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小寡妇绝了

……

        借用阿虎哥的电话，黄珍珠一直联系不上哥嫂，这号码是哥嫂去广州之前留给她的，说是在广州住所的号码。

        黄珍珠之前在私人诊所交的两百块人流预约费，都能顶她在学校一个月的饭钱了，她心想找不来阿嫂，直接去劳力市场，花三四十块雇个妇女陪她去。

        可是，周明成了养虾场的老板，对她的出勤了如指掌，她苦于请假无门，又恼他紧迫盯人，如果他有事不在，他的司机也是在的。

        这天，黄珍珠遇上只有阿虎哥在，临时起意，口头跟他请假，说下午去集市买些东西。

        阿虎哥应了，体贴地问她用不用他开货车送她去，被她婉拒。

        下午，黄珍珠刚踏出铁门，想往最近的公车站去，不料周明已经在门外等她。

        周明大度地不去计较她的小把戏：“我知道你要去哪，上车。”他不是带她去流产，而是去带她做孕检。

        见黄珍珠站在原地又犯拧，周明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起来：“怎么？小轿车坐着不比小货车舒服？难不成还要我请？”

        说完，周明推开车门要下车，黄珍珠是知道他‘请’的手段的，在马路上拉拉扯扯不好看，只能屈服，坐上他的车。

        去医院之前，周明还担心孩子在娘胎里命运多舛，分分钟保不住，医生说母亲年轻，连带孩子也身强体健，只给黄珍珠开了些固胎的药。

        有b超不许透露婴儿性别一说，医生的桌上有枚小旗子，笑盈盈地在二人面前把它拨立起来，孩子是男是女不言而喻。

        从这家中港合资的医院出来，周明瞥了好几眼副驾上神色恹恹，心事重重的黄珍珠。

        她从去到回强调了好几次她不要这孩子，跟复读机似的，周明都听烦了，不爽时心想：狄敏死了，她不顾反对生了一男一女，而他只要她生下这一个，她却千方百计要堕掉，难不成他一个活人还比不上一个死人？这小寡妇绝了。

        周明霸道偏执的性子一上来，加之汹汹的胜负欲，怎么都接受不了在黄珍珠的心里他比不上一个农村捕鱼汉，结果就是，她越是抗拒，他越是步步紧逼，要争个高低。

        汽车到养虾场门口，周明晚点还有个会，抬手看表估算时间，想跟黄珍珠说上几句话，而她不愿和他呆一块，车内凝滞的气氛让她心烦意乱，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要下车时，就被一阵外力猛地拽住。

        周明大半个身子越过来，把黄珍珠强行摁在副驾上，他存了心警告她，告诉她耍把戏的后果：“黄珍珠，今天要是我不在，真让你得逞流了产，知道我会做什么吗？”

        黄珍珠没说话，周明的手指一用力把她的脸扭向窗外，他贴着她的耳朵要她看清楚这处养虾场，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要她听清楚：“我就把这里点了。”

        看黄珍珠难以置信的眼儿，周明笑得无比妖孽，摸了摸她的脸：“不信吗？你可以试试。”

        这天以后，黄珍珠脑海里这句话还挥之不去，有时想起还心惊肉跳。他是个疯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

        周明做老板后，让狄虎再招些女工来分摊活计，黄珍珠现在每天的工作量少得可怜，眼前还有一条路走：周明逼她不许堕胎，如果她不是堕胎，而是无意滑胎呢？

        对‘无意滑胎’这件事，黄珍珠的认知还停留在服装厂的一个工友在仓库搬成衣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孩子摔没了。第二就是电视剧里的古装剧，女人斗争，踩着花瓶底，身子一歪，撞上身旁尖利的假山石，顿时鲜血直冒，孩子不保。

        黄珍珠知道这一招，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更何况他说‘把这里点了’这句话还萦绕于心，随着时日渐长，她的小腹渐渐凸起，孩子像是附在她肚子里的一个魔障，每天都在啃噬她的骨血。

        她不爱周明，她不想爱周明，如果这个孩子顺利生下，他们二人会继续相缠在一起，她再无脱逃的可能。

        接下来几天，黄珍珠在周明不在的时候，都抢着干重活累活，想着在极累极重的环境下能不能一个失误，让她没了这个孩子。

        这些举动看得狄虎诧异，不知道为什么黄珍珠这么拼命干活，拉她去一边，给她找些轻省的活儿，他想为她撑起一片天：“珍珠，我是个男人，重活我来做。”

        黄珍珠束手无策，有时看筑起的池边那尖利的水泥角，她都在想，如果挨上一下，这孩子会不会就此没了？

        她这几天行事反常，周明把控着这里，自然得知了此事，这天午休刚过，他把黄珍珠堵在了她房里。

        “你来做什么？”黄珍珠话音刚落，就被暴怒的男人一把捏住她的脸，他气得牙痒痒：“黄珍珠，你最近很多小动作啊。”

        黄珍珠没想到周明知道得这么快，挠他的手，要他松开：“你怎么又这样！放、放开！”

        “找尖角想撞流产，真有你的。”周明初听小年轻汇报时，都不禁揉头痛的太阳穴，她连这招都想出来了，不愧是她，犯拧得他有时想干脆掐晕她一了百了。

        周明的眼角余光注意到黄珍珠的床，正当她想告诉他不要再逼她的时候，被他径直拽到床边。

        员工宿舍是老式的木床，床尾两根床柱，周明起了心思，存心整治她，把黄珍珠拽至床边，把她轻轻一推：“黄珍珠，你不是要找尖角撞肚子吗？这里就有一处，撞，撞给我看！”

