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爱是什么

健硕的保镖被周明狠绝地出拳打得趴下，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周身煞气的他攥着司机往车外拉，他面容冷厉魔魅，一字一句宣告：“我不想打你，滚下来。”他手腕的伤口因为打斗使力爆开，殷红的血液沿着指节往下滴，滴至地砖。

        这下，司机和保镖只好看着周明夺车扬长而去，二人面面相觑，他居然夺车跑了……

        他自我囚禁数日，就为了不见黄珍珠，现在九成九又跑广州看她了。

        ……

        黄栋梁苏醒后，没有得到家人的一声肯定，随之而来的是各种争吵。

        这天，黄莺特地给他炖了鸡汤，坐在床前痴缠地望着他，看他一口口饮下。

        弄得黄栋梁受宠若惊，心想他昏迷数日黄莺寂寞了，他现在身体尚虚，有点力不从心。

        黄莺坐在黄栋梁身后，体贴地给他按摩，弄得他周身麻酥酥，心一横正想提议她，不如坐上来自己动。

        黄莺开了口：“栋梁，我卖服装和做美容存了点私房钱，不如你辞工吧，我们做点小生意。”

        黄珍珠从医院食堂吃饭后回来，想看看哥哥，哥嫂二人正吵得不可开交，黄莺面上带泪，他垂危的恐惧犹在：“栋梁，你工作这么危险，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母子要怎么活？这种事我承受不来第二次了。”

        黄栋梁不肯辞工，他有他的坚持，委婉地说他以后加倍十二分小心：“这个社会总有人面对危险，维护社会治安。”他原想加上一句，他对自己追凶的举动并不后悔，再来一次他还会如此。可是对上黄莺哭红的眼圈，他没有说出来。

        黄莺气极，打开柜子把他染血戳破的警服拿出来：“黄栋梁，你看看！我一直收着这件衣服，就想提醒你当时情况多么惨烈，你差点就死了！我差点就失去你了！你现在还不肯辞工，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可理喻！”她把警服甩他面前，抹着眼泪转身便走。

        黄栋梁被甩了个猝不及防，想去追黄莺又伤口牵扯动弹不得，直到黄珍珠慢慢从门外走进来，叫他哥哥。

        黄栋梁要黄珍珠帮着把落地的警服捡起来，他下意识为黄莺说好话：“你不要多想，你嫂敢爱敢恨，有这出不奇怪。”

        黄珍珠扶着腰拾起警服，衣服上的血渍和刀洞看得她心脏酸楚，望向黄栋梁：“阿哥，你工作的事，我不指手画脚。但我想对你说，这事你很勇敢，也很厉害，作为你妹妹，我为你自豪。”

        黄家三口的对话，站在窗外的周明听得一清二楚，黄莺教训黄栋梁，听得他嘴角微掀，姓黄的妞真辣，黄珍珠有时犯拧张嘴叭叭他也有束手无策之感，恨不得亲她让她收声。他不禁在想，如果换作他以身涉险，黄珍珠会不会也这样要他别去？

        当听到黄珍珠的声音，知道她在房里，周明克制自己不去看她，怕看一眼，思念会决堤，他会发了疯地再受思念煎熬，更加离不开她。

        直到她那声轻柔的‘我为你自豪’，周明忍不住望去，她姣好的侧脸温淡，笑盈盈的，他的心尖一颤，这一瞬间，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早已彻底沦陷，占有的心魔在他心田种下，等待着破土的一日。

        事发至今，黄栋梁终于等来一句来自家人的肯定，一种甜腥、堪称热血上涌的感觉在他喉头发酵，追凶一事，他无怨无悔，不求家人的支持，但不该是不理解，斥他做无用功。

        黄珍珠拿了那身染血的警服回房，想洗干净后还给阿哥，洗衣粉袋空空，她放在椅子上先去午睡，等今晚买了洗衣粉再洗。

        黄珍珠午睡，睡得很安稳很温暖，睡梦中竟然隐隐约约出现那人，抚摸她的脸，要她好好照顾自己，他要离开一阵，他还抚上她的肚皮，卑微地祈求她生下孩子：“珍珠，我求求你。”

        他离开的时候，俯身轻轻啄吻她一口：“珍珠，我会远远走开，不会再伤害你。我爱你。”

        不知过了多久，午睡醒来的黄珍珠左右环顾，抚着自己的唇很是怅然，又觉得好笑，自己竟然梦到这样的内容，下一次是不是要梦见和他的绮梦？

        朝外望向阳台，黄珍珠眼神一凝，哥哥染血的警服已经洗净，晾在外面随风飘扬，像是一面旗帜，周明真的来过？

        黄珍珠走出病房，遇上张助理，她问周明是不是来过了，替她洗了警服。

        张助理眼前浮现刚刚惨烈的一幕：走出黄珍珠病房的周明问护士站要了点雕牌，他脸上是病态的红，在卫生间如注的冷水下替黄珍珠清洗黄栋梁那件染血的警服，水染成红色的，是衣服上褪去的血污和他手腕上新流的鲜血。

