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前尘

听到朱梅成为众矢之的，裘芷仙实感意外。

原来，朱梅在许飞娘手下几番吃亏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低调蛰伏，最后终是被她查到，许飞娘暗中与北漠契丹勾结，意图使崛起北龙。

这对中原各方来说，比让朱邪家在中原得势还不能让人容忍，毕竟朱邪家尊奉地还是先唐旧制，儒家之道。

故而，太白山天池之外，中原道门与契丹联合的北漠各族势力，火拼了一番，也导致混天劈斗失败。

最终结果是鸠盘荼带着赤身教众人突然出现，救走了萧盈。

而萧盈也从此成为赤身教圣女，将已解禁的幻波池拱手作为赤身教的一部分，广纳信徒。

听到这里，裘芷仙不禁想起当初萧盈所说的，在萧璋走后，一直有一个女人的声音陪着她说话，那女人应该就是赤身教的。

当时裘芷仙心中还抱有侥幸，认为此人或许是封般若的旧友，现在才知道，当初这一疏忽，酿成了大祸，她当时即便不能向契丹的萧国师求助，也该向蜀山传递消息。

“这些事，都不必再想了，一个人能做的，终究有限，说到盘算，朱梅比你更会算，结果还是落在许飞娘的算计中。”知道裘芷仙的纠结，杜芳蘅又是劝慰了一番。

裘芷仙暗暗叹息，无论如何，她都难辞其咎，但想到朱梅被暗算，她又是一阵担忧，“那朱师姐后来如何？”

杜芳蘅又继续说了下去，“当时，许飞娘是逃走了，众人也没觉着朱梅做错了，只恨赤身教凭空杀出，让众人功亏一篑。”

但就在萧盈被救出后，虚宿的那颗妖星更亮了，仿佛在天际燃烧一般，甚至有时云层厚一点，阳光弱一点，都能在白天看到。

于是，众人之中就渐渐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裘芷仙问道：“是不是有人认为，当初的混天劈斗应该进行下去？”

杜芳蘅微微点头，反问，“你会不会觉得这些不一样的看法，与许飞娘有关？”

裘芷仙道：“很难说，自她助黄巢以来，每次行事就都争议不断，但就算她要进行混天劈斗，大可与道门中人说，何必与契丹联手？”

杜芳蘅道：“你也知道，祖庭对北龙之事有考量，多半不会使用混天劈斗，更多的可能是将萧盈控制起来。”

裘芷仙心道，这保守稳妥的做法，到是符合祖庭素来的行事风格。

对朱梅不利的，还是最终石敬瑭向契丹称臣，引辽兵入境。

听到这里，裘芷仙无奈道：“所以，那几年中，大家渐渐觉得是朱师姐做错了？”

“是啊。”杜芳蘅举起铁壶又斟了茶，“但有一点令人意外，许飞娘的徒弟廉红药，却并没有站在许飞娘这边，似乎早在祖庭对你动用度厄仙衣时，她就与许飞娘近乎是决裂状态了。”

提起暮雨宫那段，裘芷仙又不觉黯然。

茅山派的人，大多认为廉红药不过是受了点挫折，就性格极端，偏激行事，只有她能了解，廉红药看似难以亲近，但心中却比旁人更坚守道义。

阴阳叟夺取仙灵，本不关廉红药的事，但她在无意中窥得端倪后，便没有放弃过追查此事，甚至因为祖庭动用度厄仙衣，她还请求过许飞娘出手，师徒俩因此有了间隙。

后来，诛仙剑出现在天池，想必也是许飞娘从廉红药手里收回去的。

杜芳蘅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只知道有一阵子，你们蜀山的金蝉一直陪着朱梅探查，后来廉红药也加入了，还有……岳雯……”

听得杜芳蘅说“你们蜀山”，裘芷仙不由摇头苦笑，“我早不是蜀山弟子了。”

杜芳蘅道：“但蜀山始终没忘记你，毕真真来翠螺洲的事，他们怀疑是和你有关，连同叶缤来看过几次，那时雷起龙将我藏在了暮雨宫，他们探寻不得，又找了好几年，这两年，雷起龙同阴阳叟学有所成，带着我回翠螺洲，又骗过了叶缤，所以，他们才没有继续来此找你。”

听得蜀山如此待自己，裘芷仙心中又感动，又担心，她自然是害怕蜀山或者道门其他两派寻到风雷禁制。

“是担心你家公子吗？”杜芳蘅毕竟是过来人，看裘芷仙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也不卖关子，“他们怀疑师文恭在风雷禁制中，但寻过去时，风雷禁制中已没有人。”

见裘芷仙神情呆滞，杜芳蘅叹了口气道：“看来师文恭确实去过风雷禁制了，但他现在也确实不在内中，早不知所踪，事情应是有转机。”

裘芷仙心中一时百转千回，思绪纷纷，整个幻境突然不稳起来，她心下一惊，知道杜芳蘅是要不行了。

杜芳蘅起身拈了个诀，周围的一切又安静了下来，只是两人所在的大树下，落叶如雨，纷纷飘零。

杜芳蘅干脆靠到了树上，伸手接着落叶，缓缓道：“师文恭的下落，便只有你自己去寻了，我且还要交待你一事，灵泉之下有个阵法才是缩地阵法，但个阵法顶多只能送你到东海，这一次我没骗你，你潜到泉中便能感知我所言非虚。”

裘芷仙勉力笑道：“好，芷仙都听姐姐的。”

“还有一会儿……”杜芳蘅缩回了手，侧过脸去低低道，“我便和你说说暮雨宫吧。”

光阴是最好的复仇，如杨行慈这般的人物会失手，也让裘芷仙着实有些意外。

但听杜芳蘅叙述后，裘芷仙才知道，杨行慈不是失手，而是多行不义……

只可惜，凌绿华和崔晴双双因他而死。

就裘芷仙当年所见的崔晴，对凌绿华虽是痴念不止，但也谈不上是邪念，相反，崔晴十分敬畏凌绿华，绝不敢对她有半点造次。

那一次在暮雨宫，崔芜也是怕凌绿华出事，才急急上山带出凌绿华。

可以说，无论是崔芜还是崔晴，对凌绿华都是保护有加，可多年后，崔晴还是敌不过阴阳叟的诡计，在他的安排引导下，终是对昏迷不醒的凌绿华做下不可饶恕之事。

“据说，当时崔芜得到消息赶去，已是晚了一步，因此，她二话没说，提剑就要杀崔晴，要给凌家一个交待。”提起此事，杜芳蘅也是一脸惋惜。

崔芜如此雷厉风行而又绝情的做法，令裘芷仙倍感意外，她甚至忍不住同情起崔晴来，“那杨行慈没有阻止吗？”

杜芳蘅道：“崔晴是他的儿子，他自然护着，也正因为护着，才造成了这场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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