        真以为治不了她？干重活等脚滑，找尖角撞肚子这种馊主意都想得出来，拿自己的健康和生命耍把戏，他再不根治她这种想法，迟早有一日得被她逼疯。

        黄珍珠眼前的床柱是两条支棱的正方形立条，她这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床有这种‘别用’，这时身后的男人咬牙切齿、气急败坏：“黄珍珠，撞！撞了我送你就医，要是一尸两命我替你收尸！”

        黄珍珠被逼至临界，心想一定要摆脱他，不再做他的玩具，她转头怨毒地瞪着他，目眦尽裂：“周明，你真以为我不敢？”

        她说这话时，眼中的笃定决绝让周明心惊，急急扳住她的肩膀，牢牢控制住她的身体，怕她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决绝地冲向床柱，他即使心颤，嘴还是硬的，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敢，再大的事你都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他一把掐住她的脸，逼她和他对视，他眼中的阴鸷和森冷山雨欲来：“黄珍珠，你以为这孩子没了，我就拿你没办法？”

        他攥住黄珍珠的长发，存心要她疼，让她记住他说的话：“孩子这事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由不得你说不要。国外现在有项取卵技术很成熟……如果这孩子没了，我有的是办法再让你怀孕。”

        黄珍珠不知道‘取卵技术’是什么，乍听他的话只觉屈辱、愤懑，肚子是她的，她连做主的权利都没有，任他予取予求，震颤时手往后划碰上桌上的水杯，猛地握住往前一泼！

        周明直挺挺挨了半杯水，泼湿了他的黑发，眉眼，水珠沿着他的颊边往下滴，打湿的额发衬得他眸色更漆黑，像一汪深深的潭水。黄珍珠无力地想这怎么不是一把刀？她宁愿捅他一刀去坐监都不愿意遭受这可怕的经历。

        周明被泼了也不恼，自嘲地笑了笑，舌头顶了一下颊，他早就知道黄珍珠的性子野，他起了性子折服她，收拾她，整治她的野性，他蛮不在乎地往下薅水，语气随意地告诉她如果没了这个孩子的后果：“过年时你我还算浓情蜜意，你要是想被人绑着，很屈辱、哭花了脸地受孕我也随你。”

        黄珍珠除了哭，就是骂他，简直无计可施：“你真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这么逼我这么好玩吗！”

        周明没有波澜地睨她一眼：“这些事情，你是第一天知道？”

        他转身离开，原地的黄珍珠哭得眼儿红肿，心想她究竟招惹到一头怎样的野兽？

        ……

        踏入六月，阿虎哥很高兴，每年国历五月三十是屿山村狄氏祖祠祭祖的日子，今年他处理虾塘的事未归，他老娘托上南市的人带来祭拜后的三牲和老家的糕点，吃了保平安。

        三牲是卤猪头、卤鹅和卤鸡，狄虎交给煮饭阿姨，近来日日加餐。

        三牲吃了几天，不见吃完，狄虎怕过了今晚会坏，这天晚上，他在办公室就着猪头肉、卤肉、花生等下酒菜下酒，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周明来了。

        他拿杯子往他面前一搁：“周老板，一起喝！”

        周明今晚出奇地想黄珍珠，想见她，从澳门坐船到蛇口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他还叫司机把他往这里送，真是魔怔了。

        来了养虾场，周明见办公室有光，于是进来瞧瞧，原来是狄虎深夜在这里饮酒，看来光棍的日子不好过，也没个老婆抱。

        不过，狄虎觉得自己很快就有老婆了。

        酒过三巡，狄虎这人酒醉，话就多，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绒盒，打开后往桌上一拍：“周老板，这是我拿卖虾场的钱买的，亮不亮！适不适合珍珠！”

        周明往那枚熠熠闪光的钻戒上掠了一眼，商人惯用的虚虚实实、挑拨离间开始了：“唔，要求婚的话，贵重了点。”言外之意就是黄珍珠还配不上这个。

        周明挑拨，狄虎往好了说是不设防，往难听了说是脑子简单，一听他说这戒指买得贵重了，睁着迷蒙的醉眼压低了声音问他：“周老板，你也知道珍珠的事啊？”

        周明喝不惯这的米酒，筷子挑着花生米往嘴里送：“什么事？”

        狄虎回答：“珍珠是寡妇的事。”

        周明哦了一声，来了心思想套狄虎的话，毕竟想知道内里的关节问她同村正合适，他明知故问：“珍珠嫁过人？”

        狄虎借着酒劲儿，开了话匣子，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其中几句简直赤裸裸往周明的心肺戳，让他越听越不爽，狄虎是他们这段感情的旁观者：“珍珠有读初中，狄敏没有，当时喜欢她，为了追她，狄敏总买本子和笔给她，她不要，就往她家的窗户里丢。后来，我和狄敏包船出海捞鱼，两人结婚，他在船上待不住，三不五时就往家里跑。”说到这里，狄虎促狭地朝周明嘿嘿两声：“老板，你是男人，你也懂得。小别胜新婚嘛~”

        狄虎醉意朦胧，没注意到聆听的男人把手中的酒杯越捏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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