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天崩（第四卷完）

碎石细土纷落之际，师文恭已是抱着裘芷仙飞出了山洞。直到离山数丈开外，才落到一棵巨树之上，林中鸟兽惊出，身后是一片隆隆轰响，分不清是雷声还是山石崩落声。

裘芷仙被师文恭紧紧地抱在怀中，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牵挂着山上的战况，裘芷仙心下焦急，想要挣脱开去，却使不上力来。

不大一会儿，一轻微破空声传来，树下很快来了一人道：“公子，秦紫龄出现了。”

来报之人自是史厉。

师文恭对此似并不关心，只问道：“战况如何？”

史厉回道：“绿袍老祖本是不敌……，但是义宁郡主代替晋王答应谷辰，若寻到婴儿决计不杀，只抱养到晋王府内，还逼绿袍老祖发誓……”

“他答应了？”师文恭自是不信绿袍老祖会轻易低头。

裘芷仙心道，那谷辰不是才被绿袍老祖所伤，怎地又愿意帮助绿袍老祖？

史厉回道：“绿袍老祖自是不答应，不过在快被五岳阵图收去之际，还是应了下来。”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师文恭说着双手又紧了紧，“紫青剑主修为尚浅，便是阵图在手，也未必能拿下两人，更何况青索剑有问题……”

“公子明见，那周轻云已是控不住青索剑了，阵图崩去，是迟早的事……，公子，我们是不是先退去？”史厉说着躬了躬身。

“你先回洛阳城，我稍后便回。”

“是。”

史厉的身影很快消失了，裘芷仙聚集全力一挣，却没想师文恭突然放手，她一个措手不及，立时向后跌去，但很快手腕又被抓住，随后被师文恭一拉一抱，迫着靠到一枝干上。

师文恭半是命令道，“求我，想我出手的话……”

裘芷仙实在弄不懂他这古怪的脾气，但记着周轻云的安危，于是轻轻开口问道，“公子，愿意帮蜀山？”

“你终于同肯我说话了么？”久别重逢，裘芷仙却是为了别人才愿意开口，师文恭更是不爽，“除了求我，你还得告诉我那些巧合是怎么回事。”

说来说去，还是为王气的事，裘芷仙眼神黯了黯，“我来洛阳不少时日了，方才看到洛阳城外有异，见是紫青剑气，故来探看，没想到会遇见公子。”

师文恭目光灼灼，捏上她下巴，迫着她与自己对视，“就这些？”

裘芷仙坦然对上他双眸道，“还望公子援手……”

“裘芷仙！”师文恭眉角微动，怒气上浮，“方才问你，死都不说，现在这番说辞，你以为师文恭会信？休要磨了我的耐心！”

裘芷仙心中暗骂自己，此人与义宁郡主、绿袍老祖屡次往来，自己怎会指望他援手。

“无话可说了？”师文恭挟起她，“回洛阳城……慢慢想。”

裘芷仙心中一惊，她虽可宁死不开口，可那些术法无需她开口，便会让师文恭得知一切。

心念流转间，师文恭已带着她飞起来，裘芷仙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出越女剑向师文恭肩头刺去，随即运出摩耶六境，全力脱逃。

师文恭放开了她，任由她逃了两步，又拦到她身前问：“为何不往心口刺？”

裘芷仙只觉此人大约是疯了，“我与公子本无仇怨，还请公子休要逼人太甚！”

“是么，本无仇怨……”师文恭衣衫无风自动，“所以，只有仇怨才能让你留下？那一次……那一次又算什么！”

裘芷仙被他的神情骇到，往后退了一步，心乱了起来，她离开师文恭已是四个月了，之前，师文恭是一直想带她回孔雀城，可裘芷仙早就想离开了，故而一直百般推脱。

后来，师文恭有事远行，据说是要去虔州的辟邪村，又来寻过她，让她不准离开成都，并派了人手监视她，不准她离开成都。

得知师文恭要远行一阵，裘芷仙动了脱逃的念头，师文恭几次纠缠于她，唯有那一次，裘芷仙从了他，也因此让师文恭和监视她的人，放松了警惕。

裘芷仙以为那一次算是还了他的恩情，眼下看来却是纠缠更深。

“公子可还记得……我是蜀山弟子？”裘芷仙深吸一口气，“若公子若要我背叛师门，是万万不能的。”

“师门……他们能庇护你？还是蜀山能容得下一个修炼魔功的弟子？”师文恭说着抓上裘芷仙那双飞剑，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裘芷仙想要收回越女剑，那双剑却被师文恭紧紧捏着，鲜血自师文恭手中滴落了下来。

那鲜红在白色剑光映照下，衬着师文恭眼底的疯狂，分外怵目惊心。

裘芷仙一惊之下，收了灵气，师文恭也放开了手，将她的这双飞剑收了去。

“公子究竟想怎样？”裘芷仙侧过身去，难以再面对这样的师文恭。

师文恭走上前，一双血手不顾疼痛，抓着她肩膀，声音柔和了下来，“芷仙，跟我走，洛阳的事我不再过问。”

裘芷仙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堂堂孔雀城少主，如此胡搅蛮缠了大半天，就是为了要她跟他走？她避开师文恭的视线，望向远方山顶，坚持道，“姐姐们于芷仙有大恩，请公子至少让芷仙等个结果吧？”

事到如今，她是万万不敢求他了，而师文恭显然也没有要帮蜀山的意思，只是拉起裘芷仙的手道，“好，我在此陪你。”

手心传来一阵粘稠，那是师文恭手上的血，裘芷仙很是无语，另一手拿出帕子，同师文恭道：“让芷仙替公子包扎一下吧？”

师文恭乖乖放开了她手，看着裘芷仙将帕子撕成两半，帮自己包扎。

这样的静静盯着她的师文恭，却另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酝酿着，让裘芷仙有些毛骨悚然，她硬着头皮替他处理了伤口，待要转过身去，却被他一把抱上，狠狠吻住。

他的索取令她窒息，且无从逃避，身后的高山之上，又是一声天崩地裂，裘芷仙急着想要知道怎么回事，师文恭却是天塌下来也不愿意放开她。

蓦然间，天际传来一股惊人的剑气，一声响彻云霄的剑吟悲鸣，裘芷仙心头一震，师文恭也终是放开了她。

“周姐姐！”裘芷仙想要往山上冲，却被师文恭抱住。

那是紫郢剑的悲鸣！却没有青索剑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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