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寻书

看着愁眉不展的裘芷仙，萧盈笑着拉起她手，将她领到书桌前，按着她坐下。

面前是一个书架，上头架着一片光滑的玉板，萧盈拿起边上的笔，蘸了蘸朱砂，递给她道：“裘芷仙，你想找什么，写上去后，寄一缕神识就可以了。”

萧盈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并不会以姐姐妹妹之类的来称呼，无论是谁皆是直呼其名。这反到令裘芷仙更觉亲切。

裘芷仙接过萧盈手中的笔，只觉灵气流转在指尖，心霎时平静下来了。

那一杆笔，上半部分镂金镶宝十分华丽，下半部分以深色玉石打造出紫竹笔杆的模样，握在手中，便能感到一种与宝物之间的灵犀相通。

裘芷仙提笔在玉石板上写下“血神经”三字，随即寄一缕神识上去。

朱砂字迹缓缓隐没，四壁玉板发出轻轻脆响，随即飞出一枚玉简，裘芷仙伸手托住，萧盈的手也按了上来。

两人一同读着玉简的内容，裘芷仙暗暗心惊，萧盈却道：“原来这么简单啊，把他的血功全数转移出来就行了。”

裘芷仙看着她道：“但这样一来，血雾也会侵蚀那人的身体，除非那人转修血神经……”裘芷仙说着心下暗想，也许萧璋就是这么被逼着练了血神经。

萧盈道：“那怎么办？不是说可以用佛骨来凝聚冰魄神光得到太古神油吗？”

这才是让裘芷仙真正心惊的地方，原来散花檠上的灯油，是高僧在冰魄神光里坐化而得的。

所以，除非再有高僧坐化，否则，恐怕难得太古神油。

玉简中更记载了叶缤的散花檠是冰魄神光洞里得来的，回想叶缤的神情，裘芷仙不免担心起来，怕叶缤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为造了灯檠就可以从冰魄神光洞里取得灯油。

想到此处，裘芷仙叹气道：“冰魄神光易寻，可有修行大愿的高僧大德却难寻。”

萧盈天真道：“那我们去求契丹的和尚，皇都内有很多和尚呢？他们修行应该不错吧？”

裘芷仙摇头道：“千万别去，他们或许有高深的修行，可一旦选择侍奉皇家，岂会愿意如此牺牲……”

萧盈愁眉苦脸道：“那怎么办？要不，我先把他的血功转移出来，先前施龙姑要伤害我，不也没成功吗？”

裘芷仙按下她道：“你先别急，我再寻个法子试试。”

裘芷仙说着又提笔写下“摩耶六境”四字，字迹缓缓隐去刹那，一块玉简又飞了出来，萧盈迫不及待地拿到手里，读了一会儿道，“这个功法好玩，裘芷仙，我看你练的就是这个功法吧？”

裘芷仙点点头，伸手接过玉板读了起来。

这块玉简不仅悉数抄录了摩耶六境的功法，还附带了许多点评。

诸如，“以幻修真，十之有九入魔”，“未历世事，心性单纯者，未必可成”。

裘芷仙看着萧盈又是叹了口气道，“这功法不好玩，我成日里就在走火入魔的边缘上。”

一提“走火入魔”萧盈立时放弃了，摆手道，“不玩了不玩了，萧盈不玩了。”

裘芷仙继续读着点评，点评者认为，此功法一旦修成，将为诸魔克星，因为摩耶六境的空灵，能将魔功的伤害转化，但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当场受伤严重，便也只有死去了。

“魔者，磨也，沉沦、挫折种种，诸灾皆是磨也，沉沦自拔，挫折自立，魔亦可正、可证也，水利万物，不辞坎坷崎岖，道又岂辞百难之人？唯怜难者不知，或知而不解，或解而不行！惜哉，惜哉！”

读到最后这一段点评，裘芷仙心头大震，她反反复复读来，几乎有一种要流泪的冲动，“沉沦自拔，挫折自立……”

“裘芷仙，你怎么啦？”萧盈看着她的神情，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什么……什么……自立……的？”

“是魔道。”裘芷仙下意识借口道。

萧盈听了十分疑惑，双手捉着辫子，歪头道：“魔道？魔不是不好吗？伤人伤己。”

裘芷仙唇角泛起苦笑，“世间纷争，难免伤人伤己，你师父留下的笔记说，遇到这些伤害时，能想办法走出来，也可以成就正道，但……很难……”

字句虽是激励人心，但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有多难，虽然事后清醒，裘芷仙可以分辨那些错不是她自己造成的，可心底的愧疚、自责、难堪、羞愤，却是难以磨灭，冯吾的迷仙香，更是轻易就可搅动这些情绪，令她想要结束生命。

萧盈见她面色沉重，容颜哀婉凄楚，心下也不由升起一阵凄惶道：“那……那我以后就不出去玩了，外面……原来这么可怕。”

萧盈说着甩了甩头，仿佛要把烦恼甩开，随后她突然抱住裘芷仙道：“裘芷仙，你是不是遇到很多伤害，遇到很多像施龙姑一样的坏人？那你不要走了好不好？你陪我在幻波池玩，我们永远不要出去，永远不要碰到那些坏人。”

裘芷仙伸手，摸了摸萧盈一头青丝，“我已经在尘世中了，很难离开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萧盈，答应我，不要离开幻波池，按你师父的嘱咐好好修炼，摩耶六境的功夫千万不要碰，好吗？”

萧盈在她怀里缩了缩，连连道：“好好好，我不要入魔，不要有伤害，那裘芷仙……”萧盈说着，抬头看向裘芷仙，“你……事情做完后，能不能来陪陪萧盈？”

裘芷仙伸手为她理了理鬓发道，“我在确认不会为你带来麻烦后，再来找你，不过……时间恐怕会很长，要好几年。”

萧盈笑道：“没关系，只要你来找我就行了，不过你得快一点，万一我飞升了，你就找不到我了。”

萧盈的天真无邪，不禁令裘芷仙莞尔，她拍了拍萧盈的肩膀道，“好，我们先救萧璋。”

萧盈起了身，又是疑惑地看着她道：“你有办法？”

裘芷仙道：“我练的摩耶六境可以转化一切魔功，萧璋这边也拖不得了，先把他的血功转出来再说。”

萧盈皱起了眉道：“那你会不会也变成萧璋那样？要不，我们一人一半？”

裘芷仙道：“不会……我的功法足以应付，先前我也替人转了蛊虫出来。”

说起来，这蛊虫在摩耶六境下，竟是一点躁动也无，也无米明娘所言的，功力被吸，想来摩耶六境修幻，也无从叫人吸起吧。

正说着，萧盈突然跺脚道，“不好！有人来了！”随即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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