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云翼

云九九的怒声中，云翼真人嘴唇微动。

云九九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不愿去听，铁青着脸出了地牢。

裘芷仙听清了那四个字，“回……头……是……岸……”

待小院沉寂下来，裘芷仙再运摩耶六境，却仍是找不到天残，也寻不到地缺，想来这两人所在之处甚为隐秘。

“云翼真人，晚辈裘芷仙参见……”见是寻不到天残，裘芷仙又施展起意境幻术，尝试将云翼真人的意识纳入其中。

有了之前谷辰的教训，裘芷仙不敢贸然入地牢，好在摩耶六境，可造出一片意识幻境。

只是这意识幻境，她还是第一施展，只知道这功法可以进入人意识中，也可以映出人内心的想法，那云翼真人并未做任何抵抗，很快，裘芷仙发觉自己立在一座礁岛上。

那是天残最初出现的礁岛，一片荒芜中，只见云翼真人立于巨石上，背对着裘芷仙，麻布衣衫迎风飘荡叹气道，“连累好友了……”

裘芷仙心中一动，问道：“前辈说的，可是天残前辈？”

“是，我闭关时，曾与天残相约，只要是他有空，便来这散木岛，同我说一说小妹的近况，是我对不起小妹……”

同裘芷仙略略说了云九九当年之事，云翼真人摇头道，“当时，我对九九心怀愧疚，也无查证便不由分说打上门去，更是差点逼死了秦渔，直到秦渔寻我来兵解，说替宝相夫人了却恩怨时，我才发觉不对劲……”

裘芷仙的眼前突然又出现另一个画面，只见穿着一身黑衣的云九九，嘴角渗血，倒在地上怒目道：“修罗盟当日欺侮我，我如今把他们踩在脚下，有什么不对！”

看到这一幕，裘芷仙骇然，莫非修罗盟现任盟主是云九九？

这显然是云翼真人有意给裘芷仙看的，他解释道，“因九九出事，我好长一段时间不敢闭关，本想将九九托付给叶缤，没想九九却选择了红云城，我与地缺的交情一般，只与天残交往甚厚，因此又是疏忽了……”

原来云九九当初生下云迦陵，云翼真人是想让她带着云迦陵跟随叶缤修行，云迦陵这个名字还是叶缤帮忙取的。

没曾想云九九却是哀求叶缤送走这个孩子，只说心灰意冷，想要隐遁尘世。

当时，众人皆觉她被奸人侮辱，又被宝相夫人算计很是可怜，以为她见着这孩子会想起许多伤心事，故而叶缤最终将云迦陵送入姑苏严家。

谁曾想，没过多久，云九九却是去了红云城，云翼真人和天残交情尚可，虽知他兄弟地缺脾气有些许古怪，但最终也答应了。

天残也一再嘱咐地缺，对于云九九要多加照看，结果这两人却是有了暧昧之情，可云翼真人也无立场置喙此事，只得默许。

而云九九却是屡次怂恿地缺对天残下手，这些事，也是云翼真人被关入红云城后，听云九九说了才知道的。

想起云九九先前所言，裘芷仙不由问道：“前辈可曾听说过寄生胎之事？”

云翼真人又是一声叹息，“确实，当初天残本不该活下来，他是魂魄不全的寄生胎，后被申无垢救下，将地缺的部分给了天残，再将两兄弟分离，天残才活了下来，本来，地缺也没什么想法，一直相安无事，直到……”

云翼真人说着说着沉默了……裘芷仙能感清楚感受到那种愧疚和悔恨……

情绪平复下来后，云翼真人继续道，“昔日长眉真人以天陨星造紫青双剑，天陨星剩余部分便为地缺所得，他炼出青阳柱，便是为有朝一日……能让自己完整……这其中有九九在出力，地缺回馈她的，便是助她收拢修罗盟残余势力，并未红云城所用。”

云九九为修罗盟主之事，很快便为秦渔所知。

秦渔担心云九九对宝相夫人不利，特来找云翼真人，以兵解起誓，这下也由不得云翼真人不信了。

在秦渔兵解后，云翼真人假装闭关，暗中调查，终是发觉妹妹走上了不归途，更印证了秦渔所说的当年之事，实则是自己的妹妹在捣鬼。

兄妹俩大打出手。

云翼要捉云九九上祖庭请罪，化解祖庭和紫云宫的恩怨。

云九九责怪云翼真人不站她这边……

关键时刻，地缺出手偷袭了云翼真人。

好在，昔日陈抟游海访仙时，曾将自己从河洛理数中悟出的太极，与云翼真人共参，故而云翼真人才凭这太极存了这道元神。

元神……

裘芷仙心下震惊，云翼真人缓缓转身道，“我肉身早亡，唯是元神尚在。”

难怪，两重禁制中，会看不清人影。

云翼真人失踪后，天残四处寻找，因知云翼真人曾与陈抟有交往，所以天残去到华山游访，并在陈抟指点下，炼制了混元一气球。

而天残炼制此法宝，主要还是为寻云翼真人。

只是天残万万没想到，云翼真人竟是被关在了红云城。

天残很少上红云城，每次来时，只在外城逗留，与地缺聊上一会儿便走，而地缺，有时也会主动前往散木岛寻找天残，告知云九九的近况。

这一次，为了制作换骨琼浆之事，天残才入了内城，没曾想，一进内城就发觉了云翼真人的踪迹，这才迫使地缺提前动了手……

听得前后大概，裘芷仙终是明白，这一串针对紫云宫之事，皆是与云九九脱不了关系，这般看来，红云城还和谷辰及赤身教有往来，可地缺却将金鳞舟借给了紫云宫……

“她与赤身教勾连之事我亦知道，她每做一些事，都会告诉我。”仿佛知道裘芷仙的困惑，云翼真人主动告知道，“有许多事，她都瞒着地缺，而红云城为交州吴家所培植势力，吴家一直在等待有利的时机，夺取交州，地缺与谷辰本为旧识，为了交州也与赤身教做些交易，九九便总是乘着机会，做些自己的事……”

话到此处，事情已是交待了十分清楚，接下来裘芷仙所关心的就是如何救出云翼真人。

“救？”云翼真人苦笑了一下，身影模糊了一下，“留着这缕元神，便是等待机缘说出事实，云某天命已尽，唯一的遗憾便是连累了天残兄……”

云翼真人袖袍动了动，随即，一阴阳旋转的太极图出现在裘芷仙眼前。

“记住这太极的运法，或许能救下天残，地缺对天残至少还有一丝情意，他擒拿杜芳蘅就是想在吞噬天残前，了结所谓的心愿……他还是不了解天残啊……”云翼说着摇了摇头。

裘芷仙默默记下法诀，只觉此太极图奥妙无穷，可惜眼下不是参详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云翼真人，裘芷仙不甘道，“前辈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儿吧？”

云翼真人凄然一笑，“机缘到了，我自会有出去之法，你且去救人吧，说不定还能阻止地缺做傻事。”

云翼真人说着，又交待裘芷仙如何从红云城中出逃后，忽然起了一阵狂风，裘芷仙刹那间脱出幻境。

这一番幻境，犹如在小荒境般，再定神，竟已黄昏，微微探去，裘芷仙发觉，方才她和杜芳蘅所在小院和大厅，居然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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