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女人都这样

在停车场上车的周明拨了个电话给小张，让他停止手头的工作，去屿山村一趟，查查黄珍珠的底细，越快越好。

        小张应下，还没说话，周明已经挂了电话。

        周明烦躁地一拳打在方向盘上，他现在脑子乱的厉害。

        丧偶，好一个丧偶。

        刚刚他在人事科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想是不是黄珍珠写错了，她没什么文化，连英文名都用拼音在拼读，土的掉渣。

        可是过后，他不再自己骗自己，事情便迎刃而解，英文她不懂，丧偶二字，丧是什么，偶是什么，她会不懂？

        想明白这点后，周明随之而来的就是被欺骗后的愤怒，像是烈火撩过原野，烧得他全身带火，火冒三丈，恨不得一下把她揪出来问个清楚，他一直被她蒙在鼓里，总以为她是乡下妹，娇憨清纯朴实，一朵小白花，就是贪哭和犯拧了点。可是没想到她的背景如此‘生动’！丧偶，她的婚史可比他浓墨重彩多了。

        丧偶，周明越想越怒火攻心，黄珍珠是个寡妇，而他上了个寡妇，还对她念念不忘，日夜失控，试图挖地三尺想把她找出来。

        姓黄的厉害，用她那张清纯无辜的脸骗了他这么久，如果她早说她丧夫，他是决计不会跟她有牵扯的，他上一个寡妇干嘛？回想往日床上的黄珍珠有一丁点不愿，他现在都觉得自己是在犯罪，欺负一个丧夫的女人，他算什么男人。

        上位者天生防范心重，周明兜兜转转，甚至在想，这是什么新型骗局？犯罪团伙专在乡下寻找貌美又走投无路的女人，钓凯子时花钱无度，怀孕后逼婚求负责，要是凯子心狠，立时跑无人地生下孩子之后索钱。

        图的就是‘虎毒不食子’，即使凯子再铁石心肠，也少不了存几分恻隐之心，为养孩子给个三瓜两子的。

        那个‘阿虎哥’是她什么人？黄珍珠平日在城里省吃俭用，寄钱回乡就是为了供养这人吧？难道是她死去丈夫的哥哥或是弟弟，现在寡嫂怀孕，图财无门，立刻开车把她带走？

        周明听说在一些农村，早年重男轻女溺死女婴的事情太多，导致女性和男性数量失衡，一家人中如果哥哥早亡，弟弟便迎娶嫂子，一来有个照应，二来也省了一份彩礼钱。

        妈的，这个阿虎哥究竟是谁！周明现在心烦意乱，车内的气氛凝重，山雨欲来，他摁下车窗透气，又想起自己刚刚让人事科那人闭嘴，还让她重做一份黄珍珠的资料放进去。妈的，这种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怕有损她的风评，替她作假隐瞒，他一定是疯了！

        她的资料再漂亮，再清白又如何？难不成他还想和这个寡妇再发生点什么吗？

        急需冷静，周明去摸车上的烟盒，脑海里又浮现黄珍珠泪眼朦胧在医院跟他说爱他那一幕，他越想越烦，随手捏紧了烟盒，手臂一宕，猛掷在车玻璃上！她爱他？爱他还骗他？骆荷是这样，黄珍珠也是这样，女人都这样？黄珍珠行，她真行。

        手机铃这时响起，周明冷静半晌，深呼吸后去接，那头传来小张的声音：“周总，我现在和司机走一趟，在去屿山村的路上。二百九十公里，不知道路况如何，应该天黑之前能到。”

        小张把已经查到的结果告诉周明：“黄小姐打的电话是个私人电话，还没查清是谁的，我们已经托人调通话记录，从记录入手。”

        毕竟这年头电话卡随买随有，又不用身份证，通过号码查人实属困难，电视里新闻不也有讲？现在的通信诈骗案件数量居高不下，专家提议实名制购卡，以遏制电信犯罪。

        周明还有事让小张查：“你去屿山村，顺便查查这个‘阿虎哥’是谁？十有八九是她的同乡。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最好不是她亡夫的哥哥或弟弟，不然他想把她全家一锅端。阿虎哥？他现在想打虎。

        ……

        黄珍珠在狄虎的养虾场住了几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体温恢复正常了，可依旧咳嗽不断，浑身无力的。

        阿虎哥给黄珍珠请医生，熬中药，送货时顺道买了两只鸽子给她补身子，她这天清醒些，和他道谢，要还钱给他，他不要，说学校的工作没了就没了，留他这里做一段时间，他正缺女工。

        黄珍珠笑了笑：“那你岂不是做了我的老板？”

        狄虎心想我不想做你的老板，我想做你的丈夫。可他惧于被拒，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说外头太阳好，让珍珠出去活动活动。

        黄珍珠问阿虎哥借了电话，她想打给哥哥，告诉他她被开除了，可是左思右想，没有勇气拨出这个电话。

        黄珍珠先打给了狄妃，嘟嘟嘟声后她来接，说正在厨下煮粥，鱼汤肉粥还有鸡蛋，给小朋友补营养。

        黄珍珠心乱如麻，无暇顾及她在说什么，让她以后找她别打电话去南大：“我不在那里做了。”

        狄妃一听她不做了，生怕每月八百的照顾费没有着落，火气汹汹就要质问。

        黄珍珠让狄妃别担心：“三八二十四，我过几天先给你汇两千四。我现在在阿虎哥的养殖场，他缺女工，我先给他帮忙几日，看看是另找工作还是回乡。”

