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癫狂

“许飞娘！”

天际传来怒吼，司徒平双眸赤红，宛若鬼神，他手持五星聚奎向着秦紫龄砍去，嘴里不断喊着，“杀！杀！杀！”

“怎么办？”一边是爱侣，一边是大哥，秦寒萼指甲嵌入手心，却也缓解不了那心如刀绞般的痛。

周轻云也是六神无主，没想到宝相夫人的渡劫，竟在驱除阴雷后又起波折，如今楚凤等人已经护着紫云宫和幺凤回归大荒境，一时半会儿，哪里再去寻天一真水等法宝来试。

裘芷仙意识略略一探，只觉一阵骇人杀意袭上心头，偏那司徒平在癫狂之中，感应十分敏锐，觉察到裘芷仙意识探来，血目倏然瞪向三人，全然六亲不认。

岳雯待要上前助阵，却听秦紫龄道，“众人切勿靠近！”

话音刚落，司徒平忽然弃了秦紫龄，手中五星聚奎发出耀目剑芒，向着裘芷仙杀来。

裘芷仙只得放开秦寒萼，返身避去，秦紫龄舞动天璇尺击向司徒平后背，那司徒平浑身若铁铸般，当一声交接，竟是毫发无损，继续追向裘芷仙。

裘芷仙情知无法力拼，只得逃去，杜芳蘅见状亦舞动白虹追了上去，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先后跟了上去。

“许飞娘！还我爹娘命来！”

一道紫电急来，转眼到了裘芷仙身边，正是李英琼，她阻在裘芷仙身前，堪堪接下司徒平一击，裘芷仙再运摩耶六境，想要平息司徒平失控的情绪，司徒平脸上神情却愈发狰狞，向着李英琼一顿猛攻。

刹那间，裘芷仙被两人剑气逼退，再看那两人的剑光乱若流星，快不及眨眼。

秦紫龄在旁皱眉，秦寒萼急道，“这样下去不行，我娘的元神会煎熬不住的！”

说话间，司徒平又是一声怒吼。

“大哥。”秦寒萼转身抓向秦紫龄的衣袖，泣不成声道，“你快想想办法呀！”

秦紫龄拳头紧握，声音却冷静道，“制不住的，越多人攻击，他只会越发狂。”

齐灵云问道，“司徒道友怎会如此？这风雷禁制到底是何作用？”

齐灵云这话算是问到关窍上了，秦紫龄答道：“整个风雷岛为上古建木所化，那风雷禁制古已有之，专拷心神。”

这般一说，众人约是明白了。

雷起之时，常令一些人害怕，是因为风雷可激荡心神，故而练雷法者，需有一身正气。

渡劫时，雷电离人更近，泥丸被震，前尘往事倏起，尤其是种种不堪回忆，难解情绪，最是容易被翻起，人会难以遏制地想起过往苦痛之事，心神顿遭百般磨难。

而心神一关，也最是莫名难测，有人是苦痛，就有人是极乐，七情六欲被放大到极致，一个疏忽，亦会摧毁心神，魂飞魄散。

再者，对于妖来说，由于本身积了阴气，还需借雷阳消阴，所以，妖若修炼，要比人多一关。宝相夫人天狐一族，本是神兽血脉，到是无需过此关。

只是心神这关她始终没过，因缘巧合下，寻到了这处风雷洞，便在风雷禁制中，潜心锻炼心神，以应雷劫。

原本，司徒平若元阳尚在，宝相夫人借他身躯一用，便可主掌他心神，并助他心性更上一层。

偏是司徒平与秦寒萼已有夫妻之实，再加上司徒平在许飞娘手下隐忍多年，后虽有秦寒萼相伴，纾解许多，但总是难除。

再加之，司徒平来风雷岛路上，又被许飞娘阻扰，叫他如何不发狂？

看着相战的两人，裘芷仙再度平复下心，她不去触碰司徒平的内心，而是在将眼前的一切作为观照……

“倪芳贤！要杀我可以，咱们俩的仇……不该算到兴明和我孩儿身上吧？”

裘芷仙眼前慢慢出现一双倒在血泊中人，边上还有婴儿大哭，嗓子已是嘶哑。

说话的是一女子，姣好的面容脸上尽是血污，她正被一男子抱住，那男子的面容与司徒平有七、八相像。

在他们面前是一名神情冰冷的女道，应是那女子口中所言的倪芳贤。

倪芳贤瞥了眼男子，脸上尽是厌恶，“丧天良的畜生，为了这妖女，杀母之仇也不顾了！”

“尤於冰……她非是我生母……”那男子紧紧搂着女子不放。

倪芳贤运起飞针，她面容虽平静，可从飞针散出气息来看，她心中怒火不亚于面前的男子，“司徒兴明！你还是人吗？当初你父亲赴任判官，一家为贼人所杀，是冰儿将你救下带回抚养，她自知一派散修，怕误你修行，更是托我将你送入李静虚门下，早知你是这等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便不该做这些！也不会害了冰儿！”

“三娘不是你想得那样……”任凭怀中女子百般推搡，司徒兴明铁了心地抱着那女子不放，还低声替这女子辩解求告。

“不，兴明，我就是妖女，我就是白骨神君派来接近你的，你醒一醒啊。”被称做三娘的女子哭得更凶了，“你以为我给你生孩子是情愿的吗？你被骗了，我一直都是你身边的奸细，若非你是李静虚门下，若非你是秦渔的师弟，我怎会看上你！”

女子所言字字扎心，司徒兴明却依旧不为所动，“三娘，我是知道你的，义母的仇要算……也该是算在白骨神君头上。”

“够了！”倪芳贤手中飞针缓缓逼近，“别再惺惺作态了！你们两个一起死吧！”

“我求你……求你放过平儿！”三娘放弃了挣扎，哭倒在司徒兴明怀中，边上的婴儿嚎哭变成了绵长而沙哑的啜泣。

那啜泣声比之嚎哭更令人动容，倪芳贤脸上显出迟疑之色，山崖之上忽然飘下几许落花，倪芳贤召回了飞针，垂手道，“蒋三娘，你若真心保他们父子，就自行了断吧，你该知道的，就算今日我放过你，白骨神君也不会放过你……，司徒兴明为了你，早叛出祖庭了，我想你们两人也没脸回去寻求庇护吧？”

蒋三娘在司徒兴明怀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司徒兴明一惊，察觉不对，忙放开蒋三娘一看，只见蒋三娘已是歪着头，气若游丝了。

蒋三娘血泪交加，嘴角泛起一抹凄楚笑意，手掌无力摊开，一枚白骨丧门钉落下，在地上化成虚影散去，“兴明，我是骗了你，你看……这白骨丧命钉就是留着杀你的，所以……忘了我……走……”

“倪芳贤！”司徒兴明怒喝一声，落在一旁的飞剑伴着婴儿的哀泣直扑倪芳贤。

倪芳贤飞针一晃，便轻轻拨落飞剑，她半是怜悯半是不屑道，“好自为之吧，不要辜负了蒋三娘的心意。”

倪芳贤说罢收了法宝，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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