝光了酒水，继续说道“此番请先生前来，不过是想与先生喝酒聊天而已，切莫拘谨，这碗我再敬先生一杯！”

        一旁，贾诩哪敢让钟离给他陪酒，也是连连称呼不敢，陪笑着也喝光了碗中的酒水。

          接下来，两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渐渐的竟是越聊越投机，酒过三巡之后，也是被灌的差不多了。钟离家里以前是开酒厂的，经常被抓去当质检员，这种低度数的粗酿酒就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但贾诩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虽然还没有醉，但也已经上头了，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拘谨模样，于是乎钟离不禁上前试探道“明日我欲率兵收复各县，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一旁，贾诩醉汹汹的又饮了一碗酒，砸吧砸吧嘴这才开口道“陇西郡领十一县，其襄武乃全郡要地，进可直奔河关，退可固守狄道，若能拿下此地，平叛举日可定！”

        “首攻襄武？”听着贾诩的建议，钟离不由眯了眯眼睛，再次开口道“襄武城高池深，又紧临漳县，二者呈犄角之势，若是首攻襄武，定然腹背受敌，到时恐怕深陷泥潭，难以收场。”

        “哈哈哈，的确如此！”听得钟离的顾虑，贾诩不由得大笑了一声，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哪还有半点拘谨的模样，自顾自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才说道“若是围而不攻呢？”

        “此话何解？”看着贾诩那胸有成竹的模样，钟离不禁连忙问道。

        “我观将军所部虽为虎狼之师，但可惜皆为骁骑，恐不善于攻城。更何况仅凭三日之粮，想要攻下襄武简直难于登天，还不如将其围堵于城中，借此守株待兔！”

        “守住待兔？你是说攻城为虚，灭援为实？”钟离听着他的话，不禁眼前一亮。

        “然也！漳县屯兵六万，乃是陇中粮道，若是他们发兵驰援，到时便可趁机歼灭援军，而后大举反攻漳县！只要占据粮道，襄武不攻自破。”说到兴头上，贾诩不由直接拿起了酒坛，直接酣畅淋漓的喝了起来。

        听着贾诩的计划，钟离也是不禁频频点头，一计夺双城，不得不说此计甚是精妙。

        但是，微微沉思了片刻，钟离还是缓缓说道“我若是先想攻下氐道，又该如何？”

        攻打氐道，钟离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系统的签到地点就是刷新到了那里，这一次的奖励竟是一把武器！

        看介绍，奖励是一杆名为将军令的黄金色长柄武器，外形似枪似戟，是以传说中的神物“玉犀角”铸造而成。

        此刻，钟离很是心动！因为那枪的外形简直太符合他的审美了，而且以他现在的实力，的确很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因为一般的武器根本承受不住他体内霸道的真气，先前和护卫们切磋时，只要稍一动用真气，那武器瞬间就会崩碎。

        “氐道......”听着钟离的想法，贾诩先是微微愣了愣，而后试探性的说道“将军是想先去救援氐道？可哪里...唉！”

        “你是说氐道还未曾攻陷？”听得贾诩所说，钟离也是不禁愣住了。据他所知陇西郡除了首府狄道，全境几乎全都被攻陷了，现在又听氐道还在坚守，这怎么不令他惊讶。

        “唉，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贾诩先是一叹，随即又饮了一口酒，这才继续道“氐道乃是抵御氐族的咽喉要地，羌、氐叛乱之时，氐族举族进攻，所有人都认为此城早已经攻陷，但数日前有氐族使者前来求援，调走大量攻城器械与两万羌人，我这才知晓，那里还有人在死守啊！”

        “如此，我等不应该更先援救氐道吗？”说着，钟离不禁站了起来。要知道异族所过之处皆寸草不生，当初羌人领兵十五万，狄道连三日都未曾挡住就被攻破，而氐道深入敌后，恐怕早已危在旦夕。

        “唉，将军切勿急躁！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此刻我等再急也于事无补。”贾诩也是连忙起身，继续说道“安故距离氐道甚远，就算星夜赶往至少也得三日路程，若没有充足的粮草，怕也是好事变坏事。”

        “更何况城中大军一但调动，到时候羌人趁机攻城，又该如何？战争总有牺牲，牺牲氐道一县而收复两城，在下自认为不亏，孰轻孰重还请将军以大局为重！”

        “这......”听着他的话，钟离心中也是不禁犹豫了起来，贾诩所言其实句句有理，但这样一来，恐怕氐道百姓将会......

        看着依旧犹豫的钟离，贾诩不禁再度喝道“三军若动，粮草为重！若没有了粮草，将军手下的大军又能维持几日？三日之内漳县必须攻破，不然等氐族反应过来，到时候可就是四面为敌，大势已去！”

        当头棒喝之下，钟离也是瞬间看清了局势，他虽有精锐骁骑，但若是没有了粮草，一切终究为龙，于是乎不禁连忙说道“是在下愚昧了，先生所言有理！如今之计的确得攻下漳县，粮草问题确是重中之重，处处受制着实难受！”

        此刻，钟离也不在纠结什么，就像贾诩所说的，战争总会有人牺牲，自己所能做的只能护好身边的人罢了。

        他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非什么坏人，眼见异族侵袭，谈笑饥餐汉人肉，笑谈渴饮汉人血，他又怎能无动于衷。

        如此想着，钟离不禁轻叹一声，看着远空轻叹道“此世天灾人祸并起，我虽无心逐鹿，却知苍生苦楚，只愿能荡涤四方，护得浮世一隅。”

        一听到这话，只见那贾诩双瞳一缩，似乎瞬间清醒了过来，微微一愣后竟趁着酒劲，一口喝光了碗中的酒水，接着躬身行礼道“将军志向高远，在下由衷的钦佩。”

        “唉，先生莫要打趣了！如今天下大乱，就算妄想护得一隅，也是难事啊！”苦笑着摇了摇头，钟离不禁转头看向了贾诩，说道“在这乱世之中，不知先生有何抱负？”

        “哈哈.....抱负？在这乱世之中，命运宛如浮萍一般飘荡，仅仅活着就已经用光了在下的力气，那还有什么多余的心思？我只求能保全性命，不连累家人就好！”同样是苦笑了一声，贾诩不禁回想起自己的经历来。

        作为寒门士子，虽被举廉孝为官，但在官场却受尽了士族们的排挤，以至于一路贬至县丞。

        而后又遇异族反叛，但怎奈人言轻微，无人理会。羌人入城，烧杀抢掠，为保全性命护佑家人，又不得不放下尊严，投降于异族，曾几何时，他何尝没有报效家国之心？

        但人心终究险恶，他已然看透了这些。如今周旋于四处，不谋于天下，但谋求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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