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疯鱼

摩耶六境，是佛，是魔？

沉浸在隐隐梵呗中的裘芷仙只觉身心安详，识海深处的青索剑上，魔气渐消。

只片刻的功夫，裘芷仙忽然捕捉到空气中有一丝不寻常。

那好像是龙涎香的香味，却淡若轻烟，难寻痕迹。

裘芷仙暗暗皱眉，为何在此处闻到这味道，莫非附近有真龙？

渐渐地，海底中似乎涌动起什么不安，裘芷仙心中一惊，远处已听得一声惊叫，只见金须奴载着楚凤飞快得向岸边游回。

在他们身后，慢慢涌起三层楼高的海浪。

裘芷仙立时迎了过去，金须奴喊了一声，“带幺凤小姐走！”

话音刚落，金须奴已是变回半人的怪物状，将幺凤扔向了裘芷仙。

裘芷仙接住幺凤，少女在她臂弯里惊慌失措地向着海面喊了声，“阿奴哥哥！”

裘芷仙将幺凤放在岛上最高的礁石上，高高地飞着，用神识探索着巨浪背后的东西。

金须奴已被巨浪吞没，但裘芷仙能感觉到他正娴熟地在各种暗流漩涡中穿梭着。

神识内浪潮和巨响交织成一片，内中裹着一个庞然大物。

裘芷仙久住川蜀，对海洋全然是陌生的，眼前这个庞然大物，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

这是一条怪鱼……

鱼长的一半是尖嘴，那尖嘴上密布尖刺，好似狼牙棒，可与狼牙棒不同的时，那鱼嘴尖而扁平，两边还带着一排牙齿犹如一把带刺的锯子。

那巨鱼上冲时带来一股巨浪，此时鱼尾狂拍，又是阵阵巨浪。

裘芷仙飞出越女剑，耳边只听得叮当数声，那巨鱼随便甩甩长嘴，密闭的尖刺和锯齿，就挡掉了攻击。

而鱼身极其厚实光滑，越女剑剑芒徒劳地在鱼身上打了几下，除了激起巨鱼狂怒，并没有任何作用。

在与巨鱼的缠斗中，裘芷仙忽见金须奴还在乱涡中穿梭，不由停了手，暗骂自己糊涂，金须奴定是知道这鱼的若点，才潜在海底伺机杀鱼，自己一番攻击，岂非是帮了倒忙。

可裘芷仙才一停止攻击，那巨鱼忽然自海中翻身，然后冲向海岛。

那海岛甚小，只是一座礁岛，宽度还不足巨鱼掀起的浪涛宽，砰一声，浪石巨响，幺凤短促得惊叫一声，海浪瞬间就淹没到幺凤的脚下三尺的地方。

裘芷仙哑然，这巨鱼要攻击的对象竟然是幺凤。

幺凤害怕得飞了起来，然而那巨鱼比她更快，再一翻身，浪潮比刚才高了足足一倍，瞬间就把幺凤卷了进去。

裘芷仙刚巧飞到她上方，伸了手，却连片衣角都没抓到。

巨鱼竖起身子，尖嘴昂起，随即直接朝水里拍下来。

裘芷仙咬牙，卷着青索剑化成剑光冲入水中，抵水中的压力，捞起了幺凤，两人险险自巨鱼尖嘴上的利刺下擦身而过。

再出水时，又是一阵浪花自身后重重拍来，好似修道高手的千钧重力，打得裘芷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手里的幺凤早昏了过去。

好在裘芷仙的体内那股混沌之力，悉数被摩耶六境化为自身功力，故而能挺过来。

见两人飞上高空，那巨鱼无可奈何，却又是不甘心地向天举着尖嘴，一路跟着他们。

裘芷仙心下着急，看幺凤这般，一定要找一座大岛或者海岸才好。

看放眼望去，夜色沉沉，一片海波，哪里看得到陆地。

裘芷仙护住幺凤的心脉，继续往上空飞去，铺开神识，终于探得一处大岛，于是带着幺凤向那边急急飞去。

她心中还记挂着金须奴的安危，好在那巨鱼的目标好像是幺凤，对于其他目标似乎也怎么感兴趣。

一路追逐着，一炷香的功夫，裘芷仙终于赶到大岛最高处，她探了探幺凤的脉象，心里有些定了下来，幺凤看着功夫不怎么样，但修为还算好，一击之下，虽然晕了过去，但伤得不算重。

正查探着，轰隆一声，水浪拍岸，整个岛刹那间小了一大圈，正是被巨鱼翻起的水浪淹了一下。

摩耶六境！

裘芷仙顾不上为幺凤输送灵力，守在幺凤身边拈诀，运转起功力。

可那巨鱼却完全平复不下来，裘芷仙也无法与它的灵识产生联结，又试了几次，裘芷仙再度骂自己糊涂，摩耶六境之所以能影响人，是因为人有三魂，鸟兽鱼虫可不是那么回事。

她静下心来又试了试，她不再去感知巨鱼的所思所想，而是感受它的情绪。

忽悲忽喜、忽狂忽怒……

裘芷仙十分讶异，也不知这巨鱼是怎么了，它的情绪纷杂错乱，一时一时地变化着，毫无连贯性。

观察了片刻，一个念头在她心底升起……

这巨鱼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它没有记忆，全凭生存本能和情绪决定着行为。

联想到方才那缕异香，裘芷仙可以肯定，是有人刻意激怒了这条巨鱼。

可这条巨鱼为什么要攻击幺凤呢？

她仔细闻了闻，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幺凤身上有那丝异香，可那巨鱼却是绕着海岛狂乱不休。

裘芷仙想了想，她决定反其道而行，不再以摩耶六境平复这巨鱼的情绪，相反，索性搅动这巨鱼的情绪，让这巨鱼无法承受自行昏厥。

想到这里，裘芷仙又用神识探了探水浪之下，金须奴正在巨鱼几丈开外飘浮着，好像是在伺机而动。

裘芷仙放下心来，于是起身轻旋，双臂伸展犹如舞蹈般，运起摩耶六境。

天籁梵唱成催脑魔音，那巨鱼果是愈加狂乱起来，尖嘴一下一下拍着海岛，砂石四散间，尖嘴上的利刺，竟而也折断了，并自折断处流出蓝色的稠液来，应是那巨鱼的血。

那巨鱼吃痛之下，愈加狂怒，脑子纷乱的情绪，渐渐只剩下怒气，那岛竟是硬生生被它撞碎一大块礁石。

海浪拍打间，整个岛不住颤动着。

长久的肆虐，那巨鱼身形终于迟缓下来，却还是固执得绕着海岛，最终，再另一块碎石崩落纷飞中，巨鱼张嘴，深喉中发出一声悲鸣，巨大的身躯终于停滞了下来。

就在此时，远处的金须奴如一条水蛇般，灵活蹿了过来，他潜到鱼腹下，手中扔出一金灿灿的法宝。

那法宝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一下子就没入了鱼腹上方，随即金须奴一跃上岸，人还在半空，手中又飞出另一条金线，向着裘芷仙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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