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云身

见众人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齐灵云笑了笑道：“虽说闯阵，实为过关，能参透此关之真意者，自然可以过关。”

众人听了这话皆是一头雾水，唯是朱梅会意道：“我这个师妹啊，就是太老实了。”

金蝉忍不住问道：“阿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是说说啊。”

齐灵云道：“我就是说了也无用，每个人的关只有每个人自己能过，来日你尽可带十七人试试。”

朱梅接口道：“首先，你得能找到十七个愿意陪你丢脸的人。还得保证这十七人中，没有比你更适合取得七修剑的。”

众人先前只道金蝉说带十七人是说笑，听朱梅这么一分析，才发觉即便是简长老允许这样闯阵，要能取得七修剑也不是简单之事。

再看河滩上，周轻云握着剑低头，神情很是苦恼。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下对岸，她显然是在看李英琼，李英琼见状上前喊道：“轻云，尽力就好，不必勉强。”

周轻云闻言一震，将剑握得更紧，她慢慢走到斜角处，所立处与指玄碑成一斜线，这样一来离指玄碑的距离便更远了，但有一个好处是，斜线位无论是禁制术法，还是弟子结阵都会相对薄弱些。

方才她是直接从正面闯阵，尤其是在中间时，虽然距离最短，可左右人多，弟子之间相互之间接应得也快。

周轻云引剑慢慢护住全身，随即开始开始拈诀，朱梅见状，才笑着说了句：“总算是开窍了……”但不久，再看周轻云拈起第二个法诀，脸色忽而沉了下来，“怎可如此莽撞！”

齐灵云问道：“怎么了？是禁法么？”

朱梅道：“不算禁法，只是她尚未到那境界，此术又非是用来斗法的，强行施展恐有损伤……为何……为何不用五雷法，造成混乱即可。”

齐灵云见朱梅神情焦急，问道：“可要让她停下？”

朱梅摇头道：“停不了……她先前拈得是三台诀，可暂时提升功力，现在使得是双玉环诀，可以身化云气。对了，申师兄，你身上是否带着药丹？”

申若兰闻言也是乖巧，立刻递上了一个小瓶，朱梅接过攥在手中，缓缓注入术法，预备伺机传送过去。齐灵云看了她一眼，最终也没说什么。

就在此时，周轻云终于拈完手诀，桃木剑一引，直冲向阵法。

众弟子踏步拦阻，却见周轻云忽而身形一虚，化作一道五色云团挟着桃木剑，向指玄碑蹿去。

阵中弟子，虽是立刻结起禁制，却仍然阻止不了这道五色云团。

周轻云所用之法，是茅山派最著名观景法。观景法出自《黄庭经》，分为内观景与外观景。

内观观五脏之气，外观观身化如云，修行步骤是先修成内观，再修外观。周轻云所用之双玉环诀，便用来是辅助修行外观的，可让修行者暂化云身，在瞬间体验外观境界之妙，此诀产生的效果十分之短暂，损耗亦大，故而无法用来战斗。

眨眼睛，周轻云已过一半距离，只是越接近指玄碑，禁制的力量就越大，周轻云也是果断，从云身恢复真身后，引剑猛攻，待得弟子突破攻势，要将她推出阵外时，她竟再度拈诀云化，向指玄碑冲去。

朱梅见状急道：“真真是乱来，怎可连续云化！”

齐灵云见还有三、四步的距离，周轻云又再度恢复真身，维持云化时间比上次短了许多，显然是耗费过甚，这短短的几步距离，周轻云自不会放弃，她不禁担忧道：“她不会……”

话未说完，周轻云果然又是如法炮制，只是这次她情知阻力一定更大，故而才一现身，就加催剑光，待弟子迎来后，又强行云化飞向指玄碑，最后离指玄碑半步时，终于支撑不住，吐了口血，从五色云团中滚了出来，随即狼狈就地翻滚，终是到了指玄碑前。

朱梅立刻翻掌飞出药瓶，却见从天波崖山壁上飞出道剑光，将药瓶打落在玉川。朱梅知是简冰如出手，也是无可奈何。

齐灵云连忙向天波崖传声道：“简长老可否通融？”

简冰如的声音从山壁后传来道：“死不了。”随即一道剑光卷住周轻云消失在指玄碑处。

齐灵云见简冰如出手，对朱梅道：“简长老自有分寸，梅儿就不必担心了。这大衍阵，遇弱则弱，遇强则强，通常闯关者在第一关，总想保留实力来应对第二关。可入阵后，便没有选择的余地，无论修为如何，要么豁尽全力拼一个不可知的结果，要么放弃。我当年以为有灵犀灯足可过关，最后也是拼尽全力才突破了禁制，到指玄碑前时，比轻云还要狼狈几分。”

朱梅道：“你该不会是仗着灵犀灯，直接从中路突破了吧？”

齐灵云笑道：“是啊，结果一下就被困在阵中，简直就是四面楚歌，所以我才说比轻云还要狼狈几分。”

朱梅道：“七修剑事关重大，闯阵便要有担下这责任的觉悟。慈故而能勇，心中有所守者，有所护者，才能在闯阵时做出抉择。”

这两人虽是相互对谈，周围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众人才知闯阵过关未必要有上佳修为，要得是有这份担当与坚守之心。

李英琼听着心中暗道，难怪七修剑名闻天下，但愿意闯阵者却寥寥无几，也不知梅师姐所说的责任具体是指何事。

她正想着，又听齐灵云对朱梅道：“梅儿，这第二关我到可以告诉你，天波崖后有一山洞，里面有处小荒境，祖师爷以阵法改造成台星阵，入阵后，伤势自可修复，元神也会暂时进入问心阵，与简长老对阵。”

朱梅闻言，神情和缓了许多，问道：“那应只是尊长对晚辈的指教吧？”

齐灵云笑道：“简长老是这般好说话的人么？第二关，着落在一个‘俭’字上，需是去掉自身多余之念，若是不能参悟其中关窍，可是过不了关的。”

“多余之念？”朱梅道，“我那师妹到是没什么杂念，我觉着，反是缺了一份心眼。”

齐灵云打趣道：“缺了才好，你若进去，怕是要保不住你那颗七窍玲珑心了。”

朱梅自嘲道：“还不止，我要去掉的东西多着呢，所以呢，我有自知之明，这七修剑是不想了。”

看不见天波崖内的情景，李英琼原本是担心，听朱梅和齐灵云一番斗嘴后，心中稍许放下了些，果如齐灵云所言，心思单纯的周轻云应该很是容易过这关才是。

只是转眼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人出来。齐灵云见状，告知弟子们，若不愿意等，可自行离去。

起初众人还舍不得走，都想看结果，后来金蝉等得不耐烦了，起头说要去逛一圈。众弟子见他带头，开始纷纷离去。

到了黄昏时，天波崖对岸只剩下朱梅、齐灵云、李英琼、申若兰。

待天快黑下来的时候，金蝉又再度出现，拿了些吃的喝的递给四人，而他也不是一个人前来，后面跟着章南姑、章虎儿、周云从。

待到天际一轮弦月升起时，金蝉终是忍不住道：“阿姐，这到底要等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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