        把警服洗净晾上，周明告诉张助理：“她问起来，就说是你洗的。”他失血过多后面色苍白，顿了顿：“孕妇少碰凉水。我去吉隆坡了，你好好照顾她。”

        得知警服是张助理洗的，黄珍珠面上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失落，向他道谢。

        张助理恪尽职守：“黄小姐，孕妇少碰凉水，以后有需要都找护工做。我刚刚得知，我老板去吉隆坡主持项目，要去一个多月，他真的放下你了，你可以安稳度日了。”

        黄珍珠嗯了一声，清清淡淡地笑：“谢谢你，也谢谢你老板。”

        黄栋梁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黄珍珠便回了南市，再踏进南大收发室的大门，恍如隔世。

        黄珍珠回到南大收发室，一是因为在南市，她除了这份工作找不到更好的，要么是面包店服装店店员要么是超市收银，二是她既然决心要生这个孩子，南大的职工福利好，还有生育津贴和产假。

        张助理把周明转增房子和现金一事告诉黄珍珠，她面露犹疑，他很是恳切：“黄小姐，既然我们的老板给，你就拿。对他而言，这些不过九牛一毛，对你而言，你拿了钱可以做很多事，你记得这份情，以后得了机遇再谢谢我老板不迟。”

        张助理取走黄珍珠的身份证，办理房产交接之类的手续。

        黄珍珠得到周明转赠的南大附近的科大兴苑和一百万，有房有钱。

        黄珍珠开始畅想把狄桢狄珠接到南市的生活，她要埋首在他们身上吸他们孩童稚嫩的香气，哄他们入睡，弥补之前不在他们身边的每分每秒。

        ……

        在吉隆坡的第十三日，周明在昏昏堕堕中醒来，窗外已是晨光初现，高楼大厦，海天交接，整座城市慢慢苏醒过来。

        经过保镖禀报，周明才知昨晚他从餐厅应酬出来，在车上吞了几颗安眠药要睡，结果发作起来夺车，像被魇住了一路飙车，以为自己身在南市要去广州看黄珍珠。

        保镖追赶，才在巴生码头把周明截住，紧急送回酒店，叫来医生包扎伤口。

        直到现在，周明手腕的伤口还没恢复，不断上药，不断爆裂，暗红色的血液从手上流至床面。

        周明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保镖提议不如吉隆坡找个华人心理医生瞧瞧。

        周明无可无不可地颔首：“随便。”说完他觉得好笑，他在南市找的心理医生，姓林，圈内顶级的，都治不了他，难不成换成这里的就有用。

        出于这种轻视，那晚周明又饮了些酒，半醉半醒地见那位华人心理医生。

        只是这次不同。

        周明睁着迷蒙的眼，他的眼尾微微往上挑，神色慵懒时矜贵惑人，他看着那华人医生开合的嘴，他的面目居然渐渐变化，变成了他在南市找过的林姓心理医生。

        她开口照旧是那句：“周生，分手的后遗症人人都有。”

        ——“但是你调节得很差啊！”

        林医生的脸慢慢扭曲起来，勾起讥讽的笑：“你跑到吉隆坡不见她，不还是熬不住日夜的思念？”

        林医生啧啧有声：“不是吧？你是个孬种啊？你这么心甘情愿地放弃她？黄珍珠要什么男人，你就做什么男人给她看喽，多简单的事啊！就许她用温柔陷阱引你步步陷落，让你痴迷，就不许你用这招重拾她的心吗？”

        ——“周生，你期盼的种种都能实现啊，不就是她爱你爱到痴迷吗？只要你隐藏你的疯狂、你的偏执、你的残忍，她就会像从前那样爱你，为你痴迷，为你疯狂，为你怀孕生子，心甘情愿奉献她的一生。”

        ——“狄敏怎么比得上你，一个只会打鱼的渔夫？呵……凭什么你要认输？凭什么你要落败？黄珍珠是你孩子的母亲，你这么爱她，甚至不惜远走他乡。而她呢，她正在计划怎么把两个孩子接到南市，给他们凌驾于重川的爱……”

        ——“你想给孩子取名重川吧？越过重重山川找到她的意思，多美啊。”

        林医生摇头作惋惜状：“狄敏的两个孩子怎么能和你的孩子平起平坐？你作为父亲有钱有势，却无能为力……”

        林医生慢慢附在他的耳边：“周生，到底爱是什么？爱是为心上人无条件地牺牲，付出？错！大错特错！爱是掌控、是掠夺、是全身心的占有，不过是以温柔、付出的表象出现。”

        ——“只有温柔，才能揉碎一个人的心，懂吗？”

        过去的画面一幕幕骤然在周明脑海里炸开，他的头越来越痛，疼得他抓着自己的头，呼吸牵引着肺腑一阵阵地剧烈地疼痛，太阳穴的两侧一跳一跳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

        ——狄敏怎么比得上你，他一个只会打鱼的渔夫？凭什么你要认输？凭什么你要落败？就许黄珍珠用温柔陷阱引你步步沦陷，让你痴迷，就不许你用这招重拾她的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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