        周明给的五千汇出两千四，尚余两千六，黄珍珠打算用来作生活费和人流费。

        狄妃一听有两千四要汇来，情绪稍微好点，可是一听黄珍珠要回乡又炸了：“回回回！动不动就要回！回来顶什么用，狄桢狄珠现在身体健康，能吃能睡，你不想着在外多挣点钱，成天就想着回。你要回来就回来吧，我懒得理你！”

        可是静下几秒，狄妃的话语又有缓和，她最擅长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立时温柔相劝，一副为你好的样子：“珍珠，你现在没有工作，回乡一来一回又要花多少钱？这开销够给狄桢狄珠添多少东西？”

        狄妃最懂黄珍珠的命门：“前几天，我带狄桢狄珠上街，看见那风车转转转好看，我一问要十块钱，我心想这都够兄妹俩一日的口粮了，所以没买。狄桢狄珠那个失望啊，那眼神我都不忍回想。”

        黄珍珠又想起金鱼的事来，在无防备的时候滑落了泪，连忙用手背擦：“下次给他们买吧，我有钱。”

        狄妃知道黄珍珠的情绪受了感染，急忙接上：“兄妹俩现在好得很，倒是你，你得给他们多挣点钱，幸福生活就靠你了。狄虎那个寒酸人，你在他那帮忙，他能给你开多少钱？你还敢请假回乡，待会一个月工资都被他扣光了。”

        这话让黄珍珠不舒服：“阿虎哥是个好人，你别这么说。”

        狄妃起了心思八卦黄珍珠怎么不在南大上班了。

        黄珍珠为人实诚，实话实说自己被开除了。

        于是，狄妃的声音微妙了起来：“我就说嘛，有哥哥的推荐也不顶什么用，还不如在县服装厂呢。”

        黄珍珠一听来了气，言辞顿时犀利起来：“我哥哥为我付出了很多，这事是我不对，别说他，这不关他的事！”

        狄妃在电话那头兀自撇嘴：“行行行。”

        和狄妃通话结束，黄珍珠终于鼓起勇气打电话给哥哥黄栋梁，打算说自己被开除的事，他说什么骂什么她都听着，保证以后不再伤哥哥嫂子的心。

        只是嘟嘟嘟好一阵，都没有人接。

        几天过去，黄珍珠的身体稍好，这天她要去邮局汇款，狄虎送她过去。

        狄虎在邮局门口等黄珍珠的时候，接到来自狄妃的电话。

        狄妃不是来找黄珍珠的，开口就是叫他虎老板，虎大老板，最近发财都忘记她了。

        不得不佩服狄妃的见风使舵，对黄珍珠嫌弃‘狄虎这个寒酸人’，到狄虎这里就是‘虎老板，虎大老板’。

        狄虎性子憨厚老实，让狄妃有话直说，他受不来这种奉承。

        狄妃听了直笑，说他没情趣，怪不得讨不来珍珠的欢心。

        狄虎在黄珍珠的事上是不存在任何戒备的，一听立刻反问这是什么意思。

        狄妃说：“阿珠以前总跟我说，说如果不嫁给狄敏，嫁给阿虎也是不错的。”

        听得狄虎惊喜又意外：“珍珠真是这么说的？”

        狄妃又说：“这也没用啊！狄敏刚死的时候，珍珠一个人在村里凄凄惨惨，也没见你主动来追。”

        狄虎被人提起这事还莫名羞愧，他那时有想去撑起珍珠的一片天，为她遮风挡雨，但是苦于她在村里名声不好，什么克夫命什么谋杀什么出轨脚踏两条船的，更何况她还怀了狄敏的遗腹子，这下更不敢接近。现在一脱离屿山村那闲言碎语的环境，他的一颗心又重新为黄珍珠鼓噪起来。

        狄妃看狄虎上当，立刻长袖善舞：“造化就是弄人，你喜欢她，她喜欢你，凑一对多好啊。可是珍珠一到城里就变了，她在城里傍了个富家仔你知不知道？”

        狄虎没想到自己的女神在南市竟然有相好的：“啊？”

        狄妃叹息：“她一个女人，在南市孤苦伶仃没有办法，才从了那富家仔。珍珠跟我说，她的心里还是你，只是没钱没势的只能跟那富家仔在一块。现在她和那富家仔散了，又回到你身边，真是‘该你的就是你的’！”

        狄虎将信将疑：“真的？”可他并没有感受到珍珠对他有那种男女之爱。

        狄妃哎哟一声：“我和珍珠二十几年闺蜜，我能骗你吗？”她继续说：“那富家仔现在后悔，想追回珍珠。前天我出门，那富家仔都派人来村里问了，叫张助理，问这问那的，就是想找到珍珠，和她破镜重圆。”

        “狄虎，虎老板，你说，我是站你这边还是站他那边？我们可是同村呐！”狄妃苦口婆心：“我教你一招吧。”

        狄虎心里一动，又装作冷淡：“说吧。”

        狄妃瞎扯起来：“那富家仔现在就在村里呢，珍珠在你那里，你别让她回村，她请假你也不批！如果她一回村，他又高又靓仔，还大把钞票，二人旧情复炽，阿虎你还有戏唱？我是看不得你和珍珠这样错过，才来提醒你的。”

        狄虎心想，无非是不让珍珠回村遇那富家仔，他还是做得到的。

        狄妃见阿虎受用，立时笑眯眯：“阿虎，你想追珍珠，而珍珠最欣赏男人爱她还爱两个孩子。狄桢狄珠现在在我这里，你要怎么做？怎么也得出钱给孩子买点玩具吧。我会在珍珠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的。”

        狄虎最近养虾场钱根吃紧，但为了得佳人芳心还是狠了狠心：“狄妃，我汇钱给你，你说的‘美言几句’，最好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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