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香节

月光洒在瓦上，水波般粼粼，往事亦粼粼。

每年黎母山上换香的人，不仅仅是琼州当地人，还有许多外来海客。

异乡漂泊，这样互赠祝福的节日，成了暂时的归属和寄托。

那时的杜芳蘅无忧无虑，看着黎母山上形形色色的人，只觉新鲜有趣，沿路不仅是换香的游客，还有许多商贩、卖艺人，都让她觉得好玩。

“我可没兴趣照顾小孩子。”看着天残跟在杜芳蘅身边，跑前跑后，地缺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而杜芳蘅这边，却有些嫌弃天残跟着，她完全不想同天残换香，同门换香，这多没意思。

天残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在杜芳蘅从摊贩手上买下一束提早催开的茉莉花时，偷偷施下追踪术法。

杜芳蘅说到这里，轻轻抚了下发鬓边的白花，“那时真不懂事，也不知危险，离开大师兄只觉得高兴自在。”

裘芷仙这才知道，杜芳蘅鬓边，与荼蘼有些许相似的白花，就是传说中的南洋奇珍，茉莉。

一路上，杜芳蘅分别选了一女子，一小孩，一老人换香。

问题就出在那名老人身上，那老人身材矮小，似寻常十二、三岁孩童般，看着好似是当地人的打扮，但听口音并非当地人，杜芳蘅当时并没多想，只是觉得这老人有些面善眼熟，却不知自己早被对方跟上。

杜芳蘅拿了老人的香后，不知为何有些气闷头晕，便朝人少得的方而去……

走到僻静处，杜芳蘅已是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再清醒时，自己穿着小衣，中裤，褶裙落到了地上，天残正拿着衫子为自己披上，鼻中传来一股浓烈的黎母香香气。

“师妹，你缓过来了？”见杜芳蘅的双眸渐渐聚焦，天残关切得问了声。

那半美半丑的脸，一下刺激到了杜芳蘅，她忍不住尖叫一声，天残半边如枯果的脸，和那印象中依稀模糊的老人脸，重合了起来。

杜芳蘅对天残突然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那人是不老童子，专以邪法返老还童，害了不少女子，年轻女修更是他的狩猎对象。”杜芳蘅说着顿了顿，脸上浮起后怕的表情，“这邪人早盯上我了，也瞧见大师兄施法，所以，那花早被他丢了，幸而，大师兄一直有在感应我的位置，一发觉不对，立刻用同门术法追踪到我。”

不老童子当场逃去，甚少杀人的天残，在安顿下杜芳蘅后，出海追踪，杀掉了那人。

“对了。”说到这里，杜芳蘅转向裘芷仙道，“先前我信你不是杀害雷起龙的人，也是因为金姝的五鬼锁心锤上，有一股令我厌恶的气息。与你过招后，我才想起……那气息应是不老童子……”

裘芷仙道：“听那五鬼锁心锤上，寄了五道厉魄。”

杜芳蘅摇了摇头，有些吞吐道：“其实……我是想跟你说抱歉，邀你来翠螺洲时，我冷语相向，便是因这老鬼，再加上雷起龙重伤垂危……”

“杜姐姐切莫放心上，那时本就有误会。”对于那些事，裘芷仙早就忘了，更何况杜芳蘅所为也并不算过份。

杜芳蘅笑了笑，眼中愁绪却更浓，裘芷仙见她心事沉重，忍不住建议道，“杜姐姐……，恕芷仙冒昧，如果姐姐想去黎母山寻药，芷仙可以陪你去。”

听到这句，杜芳蘅眼中阴霾刹那一扫而空，拉着她手道，“多谢你，芷仙。”

留下一道符书给牛掌柜后，两人乘着夜色，飞向了黎母山。

裘芷仙的神识十分灵敏，才接近，就在南麓察觉了天残的踪迹，当下两人又急转向南麓。

看到不远处的天残，杜芳蘅忽然飞出浮生剑，一道白虹飞去。

见杜芳蘅忽然出手，裘芷仙吃了一惊，还以为是他们师兄妹闹着玩。

待到杜芳蘅和天残过了两招后，裘芷仙才明白，这不是闹着玩的，天残手中黑白双球，在空中漾处黑白虚影，甚是奇特。

杜芳蘅却冷冷道：“还要装吗？你用的根本不是混元一气球！”

天残闻言，微微一笑，忽然手中双球一合，闪出一柄泛着青光的剑，向杜芳蘅攻去。

杜芳蘅闪身避过一道剑芒，咬牙道：“地缺！你把大师兄怎样了！”

她话音刚落，眼前的“天残”忽然变了。

只见他身影虚了虚，再度清晰起来时，已变作一黄袍道人，带着半边面具，正是地缺！

蓝绿光闪，裘芷仙飞出一双越女剑，在旁蓄势待发。

地缺冷笑道：“直呼其名，杜芳蘅，你眼里当真是没我这个师兄！”

杜芳蘅道：“二师兄屡次针对小妹，眼下又是冒充大师兄，是要芳蘅如何待你？”

地缺手中飞剑，青芒一闪，流溢出剑尖道，“哦，看来，若我与天残有争，你必然是帮着他了。”

杜芳蘅皱眉道：“大师兄与世无争，你要争什么，你到底把他怎样了？”

地缺唇角扬起一丝恶意，“争你呀……师妹，我们师兄弟就这般不如雷起龙吗……”

杜芳蘅剑势略微滞了滞道，“地缺，莫要开这等玩笑，再不说出大师兄下落，便休怪芳蘅无礼了！”

地缺眼神一斜，瞟向边上的裘芷仙道，“好啊，那就来杀我啊。”

“你！”杜芳蘅气极，但出手依旧克制，地缺身上并未杀气残留，天残未必是遭遇了危险。

可地缺偏是一副做了坏事的嚣张神情，让杜芳蘅和裘芷仙心下狐疑，她们不知道地缺为何出现在这里，天残又为何消失？

争斗了一会儿，杜芳蘅终是往边上退了退道，“二师兄，你究竟为何要扮成大师兄？大师兄去哪里了？”

地缺也略略收了剑势道，“哈，女人，就是沉不住气，你方才不是上来就出剑的吗？”

杜芳蘅脸一红，“是芳蘅鲁莽……”

待要说下去，地缺手中飞剑却是青芒暴长，而后道，“那该轮到我回礼了！”

地缺说罢，手中飞剑连连急攻杜芳蘅，杜芳蘅只来得及同裘芷仙密音了声“千万莫出手”，便被地缺的攻势淹没了。

青芒犹如一条巨蟒，吞噬着杜芳蘅手中的白虹，杜芳蘅仗着浮生障的配合，才勉强稳住阵脚。

裘芷仙很是焦急，杜芳蘅特地阻止她出手，必然是有原因，但看局面，地缺全然是一副不死不休地样子，自己真的只在旁观战吗？

踌躇间，青芒中忽然闪出一丛黄烟，杜芳蘅脸色大变，尚未来得及出声，脚下便是踉跄，裘芷仙待要援手，已是来不及。

浮生障闪出耀目白光，杜芳蘅勉强遁出黄烟范围，裘芷仙不再迟疑，一双越女剑飞上，却遭遇一股强大的劲力，若是勉强相抗，怕是要被绞碎了法宝，裘芷仙只得撤回越女剑，祭出青索剑。

这一空隙间，地缺的飞剑又是追到杜芳蘅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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