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暗桩

“你可以不必去。”看着周轻云向自己走来，欧阳霜突然开口道，“你现在毕竟不是元神出体，时间长了，肉身还是会有影响。”

周轻云摇了摇头，她很清楚，欧阳霜只是为了萧逸而去，并没有义务救萧玉，所以，她不能不管。

欧阳霜亦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干脆道，“我确实不想救萧玉，他虽是卧云村人，但却早已鬼迷心窍，救回来，不过是徒惹事端罢了。”

想起九幽镜中，那看不清脸面，对黄瑶仙和萧玉下手之人，周轻云道，“前辈是元神转世来卧云村的吧？那前辈可曾想过，或许还会有别人，也用这法子进了卧云村？”

欧阳霜淡淡瞥了她一眼道：“你知道的到不少，有禁制在，我还是费了番周折才进去的。此一法代价不小，与元神有大损伤。与新肉身融合亦非简单之事，许多过往我已是不记得了，只记得一些重要的事，而我的修为尚不足昔日三成，眼下不过是仗着霜镡剑罢了。”

周轻云暗自吃惊，欧阳霜昔日究竟是何等人物，只这三成功力便已在自己之上。

欧阳霜见她惊讶，笑了笑，“待你跨入元神撄宁的境界便知道了，便是撄宁境界不稳定的，也要胜上前一境数倍，那是全然不同的世界……”

欧阳霜说着口气惆怅起来，转过身似是自言自语道：“萧逸，我为你……做得够多了，也该还清了吧……”

听了这话，周轻云心底也是起了一阵莫名的愁绪，她甚至起了奇怪的念头，总觉得，自己似乎经历过和欧阳霜一般的事。

她微微摇了摇头，驱散这奇怪的念头。

“走吧。”欧阳霜的口气又恢复了冰冷。

周轻云“嗯”了声，跟了上去。

两人飞到曲泉观所在绝峰，欧阳霜道：“既然有你在，我便不费心去探明法坛位置了，你探明后给我报信吧。”

欧阳霜说罢，拿出霜镡剑，在剑身上，抹下一片冰晶道：“待时放出即可，我会配合你一举毁掉法坛。”

“好。”周轻云接过冰晶，转身就要走，忽听身后欧阳霜问，“我与谷辰是一伙儿的，你就这般信我？”

周轻云顿了顿道，“救人之后，我还是会阻止前辈所为之事。”她说罢，身形凌空一闪，化作一只翠鸟向绝峰飞去。

绕山一周，周轻云寻着先前所在那处，再度潜入，才入内，便听得一阵“噼啪”声。

随即一人道：“师兄，且莫真把他打死了。”

说话之人正是甘鹰。

周轻云小心翼翼朝声音处潜去，这些莫不是在拷打萧玉？

到了一处水牢，果见一群妖人，正吊着一血肉模糊的人在鞭挞。

那人身上滴着血，滴滴答答落入浑水中，甚是凄惨，脸更是被血污模糊成一片，只凭一丝气息感应，可以断定是萧玉。

萧玉鼻中几乎只有出气，没有入气。

周轻云心系着法坛的位置，但看此情景，却也没法不管。

此时，其中一人附和起甘鹰道：“是啊，熊师兄，万一……万一黄瑶仙那臭丫头活了下来，师父对她又是宠爱倍加……”

“哼！”噼啪一声，一人手中的鞭子甩到了水中，激起浊水，溅到萧玉身上，萧玉又是一阵抽搐。

再看那人，身材矮小，被浊水没过了半身，长得又是獐头鼠目，头发稀疏，很像走街艺人所豢养的侏儒。

听众人所言，这人应该是那甘熊。

想起那高大的人熊，周轻云也是哑然失笑。

众人又劝了一会儿，甘鹰最后劝道：“且留了他养一养，回头待师尊问起甘狼脱逃之事，好拿他来替我们受过。”

甘熊听了这话，才罢手转身离去。

待众人离去后，周轻云也是着急，她一人可自来自去，但若带着萧玉，便得一路杀出去，这下必然惊动林瑞，可看萧玉这样，若自己不救他，只怕他当即便会死在此处。

就在她苦思对策时，甘鹰又带了两名弟子返回，将萧玉解了下来。

看来甘鹰也是担心他死。

萧玉被带出水牢后，又被扔到一间石室。

甘鹰取了罐药粉，也不做任何清理，就这么直接洒在他身上。

萧玉不断抽搐，很快石床上又染满了鲜血。

边上两名妖人似是见怪不怪，还有一人叹息道：“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甘鹰横了他一眼道：“便是兽皮，也不是你们想披哪张，就能披哪张的，何况人皮。”

另一妖人道：“是极，是极，若真能披人皮，熊师兄也不会往死里糟践了。”

甘鹰冷笑了两声道：“说话小心点，你们又不是不知熊师兄什么脾气。”

这一句，吓得妖人连忙噤了声，另一妖人脸上则是露出敢怒不敢言的神色，看样子，甘熊对自己的模样很是自卑，亦是忌讳别人提起。

“好了，过会儿，再给他喂药丹，可别真把人弄死了。”甘鹰说着又是叹了口气，“待天亮，我再出去寻一趟，甘狼这小子真是不要命。”

听甘鹰这么说着，那两名妖人脸上却又露出一丝暧昧不明的笑，看神情，似乎还有些羡慕甘狼。

就在此时，甘鹰眼神忽而一凛，放下手中药瓶，同那两人道：“在此看好了，我出去一下。”

周轻云悄悄放出一缕神识，跟着甘鹰，因怕被察觉，依旧做了压制，只能听到声音。

过了一会儿，便听甘鹰道：“徒儿参见师尊。”

周轻云心中一紧，莫非林瑞出法坛了？

这时只听一含糊声音道：“绛雪已回了村，是被周轻云送回的，你们且加强禁制。”

声音是林瑞的，似隔着厚厚的山壁传来。

周轻云心道，林瑞知道了此事，那黄瑶仙是已被寻到了？

“师尊……，那是否要暂停作法？”甘鹰迟疑道。

林瑞回道：“不必，错过这一次，他们固然难抓我，我亦难再对萧逸动手。黄瑶仙那边我会想办法，必不叫人寻至她，只是这样一来……怕是要暴露了。”

听了这话，周轻云心下大惊，卧云村里果然还有来路不明之人，她顿时后悔没同严人英说起九幽镜内所见。

甘鹰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师尊……，甘狼他……”

林瑞冷笑一声道：“不必说了，你也不用寻了，我刚看过了，令牌上气息已散，对元神的拘禁已失，孽徒咎由自取，想是被周轻云截杀在半路了。那丫头不过是仗着青索剑罢了，要想入曲泉观，怕她还没这本事，但你们也不可疏忽，严加巡查。”

听到此处，周轻云才明白，所谓的元神拘禁，并非是拘生魂那般，勾来魂魄，而是通过邪法，以气息为媒介，迷惑控制人心神。

甘鹰道了声“遵命后”，又叹了口气。

林瑞道：“还有什么事，说吧。”

甘鹰提起了萧玉被折磨之事，最后问道，“此人还要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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